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千玦一愣,显然没想到朝歌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看着墨千玦发直的眼神,朝歌扑哧一笑,“是不是我也吓到你了?”
墨千玦下意识地点头,朝歌眯了眯眼,从墨千玦脖颈上收回一只手,挑起墨千玦的下巴——
“可是怎么办,我一点都不想改——”
明明心里这么喜欢了,怎么可能忍得住不说出来呢?
墨千玦喉结滚动,猩红的眸光深了几分,开口的嗓音也比平时低沉,“不用改,这样……”
墨千玦顿了顿,似乎是在想一个合适的词。
两人的目光就这么看着对方的瞳仁,朝歌甚至能在那一汪浅红色的眼波中,看到自己的脸,想了半天,墨千玦才开口,“这样很好。”
真的很好。
朝歌那胆子可不是一般大,什么小姑娘家的害羞和矜持,在她这里也是谈不上的。
墨千玦话音才刚落,朝歌偏了偏小脸,凑上去在墨千玦滚烫的嘴角上啄了一下,坏笑道,“那这样呢?”
有了心理准备,墨千玦这次没愣了,只是瞳孔细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也很好。”
墨千玦被这小丫头吻过的唇角,勾起了弧度。
朝歌挑眉,嫣红灵巧的舌头在嘴角舔了一下,“那要不要更好一点?”
墨千玦绝对是天赋型选手,到这一句的时候,都没给朝歌机会,墨千玦腾出原本托着朝歌的大腿的一只手,压在朝歌的后脑上,手微微用力的同时,自己仰起头,吻上那瓣红唇。
和朝歌捉弄人一般的啄一下不同,墨千玦的微凉的薄唇,吮吸辗转,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此刻角度绝美。
朝歌也不是扭捏的人,搂着墨千玦的脖子,回应这个吻。
亲吻的感觉太让人沉醉,以至于两人都没听到敲门声。
余谷在门外敲了半天门,一直不见屋里有反应,担心出什么事,便推门进来了,“世子,夫人,你们……”
看到床榻旁的两人,余谷现实一愣,嘴巴张大的同时,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你们,你们……继续!”
话都没说完,余谷红着一张老脸,连滚带爬地跑出去,转身的时候没注意,一头撞到了门框上,他都顾不上疼,感激跑。
余谷刚下楼,就见拎着热水桶的几个小厮往这边来。
“余管家——”
大家恭恭敬敬地打招呼,这些水是之前余谷吩咐的,给世子和夫人烧得洗澡水,想着两人在外风尘仆仆,回家了得洗个热水澡才是。
余谷心情很好地和大家点了点头,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反应过来,转身大喊——
“都给我站住!”
几个小厮脚上生生刹住车,有一个没站稳,差点没摔了。
“余管家,怎么了?”
“没世子的话,谁都不准过去!”
余谷说着吓跑过去拦在几人面前,“你们该干嘛干嘛去,热水先送去厨房吧!”
小厮虽然不解,但是并没有多话,拎着水桶相互疑惑地看了看彼此,就离开了。
余谷刚准备走,想了想,又折了回来,在院子里的亭子里坐下——
世子和夫人正甜蜜呢,他应该守在这里,不让别人去打扰,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官家应该做的!
朝歌回安阳城的事情,虽然低调,但因为也没有刻意隐藏,所以这会,不少人已经接到消息了。
夙府。
“这个小贱人,怎么不死在外面!”
王雪珍放下茶盏,眼神恶毒,但却掩不住的疲惫。
最近因为焦心夙星月被休下堂的事,她神色苍老了不少,华贵的珠宝玉饰都掩盖不了她身上的颓然之气。
嘭!
