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开维的妻子刘云,不愧是身大能生养,在动乱最末期,三年抱两个,生下了一个女儿和一个小儿子。女儿唤作郭小颖,小儿子则叫郭小峰。正当小儿子满月之时,动乱时期也结束了,随之带来的是计划生育政策。这让郭开维夫妇很是庆幸,幸亏他们结婚早,要孩子快,要不然就卡在那里了,想要这么多孩子也要不成了。
孩子一多,经济上就捉襟见肘起来,老郭家还好说,主要是郭开维的岳父家,两个小舅子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本来都身在农村,岳父还整天不着“吊”,每个月刘云还要把工资的一半交给父母。当郭开维把这事和郭父郭母说时,两位老人很是开通,“我们现在不用你们,你的孩子又多,况且您爹现在工资都补发了,家里不需要你做些什么了。”
郭开维听到母亲如此一说,也心安了很多,“我和刘云说了,我们一个月给家交五块钱,当作小春的口粮钱。”
站在一旁的四弟郭开新诡笑道,“你倒是挺会算的呀,这年头五块钱都请不来一个老妈子,你们两口子给的五块钱不如不给。”郭开新一向都对大哥有意见,因为他不象大姐那样好说话,自从结婚之后,就再也没有给过弟弟们一分钱。
“那我给十块,这下行了吧。”郭开维从兜里拿出了十块钱,放在了炕上。他知道,要是没有母亲照料大儿子,还真的没有办法。要是把大儿子送到老岳父家,两个舅舅一定把儿子给教坏了。
“你们也不容易,我们有钱,组织上补发了你爹好几年的工资呢,收回去,快收回去。”母亲也知道郭开维的难处,也不想要这十块钱。
“妈,您就拿着吧,我们也不象二弟能帮家里做些什么,您二老不要见怪呀。”
郭开维说的是实话,自从二弟郭开明参加了工作,对家里是贡献了很大的,随着职务的提升,这位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凭着高中的文化,十多年的工龄,如今已经是区建筑公司的会计科科长了。郭开明头脑还十分的灵光,每每早上去上班,都会把自家菜园里吃不完的蔬菜,拿到区广场上叫卖,由于会说会卖,都会在上班之前把菜卖光,之后把卖菜的几块钱交给郭母,这一卖就是近十年。
也就是凭借郭开明这些年卖菜的钱,加上郭父的补发工资,郭家盖起了新房,是村子里最为漂亮的,光料钱就用了五千元。郭开明在区里认识的人也多,找了建筑设计院的朋友,给这所新房做了细心的设计,比起同村其它的新房,他家的不但有特点,还冬暖夏凉。
也就是为家里付出了太多,郭开明的个人问题一直没有解决,由于对女孩子不太“感冒”,见了好多的相亲对象,都没有结果。最后还是在村里会计的介绍下,看了邻村的一位妇女主任,这才定了下来。
这个郭家的新二嫂,是个干练之人。十八岁那年就入了党,还是村里的妇女主任。她也对郭开明很是满意,更加满意的是郭开明会计科长的身份。虽然郭开明一着急就结巴,可是女方没拿这当回事。就在当年,郭开明给女方家送了五百块钱的“彩礼钱”迎娶了二嫂过门。
结婚之后,郭开明就在区里租了个平房,给妻子介绍到毛巾厂当了临时工,次年生下了自已的儿子,取名郭小松。由于儿子出生在大哥郭开维家的男孩子之后,大排老三,家里的叔叔们都叫他“郭小三”。不过这要和郭开山的儿子区别开来,虽然郭开山的儿子也叫“小山”,但是他大排是老四,也就是“郭小四”了。
再说经过了这几年,郊区刑警队的人事也发生了变化,由于刑警队的成绩突出,队长提升为分局的副局长了,虽说排名“垫底”,可还算得上是局里的领导。
走了一个队长,自然还得来一个。新来的队长是原来分局的技术科科长,这是个有能力的大学生,也可以说是“工农兵大学生”。他基本上是平调来刑警队的,为的就是好好的锻炼自已,三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是那么的年富力强。
有了三个孩子之后,郭开维也进步了,先是入党立功,再是也跟着原来的老队长,水涨船高了。这些年的努力工作,老队长也看在心里。要是没有郭开维帮他,他也不会这么顺心,更不会总往城里的家跑了。当他提升之后,就在分局的党委会上,提名郭开维为郊区刑警队的副队长,由于党委委员们都对郭开维不了解,可是为了这个新提上来的政治伙伴,还是同意了老队长的请求,提升郭开维为副队长。会上的这些人都很清楚,这个副科级的小官,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要是曰后郭开维干得不好,他们还会再派去一个副队长,在当时的各级政斧机关里,一个科室有两个副科长是常事,也就是多向上打一个报告就是了。
郭开维的提升,最高兴的不是他们夫妇,而是他的两个小舅子。动乱结束后,这两个村里的“小造-反-派”们,没有让别人找后账,原因很简单,他们的姐夫是驻地刑警队的警察,谁敢和他过不去呀。
郊区刑警队的新队长,不愧是大学生。一来时就雷厉风行的大砍大杀。他认为原来老队长的那一套,早就落伍了,他要重新整顿刑警队。郭开维原来虽说是普通民警,但老队长很是重视他,就算有老队长在,他仿佛还是个发号施令的角色。现在可好了,自已当上了副队长,但权力反而变小了,新队长事事都亲历亲为,他作为副队长,只有听指挥的份,这让他很是不爽。为了缓解自已的情绪,他向队长请了长假,打算带着孩子和妻子去外面散散心。
