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之鸟是在傍晚的时候回来的,一回来就直接找到了安南。
“雀之有消息了?”安南清澈灵动的眼睛闪着光。
鹊之鸟冲她点点头。
“太好了!你真是太棒了。”安南高兴得抬腿就要往门外走“快带我去,在什么地方?”
“干什么去?”黄翠英刚好从屋外头进来,看见鹊之鸟,笑着冲它招了招手。
鹊之鸟展开翅膀,飞到黄翠英跟前,吱吱叫了俩声,待黄翠英摸摸它的毛脑袋才转身去了楼上。
“哦,不去哪,我做饭去。”安南笑着转道去了厨房,早点吃完早点出去找吧。
饭毕,跟黄翠英打了声招呼,便上楼带上鹊之,小绿及雪狼,开着她的小破车出去了。
雕爷留在家中,陪着老太太。
雪狼趴在后座上,脑袋搁在车窗上,冰蓝色的眼睛漠然的看着行色匆匆的人群以及车来车往。
小绿直接躺在了安南的衣兜里头,个小就是这点好,你不注意都发现不了。
七点整,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鹊之鸟在前面不近不远,不高不低的飞着带路。
车子一路离了老城区,穿过繁华热闹的商业街,之后一路往南去了城郊。
天渐渐黑了,郊外的马路上车辆并不多,又往前开了大概二十分钟。
鹊之鸟才停在前方不远处的树枝上,小小的身影并不打眼,鹊之伸长脖子冲安南吱吱叫了几声。
安南下了车,雪狼也跟着从车上下来,小绿直接缠在安南的手腕上当了绿手环。躺在口袋里,不方便看世界。
往前走不过几米,便出现个路口,路口连着条坑坑洼洼的铺着许多碎石的土路,路的尽头是一栋三层楼的民房。
刘家坳土菜馆。
土菜馆的生意看起来非常好,连外面露天平坪上都坐了几桌人,吵吵嚷嚷的声音传的老远。
土菜馆门口立着块小灯牌,红色的小彩灯一闪闪的,上面写着特色菜:都是些野味,重点是那个狗肉火锅。
安南朝鹊之鸟招招手“这里吗?”
鹊之拍着翅膀飞过来“吱吱”叫了几声,停在安南的肩膀上点了点毛脑袋。
得了雀之的肯定,安南返回车里将车子停的离路口远点的地方。然后从旁边的小土坡上找了个地儿爬上去。
雪狼看了看地上的黄泥巴,再看看自己干干净净的爪子,冰蓝色的眼睛里过一丝嫌弃。思考了两秒最后还是决定跟着一起去。
爬上小土坡,面向民房踩着小路绕到了民房的后院,后院连着个很大很大的菜园。
菜园子分成一小块小块规规整整的,这个时候蔬菜特别多。
不过现在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再往里走有快空置的水泥地,空地上建了几间简易的杂物房。
可能是天高地阔,还没人没灯,乌漆嘛黑的夜晚,除了虫鸣蛙叫就只有全院时不时的传来的不太清晰的喧闹声。
月黑风高夜,正是救狗时。神仙保佑,希望二十万的拉布拉多还没变成火锅汤底。
然而安南不过稍稍靠近楼房一点点,那边就传来了几声狗吠声。
雪狼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呈幽蓝色,远远看着非常诡异。听到狗叫声,它眯了眯眼睛,似高贵的狼尊受到了挑衅,没等安南出声,就直接越过安南跑了出去。
只听见“嗷呜”一声,都没拿出真正的实力来,那边瞬间安静如鸡。
安南借着不怎么明亮的手机手电筒摸过去。一眼就看见一块空地上,放着几个铁笼子,每个笼子里关着一条狗。