坐在旁边的夙正渊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王雪珍耸了耸肩膀,闭嘴不敢再说什么了。
外面的人不知道夙星月被退婚的真相,但是夙家人心里是清楚的——
夙星月和太子府一个侍卫被捉奸在床了,虽然夙星月一口咬定说自己是被下药了,可当时周稷推开门看到一地狼藉和床上的香艳风光时,脸都绿了。
这也是为什么,夙星月被休下堂,夙家却完全不去闹的原因。
这事闹大了,吃亏的是夙星月,毕竟毒妇的恶名还是比荡妇要好一些的。
虽说堂堂太子被戴了绿帽子面子上挂不住,可一旦真的撕破脸,夙家可不止损了一个夙星月,整个家门都会被抹黑了。
这几天,因为这件事,夙正渊就没给过这母女俩好脸色看,每晚都是留宿在二姨娘柳清怡院子里。
“你找个时间,派人去大将军府传个信,让三丫头回来吃个饭。”
现在夙府与太子府之间的关系已经破裂了,转头去支持三皇子也来不及了,夙正渊必须给夙家重新规划。
而他的规划里,拉拢大将军府就是第一步。
不论是当日出嫁,还是后来的祭宴,都足够证明大将军气数未尽。
“知道了,老爷。”
王雪珍应下来,难得没有什么异议。
一来是因为现在夙正渊还在气头上,她不敢去触霉头,二来嘛,她也清楚拉拢大将军府对现在的夙家来说很重要。
“给我记住了,她现在可是世子妃,不论辈分品级,皆在你我之上,再张口闭口就是小贱人的,当心我也给你一纸休书!”
夙正渊的语气里满是不耐烦,说完一拂袖子就走了,丝毫没有多留一会的意思,更不关心已经卧床几日的夙星月怎么样了。
昔日的掌上明珠,如今在他眼里,就是一颗无用的废棋。
看着自己同床共枕十多年的丈夫,匆匆离开连头不回,王雪珍默默攥紧了拳头。
现在她虎落平阳,老爷不待见,导致柳清怡那贱货不来请安,下人也都开始有些敷衍,就连那个小贱人自己都得赔着笑,她忍了,等她重新整顿好,绝对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夙家主母的位置,她坐上来了,就绝不可能让位!
大将军府。
小桃把东西塞了整整一马车,要不是府里派人去催了,这丫头估计还能再收一马车出来。
小桃和丑儿到的时候,大家已经围坐在饭桌旁等他们了。
“夫人,两位姑娘到了。”
余谷开口,满脸的喜色,不仅因为世子身体大好,还因为世子和夫人感情升温!
“嗯,让厨房上菜吧。”
朝歌说着,端起酒杯刚想往嘴里送,就被墨千玦拦了下来,“已经喝了三杯了,吃点东西再喝。”
朝歌听话地放下酒杯,旁边的苏白白小啜一口,翻了个白眼,“哟,难得见这臭丫头这么听话。”
朝歌眼睛一眯,“怎么了,你有意见吗?”
苏白白刚准备开口,扭头就见这夫妻俩笑里藏刀地看着自己,手莫名一抖,酒都洒出来好些,赶紧闭嘴。
苏白白心里一毛,有种不好的预感——以后这两变态夫妻一心,自己可能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小姐!”
小桃和丑儿穿过花园跑过来,一人手里抱着一坛酒。
看到好酒,朝歌眼睛都亮了,“还是你们懂我!”
墨千玦看了一眼摆上桌的两个酒坛子,开口道,“阿灭——”
“怎么了主子?”
“明日起,你就带着你们第一殿的人,去寻好酒。”
鬼殿第一殿,便是浮梦楼,执事是阿灭。
阿灭一愣,“酒?”
因为身体原因,主子是完全不能沾酒的,所以浮梦楼从来不备着酒,天下好茶倒是都齐了。
苏白白嘴角抽搐,感叹道,“疯了疯了,得亏你快死了,否则就你这样色令智昏的,墨家非亡在你手里。”
苏白白只是吐槽,但嘴一时快了点,说完才发现不对劲。
苏白白默默低下头,因为桌上所有人,都在用一种欲杀之而后快的表情看着他,苏白白想,要不他还是回房间啃两个馒头算了。
最后,还是朝歌先打破了这死寂的氛围。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无心的,好好给玉儿看病就行,来,尝尝这个酒,醇香好喝还不上头——”
朝歌说着,打开酒塞子,给苏白白倒了一杯酒,馥郁的酒香,一闻就知道是好酒!
