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上,韩重赟自然亲切地表达了他的拉拢之意,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们俩都是朝廷派的,而孙悦与韩崇训这么多年的哥们感情也给他俩的友好相处创造了前提。
只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孙悦一脸笑嘻嘻地听着,却始终没表态。
同一时刻,符家的王府中也在摆着宴席,知道孙悦肯定得先见韩重赟,所以也就没有等他,家人们发现自打回来之后就没有过笑模样的符彦卿终于咧着嘴乐了,一时间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二儿子符昭愿小心翼翼地给他斟了杯酒,笑道:“爹,什么事儿您乐成这样啊。”
难得的,符彦卿今天居然喝了,大笑道:“哈哈,孙悦那个小兔崽子终于是到了啊,我特么的都怕我挺不到他来,这难道不是喜事么?”
符昭愿实在不明白孙悦过来对他们家来说到底有什么可乐的,却也只能陪着一块傻乐,又给符彦卿斟了一杯酒。哪知符彦卿却又不喝了:“唉,不能喝了,我这身体不能喝酒,平时却也罢了,可如今多事之秋,你跟你三弟又都是不争气的,若不能把你们安顿好,我可不敢死啊,我得活着才行。”
说着,符彦卿端起了自己面前的一碗清汤白水面,哀叹一声,便瞅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呼噜呼噜的吃起自己的面条来,连口咸菜也没碰。这场面要是让孙悦看着估计都得吓个好歹,要知道在洛阳的时候,符彦卿是坚持隔三差五的打次猎的,甚至有时候还会去玩女人呢。
见此,符昭愿也只能苦苦地在心里叹息了一声,颇有些自责,老爹注意身体了是好事,可他这心里却不是滋味,若不是自己没用,哪还用得着老爹以八十高龄,操这份闲心?今天若不是孙悦来了,他是绝不会碰一滴酒水的。
“爹,您这么看重这个孙悦么,外面都说他算是您的半个弟子,看来你们爷俩的关系很不错喽?”
符彦卿坏笑道:“我们爷俩的关系?说实话一般,这娃娃可是个厉害的主,在洛阳的时候我都不太敢找他玩,生怕什么时候就给我忽悠了,这孩子跟他那个爹一样,做事情从来都是润物细无声的,等你想明白他在干啥的时候,基本上就已经被他给套里了,他来当这个转运使,若是没我在,凭你们哥俩的本事,信不信不出半年,我符家从我爹那辈算起的几十年经营就得被他偷去大半。”
“那爹您这么高兴是……”
“啊,也是时候要告诉你们了,我把大莲许给孙春明了,只等孙悦在此站稳了脚跟,就可以昭告天下,让男方来接亲了,哈哈,赵光义那小儿的脸色一定会很好看。”
说罢符彦卿还美滋滋地道:“如今这娃娃当了咱们河-北道的转运使,所谓明正则言顺,趁着我现在还活着,把咱们家这点人的势力给他交接交接,自己人了么,凭他和他爹的本事和地位,尤其是这年纪,若能得了咱们家的襄助,五十年内不管江山怎么动荡,想来都可以保证咱们安泰了。”
符昭愿听后皱了皱眉没说什么,三子符昭寿却不干了,就是那个被孙春明打了板子,原本历史上硬逼出来个川民造反的超级败家子,立马蹦起来道:“什么?爹你居然让孙春明娶莲儿?爹你老糊涂了吧。”
不用符彦卿动手,符昭愿就一个大脚踹到了他鼻梁上,怒骂道:“老三!现在都什么局势了,是你任性妄为的时候么?”
“不是啊二哥,爹,我不是说我自己不喜欢他,他……他孙春明是填房啊!他那儿子都多大了啊!咱符家都出了三个皇后了,现在让我侄女去填房?我不同意,我绝对不能同意,那孙悦那么厉害,将来莲儿就算生出了儿子又岂能争得过他?万一那孙春明早死,孙家将来必是孙悦做主,到时候万一欺负莲儿怎么办?”
符彦卿被自己这宝贝小儿子都给气笑了,拿起了桌上的一个羊腿就甩在了他脸上骂道:“滚!”
二儿子还能教育教育,这小儿子啊……已经连解释的兴趣都没有了,也不知自己怎么会生出来这么个东西。
符昭寿却尤自不服,却也不敢再继续放肆,只得恨恨地就走了,符昭愿也皱眉道:“爹的意思是,将天雄军交给他?”
“怎么,你不乐意?”
“这……都怪孩儿没用,我也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若是大哥还活着……唉,我倒是不在乎权势,只是如此一来,就怕委屈了莲儿啊。”
符彦卿想了想道:“应该不会,孙家父子都是重情义的人。”
符昭愿笑道:“那就好。”
…………
却说符昭寿被骂出去以后,越想越是生气,他对孙春明可没什么好印象,当年可是打过他屁股呢,虽说自那以后符彦卿对他加强了教育,他也确实略有长进,可一想到自家的好侄女要嫁给孙春明去做填房,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时间,这货的纨绔性子又被激了起来,自去找了几个护卫,明火执仗的就朝孙悦杀了过去。
此时的孙悦刚告别了韩重赟正在街上四处乱转,找驴肉火烧吃呢,可惜这玩意在一千年前可能还不太流行,找了半天也没找着。
远远的见符昭寿带着几个人朝自己冲过来,一看就是来者不善的样子,还真吓了他一跳,因为他就带着韩崇训一个人出来了,换了别人当然不可能在大街上对他一个堂堂转运使怎么样,但符昭寿这厮是一般人么?
二话不说,孙悦拉起韩崇训转身就走,哪知符昭寿还来劲了,大喝一声道:“不许走!站住!”说着便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
却见一双坚实地臂膀一下就拦住了他,往后一推,符昭寿挺大个坨后退了好几步。
“李继隆?你拦我?”
“三公子,孙相公是当朝的枢密副使,还是咱们河-北道的转运使,你这是干什么?带着兵还带着兵器,就不怕有人告你行刺朝廷命官么?”
“李继隆?怎么是你,你疯了?”
“今日末将负责接待孙相公,自然肩负护卫之责,三公子若有事情要说的话麻烦您让他们把刀兵放下,若是来找事,那就别怪末将无礼了。”
说着,李继隆上前一步,将刀子抽出了半指。
“你……你保护他?哈,真是笑话,你忘了你爹是怎么死的了?这么多年若不是我们符家护着你,你特么早就被他害死了,你能有今天?”
李继隆面无表情道:“三公子说笑了,孙相公要是真想杀末将,你们符家是护不住的,至于家父之事,乃是在下的私仇,以私仇而废公事,君子不为也,三公子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