二十万......啊!不是,拉布拉多就趟在其中的一个小铁笼里。
就它最显眼,虽然原本油光水滑的毛已经弄的脏兮兮的了。但是它脖子上那个七彩的项圈居然会在夜里发光。
笼子上挂了把大铁头锁,这点小事难不倒安南,一榔头下去就解决了。
她虽然是个娇娇俏俏姑娘,但是那把子力气,嘿嘿嘿……没点本事的男人千万不要惹。
安南找了跟绳子,绑在拉布拉多的项圈上以后,才打开铁笼子把狗弄出来。这要是在跑了,还得忙活。
旁边的铁笼子里头,几条脏兮兮的狗眼巴巴的看着安南。
安南如法炮制,用榔头开了锁,反正前面那么吵,也听不清楚。
那几条狗出了笼子便四下逃散开去。安南也没管,只管拉着她的二十万,往回走。
赶紧的离开才是正道,只不够才走出去十来米远的样子。
一直没怎么出声的鹊之突然发出几声尖利刺耳的鸣叫声,从原本站立的树枝上腾空而起,飞上了三楼。
“鹊之,你怎么了?”安南站在楼下仰着脑袋,一头雾水。
鹊之鸟没理安南,顾自围着第三层转了一圈......天太黑,安南眨眼的功夫,它就不见了。
“这是干嘛呀?”安南有些着急,鹊之聪明归聪明。可这土菜馆卖的都是野味,可别一会儿被整成一盘菜。
倒是雪狼和小绿一点不着急,悠闲的等在原地。
等了也就一小会儿的功夫,鹊之从一个窗口飞出来,还没落地呢,冲着地上的一人两只“鹊之鹊之鹊之......”
这怎么上去一趟,急眼了?
安南满脸问号“怎么了,怎么急成这样,在楼上看见什么了?”
安南虽然能猜得出它的情绪,但是鹊之鸟毕竟不能口吐人言。就这么叫了几声,见安南待在原地没动,绕到安南身后,血红色的尖嘴轻啄着安南的后背,催促她往前走。
“你让我去干什么啊?”安南听得出它很急,但想不出它急个什么劲儿。难不成楼上关了一屋子鹊之的同类。
这关鸟也不可能关在三楼吧!关在旁边的杂物房靠谱多了。
鹊之见安南还是没动,转头冲着雪狼吱吱叫了几声。
雪狼连考虑都没有,直接一脑袋冲着安南屁股撞过来。
“哎呦!行行行,我上去,我上去,还不行吗?”安南嘱咐雪狼看好拉布拉多,仰头看看这房子。
说高不高,说矮不矮。好在这个土菜馆从上到下都装了空凋,攀着空调外挂机的架子往上爬,倒也容易。
活动活动手脚,安南照着鹊之的提示,从一个黑乎乎的窗口潜进去。
三楼和后院一样安静。
鹊之尖嘴轻轻的啄了下连着隔壁房间的木门,安南上前轻握着门把手,小心的轻轻拧开门锁。
平时稳重的鹊之,今天格外没有耐心,不等安南看个究竟,仗着个小直接顺着半开的门缝钻了进去。
房间里开着不怎么明亮的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房间的地板上蜷着个男人,穿着一身黑,手脚都被绑着。
脚裸处那个银色的蝴蝶纹身......
安南快步走过去,正是白天在公园里见过一面的那个冷帅冷帅的小哥哥。这会看着有点惨,遮住眉毛的头发乱起八糟的还占了灰,嘴角还带着明显的红肿。
眼睛紧闭着,一动不动的蜷缩着躺在地上。连鹊之落在他的身上,并一路从他身上踩过去也没动一下。
鹊之顺着他的手臂走过去,跳到了地上那小哥哥的面前。毛脑袋伸过去,在人侧脸上轻轻蹭了蹭,又蹭了蹭试图温柔的唤醒地上的人。
安南一脸见鬼的表情,鹊之稳重归稳重,这也太温柔了点吧,安南忍不住问:“喜欢这小哥哥?”
鹊之冲她点点头,仰头轻轻鸣叫两声,跳到了小哥哥的身后,小尖嘴试图去给人松绑。
安南一言难尽的看了眼和自己一块长大的雀之,还是上前蹲下来帮忙吧!
