“之前看你的宅院,现在先得说清楚,你这房前人家几十处宅子,一家挨着一家,一排并着一排,秩序井然,中间一路贯而通之,而你家虽说宅院大,可大门正对着这条村里最宽敞的村里大道,无阻无挡,而村子大道尽头,正是你家祖坟处,阴气直逼,这是为什么门前大树都一副败落相,更何况里边住的人了。宅院又高墙直立,房屋却低小挨墙,院里有高墙乱立,将本就难以到达的阳光遮挡的所剩无几,这也是为什么这大白天,却感到凉风阵阵,阴凉放在夏天是好,可是接受不到阳气的阴凉,长期以往,只会让人体弱多病。而宅院住房更有忌讳,你在东边前边正房,你家小子却住在你房后边,不但错了长幼秩序,而却还将仅剩不多的阳气遮挡。这大概是你家小子为什么体弱多病的一部分原因了。”老师父指着这一处处缓缓而谈。
“对,师父你说的对,之前请来的先生们也说过,没您说的全乎。”此刻的老张万分肯定这老师父的一言一行。
“总的来说,单是惹上仙家好治,可惹上这么多年才纳过闷儿来,难治;单是宅子风水不好,可以放些法器,舔砖加瓦,好治,可错在整处宅院都是凶宅,难治。”老师父几乎已经是盖棺定论的无能为力,甚至起身要离开。
可老张噗通一下跪在起身的老师父身前,抓住老师父的宽袍大衣就抹开了眼泪儿。
“师父,咱修道的修好的不就是为的悬壶济世吗?救救我家小子吧,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我都听你的。”老张边哭边说。
“老师父,你就行行好,帮帮忙吧。”姜曜细细的听着老师父的言语,这张家人的遭遇,似乎和自家有些相像,感同身受又于心不忍,走上前去劝这面色和善的老人。见姜曜上前,两个徒弟也搀着单航求情。
“唉,我只能是尽力而为,结果如何你不能对人乱传,坏了我多年名声。”老师父当然不是如此在乎名声,只是这老张头子实在是老实巴交里透着一股狡猾,让人不得不丑话在前。
“师父,谢谢你了,谢谢你了。”老张站了起来,又连着鞠了三躬。
“我先进去看看情况,无论如何,任何人不要进来打扰。”老师父留下一言,拂袖而去。
自打关上木门,里边就安静的像是没有人一般。外边单航不能久站着,姜曜扶他坐在院里石座上,本以为老张会给这看上去都虚弱的不行的俩人倒上一杯水,可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姜曜看到这一幕眼神中尽是轻视:这种人真是没良心,长得就是一副可怜之人必可恨的老脸,做起事来更是不遑多让。
虽是客人,姜曜还是拿过放在他边上的水壶,给单航倒了杯水。
“师父,怎么样?我小子怎么样?”一见老师父出来,老张便迎了上去。
“我大概的看了看他的病症,确实是有仙家缠身,没猜错就是惹了一蛇仙吧。”老师父问道。
蛇仙。一听此话的姜曜的心里满不是滋味,家中父亲姜光鸣曾经也正是蛇仙缠身,才会多年来羸弱不堪。
“是,之前的先生们也是说惹得蛇仙。”老张又把脸耷拉下来。
“可是怎么会平白无故惹上这呢?”老师父还在追问。
“就是当天晚上浇地,当时开拖拉机去地里的时候天太黑,一整条路都被一黑不拉几的东西挡着,我以为是树棍子就直接开了过去,谁知道轱辘一压,人一样的惨叫声就响了起来,我下车打着手电筒一照,是条纯黑色碗口般粗细的大蛇在蠕动,没了多一会儿就断了气儿,我着急去地里,就开了过去。”老张满是惊恐的说,仿佛当年的一幕近在眼前。
“大晚上一孩子发起了疯,原来是你先做事不地道。”老师父此刻都不在看着眼前的好父亲了,只是慢慢的说道。
“那怎么办?”老张还是厚着脸问。
“除了这仙家上身、家宅不安,我恐怕你还有别的事情没说清楚。你要是想让我帮你,怎么能让我一直追着你问?况且还有所隐瞒。不过也不用了,单单这两点,就让你家小子难活了。”老师父坐在院里石座上,喝着茶水慢慢的说着,比起之前救人的着急,此刻却格外悠闲。
