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有一个疑问。一个迄今为止他都没有得出结论的未解之谜。
——为什么他的同事大多是傻逼。
从地狱诞生时起, 七罪宗的王座就存在于地狱深处, 只要人类还存在,王座就会永恒存在, 永远没有崩塌的那一天。
但永恒的是七罪宗本身,并不是代表它们的主君。但凡有一点野心的魔鬼, 都会在暗中窥伺王座上的主君, 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谋求取而代之, 可惜这种几率比天堂一举毁灭地狱的几率还小, 数千年来, 只有一位主君被扯下王座, 本体被无数小魔鬼撕扯分食, 连一点残骸都没有剩下。
而作为唯一一个从底层爬上权力中心的魔鬼主君, 嫉妒一直不太看得上他的同事们。
七位主君的凶名曾经传遍地狱, 就算在最偏远的寒冷地狱里,也流传着他们只身屠戮恶魔军团的丰功伟绩,几乎所有魔鬼的心中, 他们的形象都是缠绕着漆黑狱火的影子, 兼具无上的威严与力量, 轻易就能挑起人间的战争,将人类玩弄在股掌之间。
在成为主君之前,嫉妒也曾经这么认为……直到他爬上王座。
过了这么多年, 嫉妒终于能大声说出这句话——
其他主君都是傻逼!!!
除开他以外, 其他主君都在王座上盘踞了数千年之久, 征战天堂与深渊的事迹都已经是故纸堆里的旧事, 随着人类开始脱离蒙昧的信仰年代,他们也越来越喜欢往人间跑,而不知道人间有什么魔力,就嫉妒的冷眼旁观来看,每个在人间待久了的主君都有越来越傻的趋势。
暴食的主君为了品尝更多维度的美食,一口气放出了千百个皮囊在各个宇宙之间游走,和各个种族进行交易,因为数量太多,他的每具皮囊都弱得可以,每次被揍得鬼哭狼嚎就拿着亡灵世界的通行证去敲诈愤怒,让愤怒的主君为他出头,而他自己则忙着去寻找新的美食;
愤怒的主君这个曾经和深渊意志大打出手的战争狂魔现在变成了窝在家里拉小提琴的忧郁文青,每天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在家里自娱自乐,偶尔去卢浮宫散散步,或者在大英博物馆消磨时间,八百年都不回地狱一趟,反倒是每年金色大厅的新年音乐会从不缺席;
懒惰的主君为了不被打扰,从前往人间之后就没有返回过地狱一次,连本体都带走了,估计一开始就抱着不回地狱的想法,只有那些试图染指王座的魔鬼被王座上的狱火无情地焚烧殆尽时,大大小小的魔鬼才确信他没有消亡;
贪婪的主君更夸张,华尔街出现时他往那里掺了一脚,商海大白鲨的阴险本质显露无疑,谁知道之后就没了消息,嫉妒一直以为他还在资本市场上大杀四方,结果再看到贪婪是在e3上——在这场电子娱乐界的奥林匹克大会里,他的身份居然是业内出名的游戏投资商;
色欲的主君更是不可理喻,最近一次嫉妒看到她是在电影首映式上,当演员给她签名时她的眼中甚至含着泪花,要不是魅魔令人心旌摇曳的魅力暴露了她,嫉妒绝对会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她居然变成了一个追星少女!