绳子解开,安南看了眼鹊之,才能纤瘦的手掌不清不重的拍着那张即便是一脸狼狈,眼睛紧闭也依旧帅气的脸“喂!你醒醒。”
雀之虽然不满,倒也没拦着。只是地上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
加大力度又拍了两巴掌“喂,你醒醒啊!”还是一动不动。
得用绝招啊!雀之这可不能怪我下手太狠啊!安南大拇指指甲对准人家的人中,狠狠掐下去。
“哼!”晕睡的人轻哼一声,微微偏了偏脑袋,睁开迷茫的眼睛。
仅一秒钟,下一秒便噌的从地上坐起来“你是谁?”
这人还是闭着眼睛比较乖,这会儿防备的神情,眼带刀子,一脸冰寒。
只是安南看着他带着明显红肿的人中,她有点想笑。
她偏头假装轻咳了一声才略带调侃道“小哥哥不记得我了?咱们上午见过的,在新西公园,我叫安南。你叫什么名字?”
初阳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光看地上的绳子也知道,眼前这人刚刚帮了他。他瘫着一张脸从地上站起来,冲安南微微点了下头“初阳,多谢!这是哪?”
“初阳。”安南轻轻念了声名字,好听是好听,但是这名字跟这冷冰冰的气质也不搭啊!
雀之突然乱入跳到了初阳的肩膀上,满脑袋蹭蹭他的侧脸,吱吱叫了两声找存在感。
初阳差异的看着它。
只有安南满脸都是欲言又止,她刚刚居然从雀之的声音里听出了娇羞。
什么鬼!
“这是城郊的刘家坳土菜馆。”安南话音刚落门外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听着人还不少。“先离开再说!”
安南快步往窗口跑去,跑至窗边,撑着床沿一个利落翻身整个人就挂在了窗子外面,安南仰头冲初阳道“你行吗?”
初阳看着挂在外面的安南愣了一下而后点点头,安南得了回应迅速往下异动,初阳紧跟在她身后下来,落地的时候脚下一软差点摔一跟头。
楼上隐隐传来一男子的暴躁大吼:“人呢?”
“雪,快走快走快走!”安南小声招呼着雪狼。
雪狼冲拉布拉多低低的嗷呜一声,拉布拉多乖乖跟在它后面。
安南往前跑了几步,却见初阳站在原地没动,鹊之鸟着急的围着他转圈圈,时不时的还用红色的尖嘴啄他两下,催促他快走啊。
安南稍提了点声音“走啊!初阳,我车停在那边,快点!”
初阳本想说分开跑,省得给她招麻烦,他这会儿都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犹豫间楼上传来“哐”的一声巨响,是大力推开玻璃窗的声音,一束灯光直直从上面照下来“在那儿。”
“快追!”
“别让他跑了!”
楼上乱糟糟的。
安南拉着初阳就往前跑,纠结个什么劲儿呀!两人一狼一狗,一鸟一蛇快速往停车的地方移动。
上车启动踩油门,车子一溜烟往前跑。只不过,没小会儿的功夫后面就跟来了一连串轰隆隆的机车声。
一路上风驰电擎,安南这小破车,实在是跑得辛苦。
“你干什么了这么大动静,他们这是非要逮到你吗?”安南紧握着方向盘,这条路鸡肋的很,马路中间没有隔离带,不能掉头往城里去,一掉头准让人围住。
不然进了市中心,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干。
初阳扭头看着后面越来越近的机车队冷声道“说不清。”他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紧紧握住的拳头显示着他内心的焦急。
他是头一次来l市,半月前接了个悬赏令,赏金500万。按照以往的经验,他只需要帮忙找到人送进监狱,然后钱到手,就会离开这里。
可是这次,事儿办完,居然被人围堵在l市出不去了。
安南也就顺嘴一说,没指望他回答,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既然都帮忙了,就先摆脱了那些人再说吧。
然而,想像是美好的,而现实就是关键时候,她的小破车掉链子,直接熄火不动了。
“靠!”安南一巴掌拍在方向盘,无济于事,早知道换个新车了,都怪她一直舍不得花这笔大钱。
就那么一小会儿,俩人还来不急下车,后面的机车队已经轰隆隆追了上来,直接将安南的车子团团围住。
紧接着一辆黑色越野车穿过机车队的包围圈,高调的停在了安南的小破车面前。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背心,肌肉结实大个壮汉首先下车,然后恭恭敬敬的打开后车门。
一只擦的蹭亮的尖头皮鞋率先出现,就着车灯的光线,安南看见那人的脸,三十多岁的样子,瘦的颧骨突出,眼神看过来的时候阴狠凌厉。
安南秀气的眉头紧皱,这人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
骑着机车的人没接到命令,都坐在车上没多的动作,越野车的司机同样穿着黑色背心,肌肉结实的手臂落在外面,身高起码在一米八六以上。
两个高壮的男人手中各持一铁棍,跟在瘦的不正常的男人身后,打手的架势很足。
消瘦的男子阴鹭的眼神扫了眼安南,下巴朝身后的人轻轻一抬。
左边那个男人便大步过来,直接了当的举起手中的铁棍用力砸向小破车的前车盖。
“咣”一声巨响,“下车!”
