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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伏羲珏(1 / 1)

往内殿的途中,经过了一条曲折长廊,长廊四周皆是密闭的屋子,看不见门窗。据那老先生介绍说,屋子里放置的都是修冶馆锻金造银的图纸,原料之类,属机密,不好与外人细言的。

这长廊大约走了有半柱香的功夫才到尽头,尽头则是老先生所说的内殿。这里收藏了从古至今上千副的掘金图。内殿共分了二十八隔断小间,每间交错相连,又回环相接,若无人领着,极易迷路。

初进内殿,无法一眼望见全局,周围窗户皆用黑布蒙上,光线极为阴暗,老先生让几人先侯着,自己去点了蜡烛来。整个内殿的油灯都被点着后,眼前才瞬间明亮了起来。突见这般复杂非常的格局,几人只觉得眼花缭乱,方位不明。

这时,老先生笑着走来,故作神秘道:“几位紧紧跟着老朽,切不可独自乱行哦!”四人点头应允后,老先生便领路先行了。

“这副掘金图,说的是一百年前西域菩藜国王后发现冶金术的故事。”行至第一隔断,出现在几人眼前的是一副长约六丈,高约三丈的巨副掘金图,此图保存完好,图中所画乃是西域宫廷劳作的景象。

“可是据本朝文献所述,冶金术早在七百年前就已有了呀!”晏晏好读书,各类书籍都有所涉略,闻先生之言有所不解,便问道。

先生欣慰一笑:“姑娘所言极是,冶金术却是七百年前便有了,只不过这菩藜国因着境内蓄有大量黄金,而国力又不强,害怕他国掠夺,便闭关锁国了六百多年,直到发现了冶金术才开始打开国门与世界交往。”

“先生,在下去年游至西域,为何并未听过这菩藜国?”韦禹的问话让先生有些惊愕:“公子到过西域?”得韦禹颔首确认后,老先生激动道:“那公子一定听过陀桑国。”

“是,在下第一站到的便是陀桑国。”

“话说菩藜国王后发现冶金术后便将国内所有黄金原料全部炼成刻有特殊标志的金条,再派使臣带着金条走访周边各小国,购买铜铁兵器,也购买国民。短短十年,周边十几个小国全部被菩藜国买空了,不得不臣服于菩藜国。那个时候,冶金术在西域并未盛行,菩藜国一度成为西域之王,甚至企图收服当时西域的鼎盛大国陀桑国。陀桑国兵马强大,人口众多,但经济颓靡,于是陀桑国便假意臣服,骗取菩藜国黄金,又派人潜入菩藜国盗取冶金之术,终于又二十年后,菩藜国王后逝世之际,陀桑国大举进攻,三日便歼灭整个菩藜国,杀死了所有掌握淘金,掘金,冶金之术的工人。这副图的末尾,画的便是数以万计的工人死在炼金途中的景象。”

先生话音已落良久,四人仍沉浸其中,眼前栩栩如生的画作伴着耳边菩藜国一朝盛行,转眼湮灭的故事,让人仿佛置身其中,真切的感受到了国家灭亡的无奈与悲痛。

“菩藜国就像久不见生的女子一般,闺中日早,红尘命薄。”脚下走得越远,心便飞的越高,韦禹不喜那些深锁闺中,整日只知点唇画眉,郎情妾意的女子。就如这菩藜国,若非固步自封,不知山外有山,何以落得这般结局。

可韦禹将这最终走向了灭亡的菩藜国比做女子,着实叫在场的两位姑娘心生不满,晏晏倒是没说什么,即使心中不快,也只微微撇过脸低了头,垂眼沉默。禾时本想说话的,但见顾辞在场,也不好多言,便只狠狠瞪了韦禹一眼以示愤怒。

“所以,为政者需先见于人,先知于人,仁义过人,果断过人。”顾辞怔怔道。韦禹亦点头表示认同,两人相视一笑。这是两人几日来,难得的一次意见相同。

在老先生的引导下,几人继续往前走,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听了多少个故事,只觉得这一路似是走遍了万水千山,历经了春夏秋冬,挨过了风霜雨雪,喜怒悲忧,竟忘了只是在小小的隔断之间。

灯火忽明忽灭,窗外的风忽急忽缓,脚下之路这会平坦,下一刻便又崎岖。四人互不知容颜未变,却恰似活过千年。

“在遥远,遥远的千年以前,北方那片荒芜之地,无人敢栖,直到一壮硕如牛的少年来到此地,他独自生活,开垦,捕猎,如此生活了四十多年,直至一日,他在野兽嘴里救下了一个婴儿,他将婴儿养大,教他生存,教他爱人,即使他们无人可爱,但他们爱一草一木,爱天地万物。婴儿十六岁时,少年死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躺在火中,随风飘散。传说少年火化后,一阵狂风吹过,骨灰尽洒,只剩下一块玉珏。婴儿凭着十六年学到的技能,又开始了独自生活,幸运的是,不断有人来到这里,定居在这里。短短百年后,便有千人群居于此,他们将这里称作,磄关部落。那少年死后留下的玉珏被人们称作伏羲珏。至今,磄关已存在了一千年,却任然秉承着他们祖先的遗讯‘爱一草一木,爱天地万物’,这片掘金图年代不一,最远的已距今八百年了,是用羊皮绘制。最近的这副也是一百年前留下的,在这副图中,已经看不见伏羲珏的踪影。”