最后是傲慢的主君,这一位身份特殊,前往人间之后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连自己的身份都忘记了,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觉醒。
地狱真是堕落了!嫉妒痛心疾首。
不过同事傻逼归同事傻逼,魔鬼不会相亲相爱,嫉妒也懒得搭理他的同事又做出了什么令人发指的事,他现在的心思全部放在自己的事业上。
——不是指行医救人,而是指玩弄人心。
以嫉妒的手段,他会选择进入这所私人医院当然不是因为这里薪酬惊人,而是这所私人医院在某些特定的圈子里名声斐然,能进入这里的患者非富即贵。比起普通人,这些处于人类社会最顶层的精英对生命的理解更加多样化,而作为权威本身亦或制定规则的那只手,他们也不惧突破法律和道德划出的底线。
接触得越多,嫉妒越能从他们身上发现更有趣的东西,更别提将这些精英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感本身就足够让魔鬼满足。
推动在第三世界人民身上进行药物实验进而被刺杀的政客在这里重获新生,获得过二战勋章的老爵士苟延残喘数年才在痛苦中溘然长逝,专注于慈善事业的老慈善家因为家族病缠身缠绵病榻,还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子孙一个个因为家族病倒下,习惯于用权威折磨压迫子女的大家长却迅速摆脱了人人谈之色变的癌症,让本以为逃出生天的子女重新回到他的控制之中……
这么多年来,嫉妒玩得很开心,要不是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太长时间,眼下这具皮囊的保质期就要到尽头了,他恐怕根本没有离开这所私人医院的想法。
擦干手指上的水,嫉妒端详着镜中的男人,脑海里慢慢盘算起如何获取下一具皮囊。
可惜他的标准太高,虽然这些年,他一直在物色新的皮囊,直到目前依旧没有看到合心意的。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声,提示他有新的预约。
嫉妒随意点亮屏幕,扫了眼患者资料,十五岁的小姑娘,美国人,预约时间是两周后,名字是拉妮厄斯·韦恩。
因为接待的患者身份特殊,这所私人医院的身份保护措施做得很好,就算是医生也无法获得更多信息,不过考虑到它高昂的收费标准,光看这个姓氏,嫉妒也能猜得出来这个小姑娘的身份。
韦恩……
他擦手的动作忽然顿了顿,视线重新转回手机屏幕,打开推特,搜索布鲁斯·韦恩的最新消息。
很快页面上刷出了韦恩的消息,照片里的男人正和女士微笑着交谈,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族的优雅气派,那双透蓝眼眸深邃沉静,混着忽明忽暗的光线,宛如捉摸不定的深海,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看上去倒是个英俊多金的成功人士……就是孩子有点多,处理起来还要一段时间,麻烦。
嫉妒用屈起的食指抵着下巴,默默想。
他的视线在韦恩富有光泽的浓密黑发上停留片刻,敲了敲下巴,重新回到患者资料页面,记下了预约的到访时间。
……
随着时间步入十二月,圣诞假期也越来越近。
美国中学的感恩节假期通常是一周,这也是之前那周拉妮娅这么闲的原因,而在感恩节假期结束后大约两周,就会迎来长达三四周的寒假,在那之前,各个学校都会进入考试周。
因此感恩节假期还没结束,拉妮娅就没有心思考虑那些有的没的了,转而投入了激情澎湃的学习之中。
这几个月她被太多乱七八糟的事牵扯了精力,留给拉妮娅的复习时间就剩下两三周,不好好复习一下她还真没信心每门课都拿到a+。
于是感恩节之后没几天,全家人都发现,小姑娘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学习上,每天早出晚归,回家之后就窝在房间里学习,偶尔离开房间也是为了查资料,配上那副黑框眼镜,看起来越发像个勤奋好学的书呆子乖乖女。
因为视力问题,拉妮娅天生就容易沉下心,专心起来很难被外界事物干扰,对外界的感知也骤然迟钝起来,如果布鲁斯他们不出声,就算在一个房间里,她也很难察觉到他们存在,每天沉迷学习无法自拔,脑袋都快栽进书里了。
不比普通人,在学校里拉妮娅的学习效率不高,通常以课后观看网课和在图书馆自学为主,比起达米安,她才是更适合接受家教的那一个,不过恶魔之子没有太多社交需要,拉妮娅却在学校里有朋友,所以虽然明知道麻烦,布鲁斯依旧没有替拉妮娅转学,或者直接让她休学在家。
甚至最近他开始考虑要不要把达米安也送进私立学校和乔纳森·肯特作伴,毕竟达米安在家里有点太过为所欲为,阿尔弗雷德已经提过很多次了,或许学校生活能够让他改变一点。
而自学难免会遇到一些疑问。
以往拉妮娅会留到第二天去学校和小伙伴交流,不过现在她有了第二个选择,比如去问问提姆。
