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廉漓宫已是未时末。
廉馨一脸疲惫的从浴房出来,准备上床歇会儿,虽然前世作为特勤也是跟人虚与委蛇,可至少知道人家的背景性格,做起事来,都有个计划和目的,这空降到异世两眼一抹黑的跟人玩心眼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比一天赶好几场演出还累。
看见橙儿端端正正的跪在卧香殿,也不去扶,无力的趴在床上说“起来吧,不要动不动就跪,好歹也是主子的身份了。”
橙儿起身拿过廉馨扔在床榻边的布巾弯腰为她擦头发
“公主天恩,橙儿万死难报”
“你现在叫琴音。还有,今天做的事情有些仓促,皇上赐你封号时,并不多情愿,说不定也有你身后主子的因由,此后依然任重道远啊。”
橙儿身子一僵“公主...”
廉馨摆手“不用纠结,本宫不在乎你的背后,本宫只要你不忘我们的交易就行了,把隔壁的望香阁收拾一下,再请几个姑姑学习礼仪规矩。不管你身后的人有何吩咐,在你的位子巩固之前,廉漓宫的一切事物你要好好看着,不能出一点儿错,要知道这会儿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咱们看呢。”
“琴音明白,琴音谢公主信任。”
“在望香阁寻一间暗室布置为琴房,另外去打听一下,乐坊乐姬们何时训练,你以琴技发家,可不能费了这门手艺。”
“是”
“好了,本宫真得睡会儿了,你忙去吧,记得自己是主子了,自己能决定的事情,不要来问本宫。”
“是”
琴音乖乖的退了下去,廉馨看琴音关好门后,从怀里取出早上齐长晧送给她的冰月心经,塞到枕下,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阵猫叫,吵醒梦中人。
听着明显是人为的猫叫声,廉馨想发飙“都是些什么人啊,就不能消停会儿吗?”
伸手把枕边的匕首藏在袖里,翻身坐起冷声道“别在那儿装神弄鬼了,进来吧。”
殿门应声打开,两个模样普通的宫妇,弯腰闪进殿内,顺手合上殿门,走到廉馨床前约丈余,俯身跪下,一人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举过头顶,一人从肩上取下包袱同样举过头顶。
廉馨挑眉:训练有素啊,是谁的人?
来人做完一系列动作后,开口了“属下见过公主,请公主御览。”
廉馨看着两个宫妇连连皱眉,她自小就有怪癖,心里排斥的物事从来不碰,更何况是来历不明的东西。
“那个…你念吧。”廉馨指着拿信的宫妇吩咐道。
宫妇低头回道“公主恕罪,属下不会。”
“不会?”廉馨皱眉,在她的认知里人人都应该会的,她不会吗?
“你呢?”廉馨指着另外一个人问道。
“属下不会。”
廉馨叹息,收回刚才的想法,什么训练有素,不知道特工也需要高学历吗?
边想着边无可奈何的接过信打开“更衣随行清”
看来是自己的大皇兄在捣鬼啊,从今天上午的匆匆一瞥,廉馨就感到清皇子委曲求全、忍辱负重下的不甘,猜他暗地里必会有些不为人知的勾当,说来,清王子跟前身可是同一个父亲的亲兄妹,牵扯国家朝政,两人之间是否该有什么秘密联系呢?
想到这里,廉馨决定去会会,看能不能了解一下自身所处的环境,遂吩咐道:“把东西留下,你们出去候着。”
两人放下包袱,低头闪出大殿。
廉馨用指头挑开包袱,是一身土黄色的宫奴装,上面还飘着某个宫奴的汗酸味,
“都不能准备件像样点儿的吗?”廉馨边嘟囔边咬牙切齿的套上衣服,头发高束,插一根木簪固定,在镜子前面晃了晃“嗯,换个装扮,不失为风流倜傥,婉转风韵的翩翩美少年,比那晚吓跑的白衣男子也不遑多让吧。”
用言语安慰好受伤的心,才迈步走出大殿。
守在殿外的两名宫妇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此时卧香殿四围一片寂静,见她出来,两人忙侧身行礼,一前一后领着她向卧香殿后的竹海深处走去,到达一处大树隐映的高墙下,两人低语“公主得罪了”
一左一右握住她的肩膀,飞身而起越到墙外。
廉馨还没来得及惊呼,已然落到地上,只看到右手边的宫妇长臂一扬,自己便撞进一顶密封的小轿内,不等她翻身坐稳,身子猛地失重,小轿离地而起,吱吱呀呀的向前行去。
廉馨扶额:我是不是遇到强盗了
边想着边警惕的通过轿帘的缝隙向外张望,视野内一直都是花红柳绿的类似于公园的景致,偶尔遇到宫人,小轿也不躲藏,只大大方方的前行。
廉馨看得无聊,便坐在轿里闭目养神。不一会儿只听得人声鼎沸,却是来到一处街市。
“出宫了吗?”廉馨还真不知道宫外是什么样子,忙去挑帘,却发现轿子一拐,走进一处宅院,
“唉…..”
“小皇妹,为何事叹息?”清王子那玩味的声音闯入耳膜,一听到声音就能想到他令人讨厌的笑嘻嘻的样子。
轿子随声而停,廉馨整理好心思,换了一副神色,没好气的挑帘走出,撅嘴装生气“大皇兄,搞的什么啊?”
