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是天王老子都不怕的人物,所以一点都不担心得罪这太子侧妃,只要人没死就行。
受小桃的影响,洛水一直对夙家人没什么好印象,特别是回安阳城后,看夙家人明里暗里欺负师父,他早就铆着劲想要好好教训他们一番了,夙星月送上门来,那是正好!
至于柳然这死孩子,只要是凑热闹的事情,他都喜欢,巴不得闹得越大越好!
但是一旁的余谷,心态就没那么好了。
那可是太子侧妃啊,得罪太子府可不是什么好事。
按照目前的情况,南阳未来的主人,要么是太子周稷,要么是三皇子周郎月,可毕竟现在的储君还是周稷,两人相争的局势还不明朗,周稷荣登大宝的概率比周郎月还是要大一些的。
若现在把太子府得罪狠了,以后太子变天子,那大将军府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地位,怕是会不复存在了。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自古帝王都是记仇的。
虽然大将军府离朝堂风云的中心已经很远了,但每走一步仍然需要小心翼翼,走错一步,那就是全府上下粉身碎骨的结局。
“夫人,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余谷试探地开口,“要不我去回了太子侧妃,就说你身体不适,今日不便见客了。”
自家夫人和嫡姐关系不好,余谷是知道的。
朝歌砸了砸嘴,抱起手,看向余谷,“我说老余你怎么回事,怎么动不动就咒我身体不适?”
上次宫里来传话小太监的时候也是这般,虽说身体不适这个借口确实好用,但未免太晦气了点。
大将军府有个病秧子世子,难道还不够吗?
“夫人,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余谷急得都结巴了,“我,我是看夫人不愿见太子府的人,就,就想着干脆把他们,打,打……”
朝歌打了个响指,“好主意,就打一顿吧!”
余谷脚一软,差点没摔了,瞪大眼睛看着朝歌。
天地良心啊,他要说的是打发走,不是打一顿啊!
“哈呵——”
朝歌打了个呵欠,“那就交给你俩了,我回去睡个午觉。”
“放心吧师父!”
洛水和柳然对视一眼,转了转脖子,活动了一下手脚,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太子侧妃。
“老余,你随我来。”
朝歌特意把余谷叫走了,不然让他留在这,否则非吓出点什么毛病来,要知道洛水和柳然这两娃,可不是那种手上有分寸的人。
“是,是……”
余谷赶紧跟上朝歌。
夙星月猫着腰走进花园,映入眼帘的满园春色,让她不禁愣神——眼前繁花似锦,拥红簇绿,奇花异草,空气中淡雅清丽的香气也是宜人得很。
也不是夙星月没见过世面,夙府的园林都是请名师画的草图,打理园子的花匠也是小有名气的人,但不及眼前的这般灿烂奇美,御花园她也去过很多次了,比起这儿又少点了飘逸俊雅。
走了两步,夙星月觉得不太对,她堂堂太子妃,进个大将军府何须弄得跟做贼一般?
这么想着,夙星月直起腰,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四处张望,看能不能找到个下人问一下那小贱人的院子在哪儿,这大将军府她也是第一次来,路还不熟。
大将军府里伺候的下人本来就少,昨晚大家都喝多了,朝歌便给大家放了一天假,小厮们要么还睡着,要么领了月钱上馆子去了,丫鬟们去逛街的,在院子里串头花的,都忙着呢。
所以夙星月望了一圈,只看到了在湖边打闹的洛水和柳然。
“寒酸样,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
夙星月嘀咕一声,朝两人走去。
柳然余光看到夙星月往这边过来了,搂住洛水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开口,“洛水水,我们钓鱼玩怎么样?”
柳然酒醒了,但是对洛水的称呼还是保持着。
洛水嫌恶心,选择性失忆。
“直接钓鱼多没意思,先看我的——”
说着,洛水一个转身,手里的匕首淬着寒光飞出去,冲着夙星月的面门而去!
夙星月直接吓傻了,瞪着眼,张着嘴,腿跟长在了地上一般,一动不动。
不过也幸亏她没动,否者说不定现在已经命丧花圃了。
匕首擦着夙星月的脸边,插进她身后五步的土里,夙星月能清楚的感受到,匕首上带着的寒气,贴在脸上的感觉。
有惊无险。
反应过来的夙星月脚上一软,一屁股跌坐在花圃里,正好旁边是一架蔷薇,枝干都是带着刺的,华服勾破不少,手心也被扎破出血了,略显狼狈。
洛水朝柳然挑了挑眉,意思是怎么样,这一匕首,整得还不错吧?
柳然拍了拍洛水的肩膀,“看我的!”
说着,柳然大步跑过去——
“哎哟,没事吧!没事吧!”
夙星月微蹙着眉头,一双眼睛带了泪水,垂弦欲泣,没伤到的那只手扶在小腹上,不敢乱动。
夙星月见柳然着急地跑过来,还以为他是来扶自己的,很自然地伸出手——
啪!
柳然拉住夙星月的手,用力一拉,把人扔到石板路上,蹲下身去,看着被夙星月坐坏了的半架蔷薇,一脸心疼,“哎哟,这多好的花啊,就这么人给毁了,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没长眼睛啊!”
不知道柳然是不是故意的,蹲下去的时候,屁股正好对着夙星月。
夙星月看着自己面前的屁股,手还保持着刚才的姿态,整个人那叫一个懵逼。
“洛水水,你快来看,这些花花死得太冤了!”
