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长晧今日穿的是一件月白缎绣荷长衫,绣着穿金线的墨色荷叶边的衣摆随风而动似是拖着铺天的碧荷,衣襟右下侧两行行书“青荷盖绿水,微风摇紫叶”龙飞凤舞趣÷阁法老练,犹如谪仙脚踩碧荷乘风而舞,墨绿色的束发玉冠和墨色断金纹的丝质腰带更是相得益彰,让整个人显得飘逸洒脱,飘然如仙。
魏林惊讶道“二皇子的锦袍竟与公主的画作有异曲同工之妙!”
齐长晧笑得得意“什么异曲同工?这本就是出自廉馨的妙趣÷阁!怎么样,爷帅的玉树临风吧!”
廉馨笑着抿了口茶“二皇子老是一身新郎装,本宫和玉丹都觉着扎眼,才央求白将军帮忙的,还真是应了人靠衣装的老话,二皇子又帅了几个层次。”
魏林挑眉看了廉馨一眼,正要说什么,顺奴的尖声唱喏打断了三人的闲聊。
“馨儿,今日似乎心情不错啊?”伴着齐轩辕惯用的热情语气,年过不惑的青越皇帝一身金黄常服像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器宇轩昂的拐出花丛映入眼帘。
廉馨一展外交式微笑,起身相迎,行了半礼,齐长晧和魏林则老老实实的下到亭下跪迎。
“晧儿、林儿都在啊?”齐轩辕明知故问打着官腔,齐长晧是皇后白氏的儿子,因为十几年前的一桩无人说得清的皇室秘辛,皇后自缢身死,齐长晧的兄长齐长晔被放到边境戍边,而他则孤身一人生活在这宫中,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廉馨发现,皇帝待他不亲不疏,既委以重任,又防范的甚紧,侍卫统领和皇帝的上下级关系多于父子亲情。
“父皇安好,儿臣今日来看廉馨公主,一是作为皇子对漓国公主的关照,二是有些事情想当着廉馨公主跟父皇请示一下。”
齐长晧说的规规矩矩不卑不亢,俨然是上下级关系嘛。
“哦,起来吧,有什么事坐下来再说。”齐轩辕边说边走上闻香亭,习惯性的拉住廉馨的胳膊坐到上位。
廉馨不情愿的跟着坐下,她讨厌死这个动作了,偏某人做的顺风顺水。
大家坐定,齐轩辕自斟了一杯茶,看向齐长晧“说吧,什么事儿?”
“是关于廉馨公主被劫之事。”齐长晧答得中规中矩。
“儿臣查过了当日的所有宫奴,有两个人形迹可疑,只是不待儿臣进一步调查,两个人却死了。儿臣以为这里面一定有只黑手在暗中操控。”
廉馨感激的看了齐长晧一眼,他对自己没的说,自己都放弃的事情他还一根筋儿的查着,这会儿当着她的面儿捅到齐轩辕这儿,恐怕是要挟齐轩辕履行‘彻查’的承诺。
齐轩辕眼中闪过不快“哦。死因查了吗?”
“一个掉进了碧昭湖,一个误食了相克的食物。”齐长晧看了廉馨一眼,措辞很委婉。
“听起来,还算正常,不过越正常的巧合,越该细查,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言,禁卫军却是不好办,这样吧,这事儿你不要管了,交给龙卫吧。”到底是老奸巨猾,齐轩辕三两句就搞定了。
廉馨看着齐长晧感激的笑道“事情出自锦绣宫,本宫被劫之后锦绣宫的慕郡王出力不少,也算他将功折罪了,齐皇和二皇子就不要再费心追究了。本宫这不是好好儿的吗?平白再惹得满城风雨的对大家都不好。”
齐轩辕哈哈笑着表扬廉馨的大度,齐长晧对她回以抱歉,魏林则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这一番话让齐轩辕觉得她乖巧软弱,让齐长皓对她心怀歉疚,更让这父子两人之间生出芥蒂,如此诡诈,实在令人好奇她到底打的什么盘算。
还有她那句“闺中从父,出嫁从夫”和“只有清王子一个亲人”的话,实在让人回味深思,想着起身拱手“林今日前来只是为了亲自邀请廉馨公主后日参加太后姑祖母的生辰,这会儿天色不早了,林告退。”
“哦,回去吧,今年番疆部落会派使臣过来,你好生看顾着,弄不好的就请教你二表哥。”
“是,林告退。”
片刻齐长晧也找了个借口退去,廉漓宫恢复了半个月来的惯例。
“陛下,请乐嫔一块用膳吧。”琴音自那晚被她半强迫的推给齐轩辕之后,因她时不时在衣着打扮和歌舞琴技上的指点,倒是皇宠不断,如今已经被封为乐嫔了。
“不用,这两日太后生辰,各方送贺礼的使臣朕还得接待,用过膳就要走。”齐轩辕摆手
廉馨暗松了口气“皇上日理万机,真是辛苦了。”说着朝亭下的紫儿道“伺候午膳吧。”
这半个多月,紫儿青儿一众侍女,都熟稔廉馨的习惯,她平日要求简单,极易相处,就是最讨厌人多,只要她在的地方,没有她的吩咐,周围不能有多余的人出现,卧香殿里一改呼啦啦一群伺候的侍女宫奴候着,进殿要敲门,经过允许才能入内,否则就是到了午时,也只能候在殿外。
还有这闻香亭,连乐嫔琴音都是事先被准允了才能上去,更别提她们了,此时紫儿听得廉馨吩咐,朝闻香亭屈膝行了个礼低头退下。
齐轩辕笑道“太后半百生辰,恰逢我青越盛世,八方来贺,凤仪宫得了不少好东西,朕想着你日日窝在宫中,定是无聊,要不今日就随朕一起去凑凑热闹吧。”
齐轩辕的话听起来像出自十七八岁的少年之口。
廉馨忙道“万万不可,太后生辰凤仪宫里定是忙乱的,本宫一没准备好贺礼二无一技之长,怎好叨扰?”