这个至今仍然存在着的磄关部落,于四人而言皆不陌生。只是今日初闻其神话般的创立史,如此惊人,动人,竟片刻间恍惚如梦。众人又是沉入其中,良久不回。

直到一阵剧烈的呼吸声打破了平静,几人方才猛然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

“阿时。”见禾时睁大了眼睛,眼珠不停的乱转,呼吸急促又紧张,像看见了什么似的,韦禹着急地抚着禾时的后背询问道。

三人都未见过禾时这般模样,不知是何原因,亦不知如何是好,便只能簇拥着慢慢安抚。幸好,未有多久,禾时便渐渐冷静下来,闭上眼常舒一口气,再睁眼时,已大约无事。

晏晏急忙关心道:“韦小公子,可觉无碍?”禾时轻轻地摇摇头表示无碍,晏晏便松下气来。

“在下见韦小公子似乎不是初次如此了,可是身体有何不适吗?”顾辞虽言语生硬,但此刻倒也没有质疑的意思。禾时此时呼吸仍浅,不愿多言,思考片刻,便答道:“多谢顾公子关心,只是心神有些疲惫,并无大碍。”

韦禹虽也心有不解,但并未多问,只在一旁替禾时轻抚背脊,舒缓情绪。

因进这内阁听了太多古时的神话故事,众人皆忘了原是为伏羲珏而来,竟不知不觉间随着老先生走完了二十八隔断,见识了二十八国的盛衰。

“现下天色已不早,老朽就不留各位了,几位随老朽出了内阁,便往东去,沿路走到一片竹林,过了竹林便会到街市。”先生带着禾时几人从另一门出了内阁,抬头望了眼夜空后,转身依旧笑眯眯的对几人说道,说完便提步要走。

韦禹见先生所指之路有些远,连忙追上几步:“先生稍等,且看这路要比我们来时远的多,不知贵府是否另有他路可行?”

“公子来时的路,每日酉时便会封路,现在若要离开,就只有这一条路了。”老先生并不理会几人满脸的幽怨,依然神色悠闲的答道。

这让顾辞也有些急了,原路来此尚需耗费三个时辰,这会儿换了更远的路,得走到何时:“请问先生,不知馆中有无车马可用?”

“此路车马不便,天色已晚,几位还是尽快赶路吧!”不知是否感到这几人有些难缠,老先生渐渐变了脸色,没了方才说故事时的热情悠闲,此番竟等不及的抛下话便自顾自匆匆而去,这番突变,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

然而四人这时并无心情推敲那老先生的怪异,望着不觉间便暗下来的天空,满目黑沉沉的,看不见路亦望不到边,心里不免有些慌乱。

“我们还是快些出发吧,看来也没别的办法了。”晏晏见几人面面相觑,都未有所动,便催促道。顾辞侧头看了眼旁边的韦禹,似征求他的意见,韦禹没说话,只耸耸肩,顾辞却也知了他的意思。

几人徒步踏上归途时,月已亮如明镜,高悬正空。几束淡淡的月光洒下来,照在山脚榕树上,一切都那样静谧,静得能洗涤人的心灵。

山间夜晚虫鸟的叫声渐渐回响着,悠远而去,似乎带着人世间所有的烦扰也去了。丝丝的青草香,随初夏的微风轻拂过鼻尖,沁人心脾,净人肺腑。四人匆匆的步伐也在这难得的山林静夜中慢了下来。

“我想,老先生让我们走这路是有他用意的,如此幽静的夜晚,有花鸟做伴,明月同行,还有亲友在侧,难道不是人间一大快事吗?”

初夏山谷的微风悄悄袭来,吹入行人心上,晏晏深深地吸了口清甜的树木草香,心情逐渐舒畅,便连这灰暗漫长的夜路也当作了享受,她从未感触过屋外的夜色,更别说山间了,此番经历想必会永远留在她心上。

“晏晏可要谢我?这江湖山色值得你一行吗?”相处至今,顾辞才难得让禾时和韦禹二人见到他这般纯净真实的一面。

今日虽短短一日,几人却共同经历了太多故事和震撼,此般相仿的年纪与志趣,无需勾心斗角,百般防范,静下心神后,一个眼神一个笑便能解忧化怨,并肩前行。

“顾兄得了便宜还卖乖,若不是有晏晏姑娘作陪,你这一路有何意思啊!”韦禹打趣道。

“那倒也是,我若独自而来,定无心欣赏沿途的美景。”几人平静的谈笑着,仿佛认识多年的老友。

唯独禾时一改往常性情,没有多话,只拉着韦禹的衣袖,在看不清脚下的山路上低头沉默地走着,似乎始终沉浸在自己的心境里。她一遍遍回想着方才脑中浮现的场景,又是那样真实的场景,如当初在往德州途中碰到的一样,仿佛下一刻睁眼时就全然要在身边上演了。

禾时不敢抬头,亦不敢再回想,可是脑海中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一声声悲惨的呼救,总让她忍不住。直觉告诉她,这一切定会成真,定有一个她熟悉的人要险入险境,如果能看的更清楚些,说不定便能救她。

“阿时,阿时你干嘛呢?还不舒服吗?”禾时正努力的回想着那人的模样,被韦禹突然的一阵叫唤惊的一颤,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没事,只是有点困了。”

“可不能困啊,穿过这片林子就快到了,注意脚下,可能有断竹。”韦禹晃了晃禾时的手臂,帮她清醒过来,又一并嘱咐了大家。禾时点点头,睁大眼睛仔细看着脚下,暂时放下了回想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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