清王子换了身紫色绣金梅的锦袍,脸上仍旧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欠揍样“小皇妹,不要生气,皇兄是逼不得已的嘛。”
“好啦,有事快说,这一身讨厌的装束穿得我浑身难受,也不知道你是在哪偷来的。”
清王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哈哈大笑“小皇妹,受苦了。皇兄该罚、该罚。”说着一边装模作样的作揖,一边引着廉馨朝小院深处走去。
这是一处类似于北京四合院的所在,轿子就停在雕着硕大的福字的影壁前,四周围着古色古香的砖瓦建筑,院子正中一条青砖甬道旁栽种的花草翠竹下,隐约可见几处雅致的棋台小亭,右侧一条长廊沿高墙而建,蜿蜒向前绕过房舍不知通向哪里。
穿过花园,走进正堂,清王子将廉馨让到座位上,亲手奉上茶后,才在旁边坐定“听闻小皇妹前段日子身子不爽,如今可痊愈了?”
廉馨四下打量着屋中的摆设回道:“什么好没好的,大皇兄不是看着吗?”
清王子轻笑中带着苦涩“小皇妹,你我虽是兄妹,之前却鲜少相处,皇兄只怕你生分。”
清王子心里想的恰好与嘴上说的相反,他设想过很多与廉馨相见的情景,却没想过能和她初次见面就一见如故的聊天,毕竟当年他也是刚出生便被选为质子离开皇宫,那时世上还没有廉馨这个人,可此时这丫头一口一个大皇兄,又是撒娇又是抱怨,让他实在摸不清她到底是自来熟的性子还是别有隐情。
廉馨倒是不在意清王子的猜度,轻笑着接道“生分不生分的,还是看皇兄怎么看了。”
清王子将廉馨面前的茶杯往前推了推,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此事皇兄也只敢跟皇妹讲,身为漓国大皇子,如今沦落到这步田地,皇兄心有不甘啊。”
廉馨没有接茶,垂眸看着交握的双手,语音淡淡“从来天子立嫡立长,馨儿理解。”
这丫头竟然这样直白?!
清王子啖了口茶压下惊诧,再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如今皇兄有一翻身大计,求皇妹帮忙。”
但请皇兄安排。”
皇妹直爽。”清王子说到这里,略顿了顿,“皇妹喝茶。”
清王子身为质子,能娶上青越大公主,也该是质子最好的结局,可他却有不甘。
不甘什么?不言而喻。
不甘到什么程度?单单看他能轻而易举的将一宫质子接出皇宫,料想该是到了能和齐轩辕周旋一二的水准。
廉馨知道青越国暗中的波涛汹涌不是自己想怎样便怎样的,套出他们底细的一二便是极限,既然得了清王子言明,她便不再深入,只使出装弱扮纯的伎俩,赚得安稳,就像这个时候,清王子需要她用动作来表示友好合作,所以她便顺了他的意
“皇兄请”说着忍着厌恶抿了口茶。
清王子跟着抿了口茶说道“今日皇妹也看到了,青越皇帝防皇兄防的甚紧。”
廉馨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微微点头,清皇子接着道“皇妹在深宫孤苦无依,皇兄愿助你夺得皇帝宠爱,只请皇妹在他面前为皇兄周全。”
我就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哪有那么好的事,让我献身献色来成就你?你的脑子有病吧?
“大皇兄所言差矣,馨儿一点也不喜欢这里,馨儿想母妃、想父皇,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
清王子愣了一下,恍然而笑,身为质子这十数年,他习惯了勾心斗角却忘了廉馨是漓国最受宠的公主,也是最有名的无知草包
“皇妹,今非昔比啊,质子公主的出路除了入册封妃,便只有老死宫中。如今事已至此,皇妹还是想开一点才是。”
廉馨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转向墙角的一盆兰花,用手掐着叶子说道“大皇兄提醒的是,可是馨儿....唉,大皇兄和馨儿有同一个父皇,是馨儿在青越血脉最近的人,无论如何,馨儿都会视皇兄马首是瞻,今日得大皇兄抬举,只求他日大皇兄若是成了事,千万要记得馨儿的好,接馨儿回去。”
清王子松了口气,有所图便好,这样才能互助互利,得到自己需要的,至于廉馨的“请求”——一个小小年纪被人处死了身边所有宫奴侍女又毫无心机,在宫中安稳生存都是问题,自己稍微拉拢,便能为己所用的质公主的“请求”,允诺起来,他可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他随意的点了点头,一边鄙夷廉馨的“蠢”一边为今日的顺遂得意,却一丝丝也没想到早就改换了灵魂的某人在憨直愚蠢的外表下,藏着的是怎样一颗暗黑的心。
“皇妹果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不过皇妹千万切记莫被齐皇的手段蒙骗了,齐家的人永远是我大漓国的仇敌。”
“谢大皇兄提醒,馨儿知道了,只是....”廉馨的声音软糯甜软。
“怎么了?”清王子看着年纪尚小却已经美得耀眼的小姑娘,顺口应道。
廉馨嘟着嘴装可爱,“宫中太寂寞了,皇兄能不能想办法,让馨儿到宫外玩玩。”
清王子吓了一跳严肃的说“你可知道,私自出宫是死罪。”
“大皇兄”廉馨忍着恶寒拉长声音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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