见朝歌居然给自己台阶下,苏白白那叫一个感动,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放心吧臭丫头,玉儿的病,不到最后一刻,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放下酒杯,看着杵着下巴,满脸笑意看着自己的朝歌,苏白白头皮一麻,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你,你在酒里……方……惹……森……默……”
苏白白伸手捂住自己嘴,然后伸出舌头用力掐了掐,发现自己的舌头没有知觉了!
这丫头!
倒个酒的功夫,居然又给自己下毒!
而自己,居然又一次,被她毒翻了……
“这么喜欢乱说话,那舌头留着也是讨人嫌,不如就别要了吧?”
苏白白瞪眼,这是什么意思!
她是要给自己毒哑了吗!
这还了得!
“尼!登!着!”
苏白白大着舌头,瞪着朝歌,丢下这话,赶紧跑回药庐去研究解药,这丫头下的毒,可不能掉以轻心!
朝歌笑得更开心了,把酒坛递给丑儿,让她给大家倒上。
大家看着面前的酒杯,酒香袅袅,很是醉人,但有苏白白的前车之鉴,谁都不敢伸手。
“放心吧,就他那杯有毒。”
朝歌说着,端起白玉酒杯一饮而尽,闭上眼睛,微微皱着鼻子,感叹道,“真是好酒啊!”
小桃和丑儿对朝歌那是百分百的信任,几乎是同时和朝歌一起端起的酒杯。
跟在朝歌身边,两个小丫头的酒量也练出来了,虽然不是什么千杯不醉的水平,但普通人是喝不过她们的。
“夫人,苏大夫他不会有事吧……”
余谷有点担忧,苏白白得给世子看病啊,万一真毒出个好歹来,世子的病可怎么办?
“放心吧,死不了。”
朝歌摆摆手,“就是让他舌头发麻的东西,睡一觉就好了。”
听朝歌这么说,大家才松了一口气,纷纷端起酒杯相庆。
余谷一口酒下去,眼泪都差点下来,他都快想不起,上一次夫人坐在这花园边和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的样子了。
“真好,真好……”
余谷说着,又闷了一口酒,抬起袖子擦着眼角的泪,自己咕哝着,“夫人回来了真好……”
见余谷丝毫不因为之前的事对自己有意见,反而真心欢迎自己回来,朝歌还是很开心的。
“老余,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
朝歌说着,亲自给余谷斟酒,“不过未来一段日子,可能也不会太轻松哦——”
“余谷不怕累,不怕麻烦,夫人有什么尽管吩咐就是!”
余谷说着立马放下酒杯,一副等着听朝歌下命令,然后他立马就去执行的样子。
“不用这么着急,先吃饭——”
朝歌说着,握着白玉酒杯和余谷的杯子碰了一下,挑了挑眉,神秘地开口,“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以后我大将军府的人,在这安阳城绝对没人敢轻易欺负了!”
甚至可以当八条腿的螃蟹——横着走!
说话间,菜已经上齐了,大家各自动筷,丝毫不拘束,喝酒聊天,气氛融洽。
“玉儿,我有个想法,你听听行不行。”
“你拿主意就好。”
朝歌给墨千玦夹了一筷子菜,开口道,“我想对外宣布,我们此次出行,是去灵虚观求药的,而经过天一大师的悉心调养,你身体已然大好。”
有了这个理由,如果南阳帝那老东西想要为难师父和灵虚观的道众们,朝歌也有理由与之周旋。
怕墨千玦误会,朝歌赶紧解释,“这不仅是为了我师父他们,也是为了能让你走出这府门,很多事会方便得多。”
至少下次不用再男扮女装,装成伺候自己的小丫头了。
墨千玦弯唇,把已经挑干净鱼刺的半小碗鱼肉送到朝歌面前,“歌儿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这事,就算朝歌不说,墨千玦也已经做好决定了。
他需要一个身份,能在任何场合,任何时间站在她身旁,保护她,而没有哪个身份,可以比夫君这个身份更合适了。
“那行,晚点我让人往宫里送点东西。”
“嗯,那便辛苦歌儿——”
众人愣,送什么东西?
朝歌灿然一笑,“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
深夜,南阳皇宫御书房,一封做旧的折子,出现在一堆奏折的最下面,内容是世子妃上奏请求带着世子前往灵虚观求医问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