坐在车里的人和动物都跟着震了一下,安南眼睁睁看着前车盖出现个大坑。
幸好没换新车,要不然她得心疼死。
看着那壮高个手中的铁棍再度高高举起。
安南可不是个能忍事的性子,抬手落在车门把手上,欲要下车。
“别动.”初阳按住安南轻声道“找机会跑。”话落自己打开车门先下了车。
鹊之今天真的是太反常了,它直接跟在初阳后面飞了出去,落在了他的肩上,这一挺到底的态度,明明白白!
那她还跑什么啊!在说了围着结结实实的,怎么跑?安南盯着初阳肩上的鹊之,不明白这人就这么得鹊之眼缘啊!
净顾着琢磨鹊之,丝毫没注意后座上的雪狼,幽蓝色的眸子正闪着危险的光芒,原本挂在后视镜上当装饰品的小绿,悄悄立起了它的三角脑袋。
“你就是那个老七?”消瘦男子指尖夹着香烟,他慢悠悠的吸了一口随后吐出个烟圈,手指轻轻弹掉烟灰,语气不进不慢道“想不到你还有同伙,怎么是个女人?”
安南不动声色的坐在车里,心里想着她不是什么同伙,她是来找狗的。关键是她这个女人一拳下去,不知道这位先生弱不禁风的身板,扛不扛得住啊。
初阳没接他的话头,眼神同样凌厉的盯着对方冷冷道“我们认识?”
程远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啊!自我介绍一下,在下程远。”
初阳一听着名字,心里就稍稍有点底了“程明是你什么人?”他的语调依旧淡漠。
程明就是那张悬赏令的主角。
“他是我弟弟。”程远摊了摊手“我就那么一个弟弟,你把他送进监狱了。”
安南琢磨着那个叫程明的人犯了什么事,初阳又为什么把人送进监狱呢?初阳是干什么的?
“死刑。”家属提供赏金四百万,官方赏金一百万,官方能出这个价的,大部分都是进去了就别想出来的那种。
安南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好吧!这是有去无回。甭管怎么回事,反正梁子结的挺大。
那叫程远的人说话的时候好像漫不经心的,可这架势明摆就是我不会放过你的。
程明年二十六,去年七月中旬,酒后飙车撞伤了人。受害人林先生和他的妻子因无故遭殃,故而心有不忿骂了他几句。
不想这胆大包天的程明直接开车再次撞向两人,撞倒以后还进行了数次碾压,致二尸三命,林太太怀着一个多月的身孕。
程明将人残忍碾压致死,当场逃离而后不知去向,之后一年的时间,这人就跟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直到半月前,受害人父母经过多番打听,通过特殊渠道发布了悬赏令,初阳揭了榜,用了十天将人找出来,并配合警方将嫌疑人抓捕归案。
安南眼瞅着程远在听见死刑两个字的时候,脸一瞬间扭曲掉。暴戾的气息在他脸上翻腾,夹着香烟的手一台。
左右两根铁棍同时砸向初阳,鹊之发出一声尖叫,从初阳肩上腾空而起。
偏头冲安南的方向鸣叫俩声,转头就张牙舞爪的扑向其中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