郭开维自从当警察以来,一直没有请过假,新队长很快就答应了,还把队里的吉普车配发给了他,“有车方便,现在队里有我,你想休息到啥时候,就啥时候回来。”
家里老二,老三还小,但都已断了奶,郭开维把两个孩子送到了郭父家里。自已和妻子则带着大儿子,开始了他们的旅行生活。先是去了“北戴河”“山海关”,接着又去了“泰山”“京城”,这一圈下来,妻子刘云很是高兴,“结婚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头一回带我出来玩,拍了这么多的照片,回单位有的显摆了。”
回家之后,郭开维也对自已作了反省,认为自已不尊重新队长是不对的。常言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自已是副队长当然要配合好队长的工作了,管理队里的事,是队长的份内之事,况且人家对自已还挺够意思,这么多年了,老队长都没说把吉普车让给他用,新队长一来,马上吉普车就归他了,这真的算是新队长的恩德加大气了。想好之后,他立马销假上班了,而且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以前代理队长之时,对下属吆五喝六一番,现在对谁都宾宾有礼,给人的一种看法是,虽然官升了,但还是很谦虚的。
郭开维的工作是明摆着的,新队长也认为他很有能力。从好多方面都能看出来,比如说民兵训练,这是他到之后才感觉到的。郭开维的想法做法,令他这个大学生出身的高级知识份子,都觉得是给他上了一课。
由于郊区刑警队的管理范围很大,人口也多,“两劳”释放人员也很多。但这些人都听郭开维的,只要郭开维给他们所在村的村委会打一个电话,这些人就会乖乖地来到刑警队进行汇报。报告他们近期的工作锁事,这让新队长很是满意,只要这些人不重新犯罪,他们的工作就轻松多了。
郭开维的一笔一笔成绩,都记录在新队长的笔记本上,郭开维也没有想到,这位新队长曰后会成长为a城警局的头号人物,也就是他的举荐,郭开维才能如鱼得水,这是后话。
某天,郭开维接到了新队长派发给他的任务,是去分局压解一名重犯到h省。这是个大活,那犯人犯的是死罪,潜逃到了a城,让分局刑警队的同事给抓住了。分局领导考虑再三,决定派郭开维,外加两名刑警,压解罪犯回原籍伏法。
郭开维认为这是个立功的好机会,于是找了和自已平时要好的同事,一起去分局接受了任务。由于路途遥远,他们拿了局里的介绍信,特地去a城铁路公安处办了手续,给他们安排到餐车的前头的一节“高干车厢”。
“高干车厢”真的不一样,郭开维也是头一回坐过这样的火车。望着带着手铐脚镣的犯人,同事开起了玩笑,“这车也太牛b了,又大又宽敞,这得团级以上的首长才能做吧。”
“得了吧,团级才是个啥呀,我都听列车长说了,这得正师级以上的首长,一般的小官是坐不上的”。另一名同事反驳道。
郭开维没有和他们辩解,反而拿了水壶和水杯,走到犯人的身旁,“刚上车,路还挺远呢,你先喝点水。”
“不用了。”那犯人双眼直盯盯地看着郭开维。
“怎么着,不服是不,这可是我们的郭队长。”一个同事见犯人不给郭开维面子,大声喝道。
“队长是个屁,老子谁都不服,咋的,打我啊,来吧,反正回去也就是一个死,你们在这里打死我算了。”
“你少说一句能死啊。”郭开维没有看犯人,反而教训起了同事。
接着倒了一杯开水,放在了犯人的桌子上。“我知道你心里不得劲,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一路上配合我们的工作,到了地方,我安排家人和你见上一面,这样你看行不。”郭开维来之前,看过那犯人的“卷宗”,知道那犯人还有妻儿老娘,认为是人都会有感情,要是让他们见上一面,也是个恩德。
犯人无语了,用戴着手铐的双手,喝了郭开维给他倒的那杯水,之后没有说些什么,闭上双眼,靠在皮椅上装作睡觉。
郭开维知道自已的话打动了犯人,于是把车厢的两头用钥匙锁好,吩咐列车员,有车要事先敲门。还和两名同事排好了班,轮流进行睡觉,他排的班是两人一班,一人睡觉,就是怕发生重大事件,一个人不好应付。两名同事对郭开维的安排很是满意,对犯人也没有那么粗鲁了。
火车到站后,当地刑警队派人在站台上接他们了,见郭开维三人顺利把犯人带回来后,当地领导走上前来,“郭队长,路上没啥事吧,这犯人可是身负七条人命的重犯啊。”
“不是六条吗?”郭开维在卷宗上看的是六条,而且是灭门,大体就是因为村里新规分的承包地产生了分岐,酿起了这场大祸。
“重伤的那个不治,前几天才死的,看上去这小子还胖了,比相片里的壮实多了。”
“可不嘛,在火车上,我们都把他当成大爷了,好吃好喝的,就连上厕所都两人站岗看着他。”一旁的郭开维同事发起了牢搔。
“你不能少说两句呀,这哥们挺配合的,我答应在他行刑之前,见一下他的家人,您看能安排不?”郭开维向领导提出了请求。
“这个应该没啥问题,我安排一下。”
郭开维他们去的也是一个省会城市,当地警局对他们进行了安排,不仅住得是上好的招待所,还专门派人开着车子,拉他们去旅游。郭开维由于不放心犯人的事,就让两个同事去玩了,自已则赶到看守所,看看犯人的现在情况。
那犯人一见郭开维,立马就形,立马加以阻止。
“没事,你放开他,他就是太,开了个党委会,会上老队长对郭开维的做法很是赞同,说服了在场的所有分局领导,郭开维也就顺利的完成了自已的任务,放了好几天的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