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宫前院的偏殿里,白润翎不安的来回踱步,今日廉馨只有两个结局,一是死,再是被他用那方法救了,身败名裂老死宫中。
这是燕贵妃一早决定的,当然死是计划中的主要目的,被自己救是计划的候补方案。
他本是打算无论如何都要救她的,因为白氏家训,不得滥杀无辜。可箫魔音似乎对她的作用不是很大,她虽然待他亲切,却不愿意时时带他在身边。
此刻他有心赶去救她,又怕燕贵妃起疑,只得在飞燕宫里坐卧不安。
“报,顺总管传圣谕,命白统领率人全力搜寻漓国公主。”
一声禀报让白润翎终于找到了去救廉馨的理由,飞身而起,向冷宫方向掠去。
而等他赶到,顿时心灰意冷,计划中关押廉馨的那座宫殿已经成为一片废墟,他的心突然疼了一下,呆呆的看着火海,竟提不起一点劲儿。
廉馨侥幸自己前世曾用心跟专业人士学过潜水,并作为一项业余爱好坚持了五六年。
就在墙体压下的瞬间,她借住水的浮力,纤腿一弹,躲过墙体的压迫,没有浮出水面,直接潜水向远处游去。
耳听着救火的嘈杂声越来越远,在一处寂静的地方爬上了岸,忍不住心中的绞痛,又吐出口血,才挣扎着沿岸寻找藏身之处。
这里的宫所低矮而破旧,像是末等宫奴们住的地方,离着火的地方不远,大概所有的人都出去看热闹了,园子里很是静谧。
她寻得一处敞着窗户的不起眼的厢房翻了进去。
屋子里陈设简单,一张单人小床占据了屋子的大半,除此之外便只剩一张挨着小床的矮桌和一个简陋的衣柜。
廉馨从桌上摆放的盘子里拿了一块儿糕点放在怀里,俯身藏进了床底。
靠墙躺好,闭目养神。
她中的毒很奇怪,稍微走动或者劳力就会心痛吐血,这会儿躺在床下一动不动,身体竟一点异样也无。
她整理思路,思考短短半天的经历:是谁要害她?
齐轩辕?他是皇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必要这么折腾,况且这两日他还得把自己当交际花使唤,正是用得着的时候。
太后?从上次见面来看,太后顶多会利用自己,还不至于到如此大动干戈的地步。
齐长皓直爽开朗,排除;
魏林,感觉也不像他干的,排除
慕亦然倒是喜怒无常,只是照人家的武功路数,杀自己一招就够了,根本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
白润翎?白润翎一出现就让人怀疑,可他杀自己干嘛?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难道是燕贵妃?越宫妃嫔虽多,手能伸得那么长的,非她莫属了。
廉馨暗暗叫苦,齐轩辕定是与自己有仇,一边把她堂堂公主当交际花使唤,一边封赏纵容满世界给自己拉仇恨,。
唉,吃人的皇宫,本想着做米虫呢,竟然连小命都保护不好,哎哟,要是能出宫就好了!
出宫?!
对啊,若自己能逃出宫,凭咱的本事,到哪也不会饿着吧!
出宫还能去找那个青衣老者。若是能问出回去的方法,若能回去……
廉馨突然对未来满怀信心
胡思乱想了一通,心里正美,肚子却咕咕叫得闹意见。
她艰难的翻身侧躺,从怀里拿出点心垫肚子。
嘴里嚼着,目光不经意的四处打量,才发现小小床板上竟然刻着繁杂的浮雕
更奇怪的是这浮雕竟还是三维图像,里面似乎还隐藏着一些文字。
廉馨好奇心大胜,想探究文字的内容,又怕找不好角度再也看不到,只好不顾脖颈的疼痛硬着头皮看了下去。
富丽堂皇、典雅雍容著称于世的青越皇宫被一拨拨翻找的人闹得鸡飞狗跳,
整整三天了,廉馨依然一点消息也没有,不,除了从被火烧过的废墟中扒出的一支她当日带着的豆青种翡翠簪子。
齐长皓疯了,慕亦然疯了,两人一明一暗的率领着自己的人来来回回的翻找着,希望能出现奇迹,可整整三天依然杳无音讯。
“主子,先歇歇吧,您要是垮了,我们该怎么向老主子交代。”慕雨戚戚然的对站在卧香殿床前的慕亦然劝道。
“还没有消息吗?”三天三夜滴水未进的慕亦然呆呆的看着粉色的帘幔。
他以为他可以像江湖对决一样解决心中莫名而起的情愫,他以为许了他的负责,她便属于他的,再难逃离,没想到他弄丢了她,更没想到,失去的感觉竟比身上被刀剑刺得遍体鳞伤更痛苦
“你若能平安回来,我必善待你。”他对空自语。
“主子,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慕风安慰道。
“她本不该有此劫,是我害了她。”慕亦然自责道,
事后他查了廉馨的座位,桌上那杯被廉馨端过一次的酒里,放了极浓的毒药,他亲眼看她只是碰了碰唇,
当时为了置气,强迫她喝了一杯凝花露,可能就是那个时候将唇上的毒带到了体内。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心仿佛撕裂一般的痛
“慕雨,她不能有事。一定要找到她!”