柳然冲洛水招手,还不忘回头瞪了夙星月一眼,“一个女子,也不知道少吃点,胖成这样,花都被你压死了!”
“我,我……”
夙星月指着自己的鼻子,气得话都说不出来,“我胖?你居然说我胖?”
洛水走过来,看都没看夙星月一眼,冷冷说了句——
“嗯,很胖。”
然后,一脚踩在夙星月的裙摆上,蹲下,屁股也对着夙星月。
“洛水水,你快看,小花花们就这样惨遭敌人屁股所害,我们一定要为小花花报仇!”
柳然说着就想往洛水身上靠,洛书伸手推开他的脑袋,眼神嫌弃地开口,“你能正常说话吗,好恶心……”
柳然的脸被洛水推得都有点变形了,面无表情地看着洛水,“洛水水,昨晚的海誓山盟你都忘了吗?”
“哎呀!”
洛水嫌弃地站起来,甩了甩刚才推柳然脸的手,耳根都有点红了,这小子不提昨晚还好,一提起他真恨不得跳湖里去!
夙星月摸着自己的小腹,确定刚才跌那一下没伤到孩子,才舒了一口气。
心倒是放下了,但火气却起来了。
面前这两个屁股,不对,是面前这两个人,太过分了!
“你们两个,知道我是谁吗!”
洛水转身,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得一声——
噗——
空气中多了一股诡异的味道。
“不好意思啊,昨晚肉吃太多了,肚子里胀气。”
柳然站起来,坦然地笑了笑,“对了,这位胖婶,你是谁?”
夙星月脸都绿了,她觉得自己摔倒没怎样,但是被气得都快动了胎气了!
“把你主子给我叫出来!”
夙星月从地上爬起来,怒目瞪着洛水,“赶紧去把朝歌给我叫出来!”
“师父在睡午觉,你声音小点!”
在夙府,因为担心给朝歌惹麻烦,所以洛水就还稍微忍让一点,现在完全没这个必要。
“对啊,你是谁,恶婆娘也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夙星月气得都忘了保持仪态,说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我是谁?我可是太子妃,你俩不想活了吗?”
“太子妃?南阳的太子妃?”
“不然呢!”
柳然扭头,一脸迷茫地看着洛水,“洛水水,你们南阳什么时候有太子妃了?”
“没有,不过听说太子府倒是有个侧妃刚过门,正室还空着呢。”
“那这人是脑子坏掉了吧?怎么说自己是太子妃呢?”
“坏了很久了。”
两人把之前斗嘴的功夫拿出来同仇敌忾,那杀伤力可不一般。
夙星月在旁边看着这两人一问一答,那叫一个气。
放屁那个就不说了,另外这个是朝歌这个小贱人身边伺候的人,夙家什么情况他清楚得很,这会是故意说来气自己的吗!
“好啊,你俩,你俩给我等着!”
洛水眼睛一眯,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匕首,淬着寒光。
“好啊,我在暗影阁等着太子侧妃。”
夙星月脸一黑,她差点忘了,朝歌那小贱人现在可是有暗影阁撑腰的。
“嗯,行,那我在太子府等着你吧!”
夙星月正疑惑呢,柳然又补了一句——
“东陵太子府!”
夙星月黑了的脸又白了,这是冷离的人?!
难怪敢这般放肆无礼,敢情都是目前自己动不了的人?!
夙星月深吸两口气,脸上勉强挤出点笑意,看向洛水,“你是知道的,哟可是世子妃的亲姐姐,听闻她在鹿鸣山受了惊,特意来看她,你就带我去吧。”
夙星月说完,柳然拽了拽洛水的衣衫,意思是,可以玩钓鱼游戏了。
洛水心领神会,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请嗓子。
“既然如此,你随我来吧。”
“走着走着!”
柳然那动作,就跟酒楼跑堂的一样,开心地走朝前,往湖边带路,“世子侧妃小心脚下啊!”
就跟故意的一样,柳然把侧妃两个字咬得很重。
夙星月嘴角勾了勾,眼神阴毒。
等着吧,暗影阁也好,东陵太子府也好,总有一天,要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冷离:你确定周稷这个废物有本事?
朝歌:等你有命活到那天再说吧。
余谷跟着朝歌往主院走,他以为夫人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可没想到朝歌开口却是问他世子的事情。
“这几天,世子还好吧?”
“回夫人,前几天听说毕丰城来了一个神医,世子前去求诊了,就在你去鹿鸣山那天。”
朝歌转头看着余谷,语气有点惊奇,“世子还能下床?”
“下人搀扶着,勉强能站一会的。”
朝歌点点头,那看来世子的病情没有外面传的那么夸张。
“世子身体不好,最好还是把大夫请到府中来吧……”
朝歌说着,看到路两边绿意盎然的矮树,又改了口,“不过天气已经暖和起来了,春日正好,出去透透气也不是坏事,一路上衣食住行,还有随行的小厮都打点安排好了吗?”
“夫人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的。”
朝歌点点头,但心里想着大婚后盯着府中动静的人太多了,世子体弱,一路去毕丰城没办法隐藏行踪,说不定会有人盯上。
“世子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回夫人话,三天前随行的小厮传来家书,说是世子他们已经在客栈住下了。”
“知道是哪个客栈吗?”
“知道,是玉竹客栈,家书上写了。”
“嗯……”
还是派几个暗影去看看吧,这世子本来就没多久活头了,别真被什么人盯上,客死他乡了。
到时候自己新妇变寡妇,估计又得多个克夫的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