提姆·德雷克今年十七岁,是个高中生,正以常春藤联校为目标而努力——这点就足以证实他的成绩优异了。
在发现自己被妹妹盯上之后,红罗宾:“……”
除非有事,否则一般来说,提姆不会拒绝拉妮娅的要求,一方面是因为拉妮娅的要求基本都是举手之劳,不提处理感情关系时的优柔寡断的话,这只小伯劳其实很省心;一方面是因为他觉得拉妮娅也算是他的责任,而他也是这个家里唯一能够照看她的人——光是正义联盟的事务就够布鲁斯通宵了,迪克则常年待在布鲁德海文,并不经常回家,至于达米安……达米安是达米安,这就是全部理由了。
他们这些父辈们的孩子没有权利天真,没人能够在战场上独善其身,所以他们必须自己保护他们自己。
这是提姆创立少年泰坦的初衷,也是他现在把拉妮娅当成自己的责任的原因。所以虽然每天学校公司少年泰坦三点一线、论文作业公司事务连番上阵、还要管理整个少年泰坦给队友们收拾烂摊子、忙到好几天加起来都睡不到十小时,当一无所知的拉妮娅捧着作业跑过来,用充满期待的求知眼神望着他时,提姆也只能咽下心头老血,面带微笑在沙发上坐下,指点凑到身边的小姑娘的学业问题。
……提姆很希望这时候杰森在,他真的不是这个家里成绩最好的人,为什么他们总要来折磨无辜的红罗宾呢。
“下周考试吗?”提姆问。
“嗯。”拉妮娅点点头。
她是在客厅里等提姆的,因此提姆接过平板就顺势在她身边坐下,方便等会讲题。
小姑娘不够高,腿不够长,坐在沙发上总有些不舒服,所以她在脚下踩了一只毛绒玩具,提姆低头在平板上计算的时候,她就坐在他边上,手肘抵着膝盖,手掌交叠撑着侧脸,默默扭头看他写字。
松木在壁炉里熊熊燃烧,驱散了客厅里的湿寒,淡淡的松脂香气充盈了房间,在树皮燃烧的细碎声响里,拉妮娅越来越困,手肘都有些撑不住膝盖,好几次差点滑下去。
她困倦地盯着提姆在平板划动的手指,看着看着眼皮就慢慢落下去,隔几秒又勉强睁开,只是睁开的速度也极为缓慢,慢慢她的脸开始沿着手背往下滑,如果不是仅存的一点清醒意识拉住了她,拉妮娅差点就要栽进地毯里。
重复几次之后,小姑娘的眼睛再也睁不开,意识瞬间掉线,终于彻底睡了过去。
正在做题的提姆冷不丁肩膀一重,一转头,发现拉妮娅头一歪,倒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啊,太好了,不用做题了。红罗宾松了口气。
他懒得把拉妮娅送回房间了,于是谨慎地摘掉她鼻梁上的眼镜,再把她搭在平板上的手指推下去,确保就算她中途苏醒也看不到自己在干什么,才放心大胆地切换页面,开始在平板上远程处理起少年泰坦的事务。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壁炉里木柴燃烧的静噪音,在这样的环境里,提姆很快全情投入了工作之中,开始忘我地敲着平板,完全忘记了身边还睡着一团。
他的身体一点点坐直,原本靠着他的肩膀的拉妮娅也慢慢滑了下去,最终滑到了他的背后,蜷缩在他和沙发靠背之间的小缝隙里睡得香甜,而工作得忘情的提姆不知不觉把她当成了扶手,顺手把手臂搁在了她的脑袋上。
当迪克走进客厅时,提姆刚刚发出一封重要的邮件,听到脚步声,他心情放松之下随意地往后一靠,和迪克打了个招呼:“布鲁德海文最近没什么事吗?”
他刚向后一靠,就感觉自己压到了什么东西。
提姆:“……”
完了,忘记这里还有个人了。
睡着睡着突然被挤成三明治,拉妮娅只觉得脸上忽然一重,下意识手脚并用推了好几下,可惜力气太小,愣是没推动,差不多和小猫用爪子扇巴掌似的,还是提姆屁股着火一样端着平板从沙发上蹦起来,她才从夹缝里挣脱出来,十分茫然地坐在沙发上,仰着头和自己的哥哥对视。
她意识还不太清醒,眼神有点懵,和提姆对视一会,刚要眨眼,提姆立刻反应过来,眼疾手快捂住她的眼睛。
“睡吧,睡吧。”
红罗宾急中生智,一面轻声哄骗就差哼催眠曲,一面按着拉妮娅的脑袋轻轻压下来,让她倒在沙发上,幸好小伯劳本来就困,意识也没有多清醒,眼看视野黑下去,她的身体也慢慢软下来,顺从地倒下去,继续呼呼大睡。
眼看无事发生,提姆很是松了口气,一扭头,看到了站在门边一脸难以置信的迪克。
提姆:“……”
迪克:“……”
夜翼面无表情。
他的眼睛里明晃晃写着“令人发指”。
提姆:……
他不是!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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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球球在巢穴里呼呼大睡。
小红鸟飞过来,把鸟球球压在了屁股底下。
毛绒绒的鸟球球被压成了毛绒绒的鸟饼饼。
鸟球球:啾???
小红鸟:!
大蓝鸟:!!!
嫉妒:布鲁斯·韦恩是吧,想要。
老爷:???
我调整回来了!喜极而泣!
下一步是调回晚上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