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魔剑乃上古铸剑大师欧冶子穷其一生所铸而成。传闻欧冶子偶得一块天外飞石,花费十年时间将其炼化。又访遍五岳百川,采集世间水之精华,此去又是十年。待到宝剑成型,又过去二十年。此时的诛魔剑便如同刚出生的婴儿一般,纯洁无瑕。欧冶子又用天地间三种至阳炽烈之物将其养之,育得灵胚,注入自己精血,剑乃成,此经一甲子。
诛魔剑现世不久,欧冶子便魂归九幽。一代铸剑大师命陨,却留下一柄绝世好剑。几经辗转,最终由天庭所得,至今已有万年。诛魔剑一直由天帝所掌,而那人手执之剑乃诛魔剑无疑,故清玄可断定那人乃天帝身边的人。
想到此,清玄只觉得背生冷风,本欲再靠近一些,此刻却再也挪不动步子。
两名散修至那三人面前,远远可以看出对手执诛魔剑之人十分尊敬。再观另外两人,与手执诛魔剑之人并肩而立,气势丝毫不落下风,修为应该与手执诛魔剑之人相当。
清玄想起前些日子山中突生异象,再看看眼前五人,觉得之间或许有几分关联。这小小山谷之中,一下子出现了五位天**仙。若非亲眼所见,他定不敢相信。顿时间,心生无奈之感。想自己苦修数百年,医道却还是停留在凝丹九重,数十年难进一步。若非几年前自己的剑道修为踏入问天之境,深感此境界并非修道之巅,恐怕此刻还依旧沾沾自喜。殊不知自己乃井底之蛙,坐井观天,不知天之大。可悲,可悲啊!
山风摧木叶,清玄在风中远观五人,神色愈加沉郁。
修道之途每一层都是一个坎儿,就拿他自己与归羽来说,他剑道踏入问天之境,而归羽依旧停留在凝丹九重,所谓距之毫厘。若两人相斗,自己仅凭剑道可毫无悬念的在一刻钟之内将归羽击败。两人修为虽距之毫厘,其结果却差之千里。
晨露凝霜,朝霞映竹林。清风阵阵,寒意凄凄。清玄说着之前所见,脸上愁云愈加浓郁:“归羽老弟,那五位仙人的修为定在你我之上,可惜我无法靠近,依旧没有查探清楚他们究竟为何而来。”
归羽面拢寒霜,许久不言语。江莫尘、云逸子、佟九黎皆是一脸惧色,全都望着清玄、归羽二人。清玄所述之事,如同晴天霹雳,朗空惊雷,直直劈在脑门上,毫无半点生机。
天庭的那些神仙虽然各个修为不凡,但凡能够踏入问天之境者也是屈指可数。而如今在这山中却一下子出现了五位问天之境的天神,怎能不让人心惊胆战?
归羽此刻也下定决心,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对清玄说道:“老哥,我们必须速速下山,莫要耽搁。”言毕,他从一处暗格中取出一只手镯戴在手上,将屋中贵重之物收入手镯之中。
江莫尘看着归羽将物品逐一收入手镯,心中一阵好奇,轻声叹道:“这手镯看似普通,竟这般神奇。”
一旁的云逸子闻之,伏在爱徒耳边道:“这是储物手镯,踏入问天之境便可自己炼制。”他顿了顿,又接着道:“尘儿,两位老哥哥这般紧张,定是遇到了大麻烦,你我只需听从他们安排便可。”
江莫尘虽然想不出是怎样的大麻烦让两位绝世尊者如此紧张,但也知道这并不是自己能帮得上忙的事情。听师父如此说,便点点头,一只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角。
清晨的山中雾气未消,山风刺骨。几人疾行于雾气之中,一路踏草无痕,倒也不会让人发现。江莫尘被清玄拽着,只觉得林中草木迅速从眼前闪过,形成一道道虚影。虽然三位长者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但他却显得懵懵懂懂,满心激动地环视四周风景。佟九黎坐在大白熊背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江莫尘聊着天,不是看着自己的师父和身旁的清玄师伯,眼中泛着担忧之色。
归羽自离开山谷便一言不发,身旁的清玄亦是如此。五位问天之境的强者,可在瞬息抬手之间,轻而易举的毁掉一座小城。天庭究竟想干什么?是什么事情能够引起天帝这么高的重视?
想着这些,归羽摇首叹道:“要真如你所述这般,我猜测这些人也许是为了之前山中异象而来。天庭这次如此大动干戈,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莫要多想了。你我已活数百年,隐世绝尘,在这山中乐得逍遥。如今那帮子神仙来的蹊跷,我们需要谨慎一些,莫要让这些神仙发现我们。事情终会过去,我们还是先离开山中为好。”
山中雾气正浓。云逸子靠在一颗树旁,手拄着竹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额头爬满了密密一层细汗。如此急速的赶路,对他这个重伤在身的人而言,显然是吃不消的。之前清玄曾给予他几粒五行凝气丹,虽不及百木凝气丹来得珍贵,但对他那枯竭的金丹灵脉有着莫大的益处,一路上也能跟上两位前辈的步伐。他毕竟伤重,待到此时,药力减弱,便有些力不从心。
江莫尘呆在师父身旁,看着不远处的归羽一脸愁云的模样,目光最终落在他手中拿着的那只机关木鹤身上。木鹤身上钉着一支弩箭,长约三寸,整支箭穿透却没有射落它,实在万幸。
清玄看过云逸子的伤势,虽灵息微弱,却暂无大碍。他踱步来到归羽面前,接过木鹤仔细查看一番,沉声道:“老弟,这是火云弩?”