齐轩辕呵呵笑道“朕倒是忘了,你这里怎会有好东西,朕让来顺帮你置办吧。只是馨儿答应过的画作一定不能让朕失望啊。”
廉馨指着尚未收起的画道“本宫一刻都不敢懈怠,就怕天分低劣,让陛下见笑。”
齐轩辕随意的捡起一副打开看了看,脸上现出意外的惊讶,连连赞道“馨儿谦虚了,画的不错。正好王洋该走了,你们也算熟稔,就挑副称心的送他吧。”
廉馨修眉微挑,没打算把自己送人?合着连鱼饵都不算?她以为会折腾一番呢。
齐轩辕笑着点了点廉馨的额头“你可是朕亲封的尊月公主,他纵使有敌国财富,也配不上你。”
二人没有发现,其实谁也没有发现,光天化日之下戒备森严的帝皇仪仗旁边,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躺在闻香亭顶悠然的喝着酒…
“慕雨,今儿这太阳可是从西边出来的?”锦绣宫里,慕亦然穿着件素色云彩暗纹的长衫,没有束腰,懒懒的靠在窗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挑逗着关在笼中的翠羽黄颈小鸟,察觉有风声飘过,向窗外叫道。
那小鸟是被清和派来送信的黄羽,随着慕亦然的分神,眼中露出委屈:本鸟只是个区区信使,送个信而已,就被这黑心的尊主大人关了起来。真真是没天理了。
好想念清和主子,好想念美人恩公…
“臭小子,老夫为了你的事风雨兼程的赶过来,没有一句嘘寒问暖便罢了,怎还说这风凉话?”须发皆白,白衣一身的老头从门口飘到慕亦然的眼前,拎起凳子上的人往窗外一丢,一屁股坐在原地,捧起茶壶往肚里倒。
正是闻香亭顶的老者。
“老头儿,你竟敢喝酒?让你办的可是小爷的终身大事!”慕亦然显然跟这老者极熟,显出外人难见的少年意气。
“一无媒妁之言二无两情相悦,你还...终身大事?”老者灌了一气茶水,一点也不客气的说道。慕亦然翻窗而入落到老者对面“爷亲口说过要对她负责,金口玉言,怎能反悔?”
老者不屑的笑了笑“口是心非,我看啊,那个丫头,你还是别惦记为好。”
说罢起身欲走,被慕亦然拉住
“老头儿,你给小爷说明白点儿。”
老者手中甩出一团雾状的真气,慕亦然闪身躲过,却没有松手,老者扎起马步,浑身爆出凡眼可见的光波,慕亦然气沉丹田也扎稳马步,身周白光荡漾,竟将老者的气波融了进去,依然没有松手,半晌,老者脸犯潮红,慕亦然脸色却越发接近白光的透明,老者皱了皱眉,大喝一声,震破白光先收了罡气,反手朝慕亦然胸口拍出,慕亦然身形微侧,白光乍敛,堪堪躲过一掌,终是没有松手。
老者摇了摇头,苦笑道“内力精进不少却不是用来浪费的。若不是老头子我先收回真气,你小子是不是想让我们两个都耗死?”
慕亦然收回内力,轻轻弹了弹衣袖“小爷才不想跟你这百十岁的老头同归于尽呢。”
老头无奈的坐回窗前“据老夫观察,此女虽然见人三分笑,说话和气一身柔弱,骨子里却最是冷情冷性,将所有人都不看在眼里,跟每个人都在做戏,像不属于这里的灵魂,高高在上的冷眼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这样的女子,你确定要负责?”
慕亦然释怀般轻笑“爷最放心的就是她的清冷,遭漓皇抛弃,齐皇利用,身边又没有亲信,孤家寡人一个,负起责来也安心不是?”
老头恨其不争的叫道“孽缘!真是孽缘。当年你父亲和亦阳的事是前车之鉴,如今又轮到了你。不提她的恶名,只说她的身份,你打算怎么办?是私奔为天下人耻笑还是直捣龙潭就势坐了天下的主子抱得美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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