廉馨在床底幽幽睁开眼睛,满脑子的文字符号瞬间融入身体,灵台顿时一片清明。
眼前一片黑暗,大概一觉睡到晚上了吧。
她动了动手脚,身子没有一点疲惫的感觉,竟比平常还轻松一些。
侧耳倾听,室内一片静谧,廉馨轻手轻脚的从床底爬出来,先探头看了看床上,见没有人,心下松了口气。
在屋内转了一圈,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宫奴的衣衫,换下一身狼藉的衣裙。
宫衣有些大,挽挽袖子勉强看的过去;梳起长发,用木簪固定,打扮妥当后,将换下的衣裙包好,从来时的窗户翻出去,行到湖边,先用帕子浸水略略洗了洗脸,又用石块将衣裙沉到湖底,这才慢悠悠的寻找出路向外走去。
宫里来来回回巡逻的人明显多于平常,廉馨只管低头行走,巡逻的队伍到来时,便模仿平日见惯的小宫奴侧身行礼或让路等候,一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终于走到一处宫门前,这是她知道的唯一一处出宫的地方,看到那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灯火通明,不禁皱眉嘟嘴:看来是心急了,自己刚刚失踪,齐轩辕摆摆样子也得这样安排,还是躲到暗处,等他们松懈了,再找机会逃走好了。
如是想着左右巡视了一圈,算计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廉漓宫目前就是最好的去处。
一来自己熟门熟路,二来伺候自己的人都是临时安排的,短短几天对她也熟悉不到哪去,三来穷家富路,出宫嘛,还是需要银子的….做好打算,挑着人迹稀少的小径,朝廉漓宫方向走去。
“二皇子,都三天了,你还是算了吧。”宫殿拐角传来侍卫的声音
一队侍卫擎着火把簇拥着齐长晧出现在眼前,廉馨回顾左右躲无可躲,只好硬着头皮俯下身子装作向来人行礼,心中祈祷着齐长晧看不见自己。
“你莫多说,本皇子是不会放弃的,冷宫里只找到了一支簪子而已,她一定还活着。”齐长晧的声音沙哑干涩,停在廉馨不远的地方说道。
廉馨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心下感激齐长晧是对自己真的好。
“可今日审的是当日参宴的最后一拨人了,依然没有结果啊。”侍卫叫屈。
“她身边没有人伺候着,又中了毒,出不了皇宫的,加派人手继续搜宫。”
“二皇子三思,咱们已经闹得后宫怨声载道了,虽然皇上一力支持,可您要是真把宫中的人都得罪了,将来…..再说,既然有人暗害,说不定已经把公主带出宫了啊。”侍卫苦口婆心的劝慰。
齐长晧焦躁的气息顿了顿,半晌才悠悠开口“把宫中的御林军撤了吧,本皇子暗中查访就是。”说罢迈步行去
廉馨斜眼偷看,他的背影有些力不从心的颓唐。
她从来不相信友谊,这会儿竟然觉得交上齐长晧这个朋友是人生大幸。
不过,她很快认识到现实,齐长晧这个朋友能做多长久呢?自古皇家多薄情,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友谊算什么?
想到这里,廉馨无奈的叹了口气,趁来人走远,忙起身赶路。
谁知许是跪的时间长了,膝盖有些酸麻,加上自己迈步的冲劲儿,脚下不稳,猛地向地上撞去。
廉馨暗呼倒霉,不料身侧飞出一人,堪堪将她揽住。
她虚惊一场,舒了口气刚想开口道谢,猛觉那人气息不善,赶紧反手握住袖里的匕首,用手柄朝那人的脖颈袭去。
尚未得手,后背已遭那人暗算,一点酸麻晕开,四肢百骸像抽去了筋脉般再使不出一丝力气,匕首从高举的手中脱落,“叮当”落地,在空寂中甚是刺耳。
来人不紧不慢的用脚挑起匕首,别到廉馨的腰间,呵呵笑道“这样才有点意思。”说罢也不去看廉馨的反应,将她头朝下抗在肩上,飞身掠去,竟似不顾皇宫大内戍卫森森,灯影重重。
此时的廉馨也无力应对,只能忍着头晕目眩,气血逆流由着那人扛麻袋般背着:
是福是祸总得有个结果,如今只得顺其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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