归羽点点头:“当年神魔之战,天庭便是用七千火云弩天兵打败了我妖族十万大军,火云弩之利,令我妖族诸部闻风丧胆,至今提起还是心有余悸,我岂能认不出来。”他顿了顿,拔出那支弩箭,接着道:“这支弩箭虽短小,威力却丝毫不差,是火云弩射出无疑。我那木鹤虽有符咒保护,却终究是抵挡不住这一箭之威。”
闻归羽的解释,云逸子有些迷惑,道:“俗语云,一寸长一寸强。作为兵器而言,弓弩也是如此。这支弩箭不过三寸,可想而知射出它的弩也不会太大,怎会有如此威力?”
“老弟你不知其中玄机实属正常,这火云弩乃天庭大匠神机子的得意之作。火云弩分为三种,一种弩长一丈三尺,用于大舰之上。天庭的流云战舰大多都配备有这种巨型战弩,一弩之威足可击毁一座山峰。还有一种长两尺五寸,那火云天兵手中便是这种。这一种火云弩射程可达五百丈,一弩之威可以让凝丹之境的修者瞬间丧命、神魂俱灭。当年那场大战,我妖族有无数大妖便是死于火云弩之下。最后一种长七寸,可藏于袖中,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天帝的亲军九龙殿便使用的这种袖弩。九龙殿的那些家伙精通暗袭影杀之法,一旦成为他们的目标,便是一场噩梦。”
听到归羽的解释,云逸子恍然大悟:九龙殿的天神竟然亲自前来,看来所为之事极不寻常。一旁的清玄随即不忘提醒道:“老弟,还不快快施法,看看发生何事。”
归羽故技重施,将一道灵息注入食指,虚空划出一道气符,灵息组成晦涩难懂的符文在空中跳跃,一时间红光大盛,透露着一股妖邪之气。转瞬间,空中的木鹤将那道气符引入体内。顿时,白光耀眼,转瞬即逝,一道一方大小的光幕出现在众人面前。
光幕上率先出现了数道人影,黑影数秒便逝,画面上又出现了一名蓝衣男子,头上顶着一顶斗笠,看不清容貌。这蓝衣男子周围聚有五名黑衣人,看样子,此人在这群人中地位不俗。只是片刻,画面上出现了一群灰头垢脸,服饰上血渍斑斑,铁锁缚身的佛陀。再看那半空中,一艘巨大的流云战舰浮在那里,天庭的九烈金乌逐日旗在风中飘动。
归羽看着光幕上出现的一幅幅画面,忽然觉得后背生风,额头上冷汗连连。前些日子,他便觉得山中的异象透着一股子怪异。这几日,他愈加感觉到事情并不是表面上如此简单。如今又看到这段影像,更加觉得在这一系列事件背后,有一张无形的大网牵连着一切有关事物的命运。
天庭和佛门……竟然全都聚在了这里。这……究竟为何?
空气中的沉寂最终被打破,清玄冷色道:“这些佛陀全都中了毒。”
“管他中不中毒,与我们何干。这些天庭走狗和那佛门秃驴一定是往山下去了,若是我猜的没错,山下已经被天兵包围了,此刻下山是来不及的。不如我们改道先去落云谷,探清情况再作打算。”归羽沉色说道。
清玄瞅向归羽,无奈道:“你这老妖,这些佛陀中毒自然与我们无干,但观其症状,所中之毒乃化凡散无疑。此毒对凡人无多大作用,却是我们这些修者的罹难。此毒可让我们体内的五行灵息流通之脉自行阻塞,溃散于体外,修为越高,症状越重。此毒早已失传了数千年,如今既然重现于世,我们自然得多加小心。”
归羽闻言脸色稍变,他当然知道清玄口中所说的化凡散。此毒有一股腐叶之味,无色,入水便溶。中其毒者,凡人则无碍,若是神佛修者、妖魔鬼魅,则灵息溃散,无法使出功法,变得与凡人无异。此毒虽有腐叶之味,但是在这山林之中又怎会察觉。难怪这群佛陀老秃驴会束手就擒,变得毫无缚鸡之力。
想到此,他不怀好意地望向清玄:“老哥既然如此清楚这化凡散,必定有解毒之法。有老哥在此,这化凡散又能如何!”
清玄闻言,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系着的大葫芦。归羽这些年没少从他手里骗走丹药,不乏有几颗千古极品。这些丹药虽然赶不上两人的交情,但也让他一阵肉疼。现在看到归羽又露出一副猥琐的表情,他不由得一阵紧张:“归羽老弟,还是快走吧。若是久留此地,容易让人发现我等行踪。”
云逸子此刻气力恢复,困意全无。闻清玄督促着归羽离开,也随声附和。毕竟,在这里多呆上一刻钟,就会多出一份危险。
晌午的阳光在这凄凄秋日、凌冽寒风中,凸显出几分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