可是这站在一旁的老张却更加的尴尬,俩手来回的搓着,话也是欲出又止。
“行了,凌非、凌华,咱去送这小兄弟。”说着老师父起身朝我走来,可老张还停在原地。
“老师父,救救我吧。”就在我一行人准备离开之际,木门被轻轻推开,陈年旧木的摩擦声让整个破败的大院格外嘈杂。
而映入众人眼前的正是这张家小子竟比那老旧的木门更加让人揪心,虽说是老张儿子,可也只是年长姜曜单航几岁,那脸如白纸的小脸上挂着浓重的黑眼圈,见他第一眼,姜单二人远比这经验丰富的师徒三人惊讶的以为是条阴间跑来的小鬼。
“唉。”老师父虽然也很吃惊的望了一眼这羸弱的年轻人,可还是摇摇头示意众人离开。
“师父,我们就这么走了?真的不管他们了?”刚出门,被称为凌华的女子就好奇的问着一言不发的师父,这显然说明了见死不救不是这位老师父的性格。
“其实这张家小子在我进屋的时候就醒了,他把他家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我不会这么放下的,只是有些事情得瞒着老张来了。”老师父说着望了一眼一旁的姜曜单航,姜曜当然明白这是在解释自己的做法。
姜曜没多言语,随着这老师父一路走到这一片坟地前。见多了妖魔鬼怪,对坟地也是格外抵触。
“老师父不是要送我俩回去?怎么来这了?”姜曜不解地问道。
“小伙子,你俩这跑来的够远,还是先陪老夫办完事儿吧。”老师父慈祥的笑着说。
“好,正好有什么需要的爷爷您开口,我也好帮忙搭把手。”
“不是刚说了张家小子告诉了我一些事嘛,他说,他家坟地可能有问题。”老师父一人在前,看着这一片片坟地,仔细的端详,终于在一大片的坟地前停了下来。
姜曜见这一大片坟墓密集,料定是片祖坟了,这几十座矮坟,也能看出这家族人丁兴旺,起码是人口多,大家子。
“你们看看这片坟的风水,坟边栽松松树枯,坟头填土坟头洼,看来这家大户慢慢下去后继无人了。”老师父摇摇头。
几人听这么一说,果不其然,这偌大的坟地竟没有一棵活树,当然坟地也谈不上生机。每座坟头差不多都是坑坑洼洼,大多数坟头四周还有着一个个人头般大小的洞穴。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儿?”凌非一旁问道。
“这就是张家祖坟。小张在屋里告诉我总是梦到自己已经死了,而且自己的坟头却漏开着洞,自己死了都不得安宁。而老张怎么也不肯给祖坟添土烧纸。”
“百善孝为先,连自己祖坟都不能打理好,自家怎么能平平安安?”姜曜早就对着老张有意见,此刻更是觉得感觉之中的张老头子混蛋。
“可能老张也有隐情,小兄弟,你和我俩位徒弟帮帮忙,先去把这坟上的洞都给填上吧。”姜曜三人都没有工具,可还是一把土一把土的掬,老师父一旁竟为单航看起了伤势。
几人齐动手,花了半晌时间把土填好,再回到老师父身边,单航竟也精神起来。
“老师父,真的多谢你了。”姜曜一见兄弟没事儿,内心的激动没法掩饰。
“小兄弟,你先回去给你家人报个信儿吧,出来这么久,别让人等急了。”老师父朝单航说道。
“行,曜子咱先回去,回头再找老师父专门答谢。”单航拉起姜曜谢过老师父就要离去。
“他有点事儿要办,你先回去吧。”老师父没经姜曜同意,也没容姜曜开口就替姜曜做了主张。
“嗯,单航你先回去吧,告诉阿振安康他们别担心,我晚点回去。”姜曜顺着老师父的意思说道。
填好坟,一边走,凌非一边给单航讲回去的路。走出坟地,单航一人就离开了众人。
“你不用担心,我替他算了一卦,一路上他没什么危险,早点回去对他好。”老师父看出姜曜的担心便说道。
“那老师父咱现在干什么?”姜曜问道。
“回老张家。”老师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