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队那边,当真炸起来了。
不知怎的,林政委在军委大楼里,拍着桌子怒吼整个新兵连连长的场景被一个小兵看到了,加上一起去医院的那些人的隐晦传言,此事很快就被证实,一传十,十传百,半上午的时间就传遍和轰动了整个光影队。
消息,足够劲爆!!
以前压根不知道陆青是谁的人,此刻听闲言碎语都差点儿能把他整个家底挖出来了——那个军演上突然杀出来的黑马,一向沉默寡言的少年,安.全局老爷子的独子,如今,竟跟那个秦桑榆搞在了一起掇!
怎么看,都像是秦桑榆勾搭了他!
一个涉世未深,初出茅庐的少年,在军队的环境下本该身心健康思想纯正的。却被人发现竟跟自己的教官在医院病房里……总之,流言传得相当难听,但一切终归不是空穴来风,毕竟那么多人都亲眼看到过的,秦桑榆曾对他的“特殊”,和两人之间暧.昧且尴尬到极致的相处!!
大家传起谣言来眼睛都放光,证据确凿讲得跟真的一样,尤其,是曾经放言“不知秦桑榆那娘们在床上如何”的那人,言辞之间下.流得不止一点半点!
酷热的三伏天。
陆青在回军营的路上,听着身边的警卫说,“你来了哪儿都不要去,先去林政委办公室,这事儿传到上面去了,有特种队和中央军区的领导下来看,不过陆老爷子那边还没惊动,你先放心。”
放心。
怎么放心?
陆青并不在意这些人的折腾,起了多大的动静,他现在,手脚微微冰凉,左胸腔的位置却是燥热的,身体里像是有躁动的因子在狂乱地跳动着,只因不知道,她在哪儿,情况怎么样。
警卫看他心不在焉,叫了他一声,“陆青?”
少年淡淡抬眸。
“我跟你说,你就跟领导讲你是被引.诱的,秦桑榆那德行谁不知道啊,明显***.货一个,把事儿赖到她头上保证你就没事儿了!你还不知道她现在正被上面调查呢吧?结果就快出来了!肯定就是她!!”
警卫切齿说着,给他递眼色,像是为了他好一样。
少年一路无话。
到了下车的时候,他却突然开了口,淡淡问了那警卫一句:“她得罪过你么?”
警卫一愣,脸骤然红了,“没、没啊……不过大家都那么说,好些个教官跟她套过近乎的,她他.妈傲得理都不理,什么玩意儿啊……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原来这就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骂葡萄酸的心理。
如此这般,少年的眼神就变得没那么冰冷起来,目光缓和了一下,淡淡道:“那就好。我还以为,你真见过呢……”
……
多少领导过来了,陆青不清楚。
只知道,一走进来,就有人过来跟他打招呼,挨个敬礼过去,那些人的头衔,一个比一个大。
对他,还算客气。
大概也是因为陆方川的缘故吧!
但,这种类似监禁一般的逼问,令人太不舒服,呼吸发紧,伤口绷裂,陆青被问得浑身冒出细密的汗来,一直沉默,到最后,只吐出了两个字:“她呢?”
***
两人肯定要被隔离开调查。
只是一边儿一个情况,秦桑榆那边儿……就没那么好过了。
有时她觉得,看着他们,就觉得这些男的是恨不得把她当古代犯了荡.妇罪的女人一样,要扒光了衣服,沾着盐水酷刑鞭笞才好。
那天,岑光在电话里说,“桑桑,我们走吧”的时候,她知道,这是一条建议,但也是必然。
他的资料已经在调过来的路上了,上面一查,就会明白。
她秦桑榆还能安稳呆在光影队的日子,不多了。
这件事却就在这个时候爆出来。
秦桑榆脑子里思绪飘了好远,也淡然清冷地沉默着。
新兵连连长气得要发疯,茶水都喝到见底,咬了几片茶叶,吐出来,一副恨不得掐死她才甘心的样子!!
“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tang?嗯?你说还是不说!!!”
咆哮声要掀翻房顶。
说什么?
秦桑榆觉得可笑到简直要笑出声来。
几番之后,她终于忍不住了。
小手放上桌子,她抬起头,看向连长,道:“你不明白吗?我秦桑榆走到哪儿,哪儿不是一堆苍蝇围着转?那些人都能痴心妄想勾三搭四,我就不能找个心甘情愿?别跟我说我找了谁的儿子,哪儿的潜力股,废话!!我秦桑榆看上的人哪里能差?!别的就先不提,就比脸和心,你们哪一个,能比得上我挑的那个好看可爱?!!”
这边儿,新兵连连长整个……整个要被气厥过去了……
瞪着硕大的红眼睛,手指戳着她,从没见过这么狂妄大胆的女人的他,生生被气得眩晕都袭来。
后面的小兵冲上来抱着他,他才没一个冲动暴揍上去。
一阵乒乒乓乓的杂乱响声……新兵连连长被咆哮着拉开了……
可她说的,哪儿有半点儿错!!
***
全队大会。
整个光影队被拉开了来,聚在大会台前,众人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比整队声都大,谁都知道,这是一次批判大会。
部队里有事是绝对不允许瞒着,更不允许逃脱的。
陆青之前得到的指示,是上台,做检讨。
检讨书书写不好,人就不放。
陆青跟他们硬碰硬僵了一个晚上。
醒来时,他想明白了。
这件事他先妥协,才有跟她见面的机会,检讨书,他还是写了。
于是,检讨书先在整个大队上被念一遍,两个人才上来,当着整个队伍的面检讨受处分。
秦桑榆在下面,听见了那封检讨书。
太低劣了。
文笔差。语句不通。太过官方。这该不是那少年自己写的东西。
两个人,很快被带上台了。
秦桑榆明白,队里不重视她的原因,很简单,觉得她差不多快完了,做不做检讨都没什么用,反正身上污点是洗不掉了,但陆青不一样,他前程似锦,当然要努力跟她撇清楚关系才行。
就是可怜了下面那两个连的兵了。
四五连的新兵们,看着主席台,眼底都藏着猩红的恨意,他们心里是向着自己的教官的,秦桑榆知道。
才一日不见,少年的脸就瘦削了一些,下颚的轮廓更加勾人。
两人站在台上。
“嗡——”得一声刺耳的锐鸣,话筒出问题了。
这问题的严重就在于,不是普普通通的恋爱了,这简直就叫,“奸情被抓”,秦桑榆记得之前他说过一句玩笑话,被发现是要浸猪笼的,她是无所谓,反正她从小就没脸没皮的,这所谓的“惩罚”,可比浸猪笼好受多了。
小女人眯眼,习惯性双臂交叉抱胸站在那儿,被狠推了一下胳膊,又不大情愿地把手放下了。
全队都在等着陆青的发言。
少年看到了那一幕,长长的睫毛一垂,掩下心疼的神色,碰了碰话筒,发现好了,他手挪开,看一眼众人,轻声开口:
“我跟秦教官。我们是在一起。”
下面,一片哗然。
“连队有连队里的纪律,所以,违反纪律我是该检讨。可作为一个成人来说我没有错,喜欢了,就要为这种喜欢负责。”
“没有什么引.诱不引.诱,毕竟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在一起了,还在乎什么谁引.诱谁,我自己情愿,又关任何人什么事……”
很快,有人脸色铁青地冲上来关掉话筒,打断这段原本该是痛心疾首的忏悔的大胆发言,一片混乱中,少年什么都没做,只退开一步,牢牢抓住了身后那只熟悉的汗津津的小手。
十指紧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