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四国皇室手握一个秘密——”
说到这儿，墨千玦的语气，都透着神秘。
“什么秘密？”
朝歌坐起来，很自然地拉住了墨千玦的袖子，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天石，是打开宫殿大门的钥匙。”
朝歌张了张嘴，把刚才听到信息整理了一下，“这么说的话，前朝、宝藏、清水碧玉镯、天石，就全都串起来了，啧啧啧，如果是假的，那编出这个故事来的人，可太厉害了。”
墨千玦肩膀往下沉了几分，深深呼出一口气，轻声喟叹——
“是啊，他真的是很厉害的人……”
“嗯？谁？”
不知道是在刻意回避，还是在感慨中未曾察觉，墨千玦并没有回答朝歌的问题，只是继续讲接下来的事。
“没过多久，皇城被破，叛军血洗，掘地三尺，就是为了找到天石和清水碧玉镯。”
墨千玦眸中的红色重了几分，他又想起了那天满城的血，满地的尸体，那条被染成血色的护城河，还有那个人死了都闭不上的眼。
“是啊，自古谋朝篡位者，都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需要一个天命所选的理由，所以他们必须拿到天石和清水碧玉镯，这样才算正统，才不会被后世诟病。”
墨千玦扭头看了一眼朝歌，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诧异。
别说是女子，就算是寻常男儿，若不在朝堂上，在听到这事的第一反应，多半也都是以为这四人贪图至宝，见钱眼开，很难想到正统之说这么深刻的地方去。
“看来，这四人确实密谋很久了，而且做了很周祥的计划。”
小丫头垂着眸分析，神色清明，微微抿着的唇，是好看的弧度。
墨千玦勾了勾唇，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她本来就不是寻常女子，她能想到这些，再正常不过了。
“嗯，玄烨国太平盛世的局面延续太多年了，没有战争，没有天灾人祸，安逸稳定的生活滋生了贪婪的人性，他们开始渴望权利。”
墨千玦说着冷笑了一声，“还真是讽刺！”
“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朝歌轻轻叹了口气。
“或许吧……”
墨千玦又喝了口酒，陈年的桃花酿入喉，血液如同被烈火烧着一般，灼热，浑身的骨头都在疼。
“不过他们并没能如愿，叛军搜寻了整整一年，毫无所获。撤出皇城旧址的那天，是个艳阳天，太阳特别亮，天上一朵云都没有，一个眼尖的小兵半路渴了，弯腰去喝护城河里的水，日光下，发现了沉在盒底的一个黑玄石盒。”
“里面就是天石？”
“也是，也不是。”
墨千玦说了个绕口令，“石盒里放着的，确实是天石，但不是完整的天石。”
“什么意思？”
朝歌问出口，视线看到自己手上的海神之泪碎片，立马想到了什么，便自己回答，“里面的是天石碎片？”
“没错！石盒内有六个槽孔，其中两个是空的，另外的四个槽孔里，放着四个天石碎片。”
“那倒是恰好，那四个所谓的开创者，一人分一个。”
墨千玦点点头，“虽然只是天石碎片，但对于四国来说，都是立国之基，无价之宝。”
“那另外两个碎片呢？”
“不知所踪。”
说起另外两颗天石碎片，墨千玦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石盒是在几百人眼前打开的，除了四个碎片，还有一片人皮书，一面画的是完整的天石形状，一面画了一个宫殿。石盒底部有一圆形凹槽，有人猜测那是放清水碧玉镯的位置。”
“难怪……”
朝歌呢喃道。
这样一个盒子的出现，自然会让所有人相信，玄烨国君主确实造了一座神秘富饶的宫殿，而完整的天石，是开启宫殿的钥匙。
“当天看到黑玄石盒的人，都被处决了，知情的人也不过就是那四位和他们身边的亲信，以南阳为例，从开创者开始，到现在已经四代帝王，历时百年，石盒里的秘密已经成为了皇家的秘闻，普通老百姓几乎无人知晓。”
“现在各国手中都有一个天石碎片，是平衡的。但四国都有野心，都想成为第二个一统大陆的帝国，所以他们都在竭力寻找剩下的两个天石碎片，对吗？”
墨千玦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因为朝歌已经接下了他准备要说的话。
两人的对话，如同一个人自言自语一般，默契异常。
“那剩下的两块碎片在哪儿，有线索吗？”
墨千玦摇摇头，“毫无线索，所以从开创者开始，四国皇室都在暗中找寻天石和宫殿的线索，天石是怎么碎的，是被谁沉到了护城河底，剩下的两颗碎片又是在谁手里，人皮书上的宫殿在何处……只要先解开任何一个谜团，那在四国中将会是绝对的优势。”
朝歌勾起一侧嘴角，嘲讽一般地开口，“想要一统四国，还想要前朝宝藏，要当婊子还要立牌坊，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要当婊子还要立牌坊？
墨千玦一愣，第一次听到这种形容，他并不觉得粗俗，反而觉得很贴切。
朝歌说完，突然发现有点不太对。
“玉儿，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传言不可能有这么多细节，玉儿不是说书先生，不会胡诌，他口中说的这些，就好像是他亲身经历过一般。
墨千玦笑笑，并未解释。
此事非同小可，玉儿愿意和自己说已经很难得了，这个问题玉儿不愿意回答，朝歌也没有追着不放。
两人沉默半晌，墨千玦开口，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手上的的这个蓝色石头呢，从哪儿得来的？”
闻言，朝歌下意识地握住了自己手腕上戴着的海神之泪碎片。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在看到小兵画出来的天石之后，朝歌不得不承认，这颗让四国趋之若鹜，充满传奇色彩的天石。
和海神之泪一模一样！
见身边的小丫头一瞬间神色防备，墨千玦也不再追问。
这是两人不必说出口的默契。
“你手上这个，太像遗落的天石碎片了。”
墨千玦看着湖面，两人聊了这么久，初阳已经升起来了，虽然天还是蒙蒙的，但湖面已经可见粼粼的波光。
“所以呢？”
“所以，一旦被四国知晓，你就会成为四国争抢的对象，你将会是这片大陆，未来的漩涡中心。”
墨千玦扭头，看着朝歌的小脸，一字一顿地开口——
“无数人，会为了得到这颗石头，对你不择手段。”
朝歌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来，笑容里有几分嘲讽，“包括你？”
“包括我。”
墨千玦墨子幽深，深不见底。
但是听得出来，他说的并不是玩笑话。
话出口，墨千玦居然有点后悔，可是他也不想骗她。
若她真和当年带走两颗天石碎片的人有关，那她就是自己使命必杀的人。
这是使命，不得不杀。
因为墨千玦知道，玄烨国帝后并没有携手走进那座富丽堂皇的秘密宫殿，而是惨死他人手下。
死状，这一百多年来，自己从未忘记。
杀死他们的人，就是毁了天石，带走碎片的人。
朝歌了轻笑一声，松开了握着手腕的手，仰头一口气喝完坛中的酒，手一扬，把空了的酒坛扔进湖中，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后面的碎草。
“且不说我手上的不是什么天石碎片，就算真的是，谁要想拿，放马过来便是！包括你！”
清晨的阳光穿过薄雾，越过树梢，落在少女的脸上。
少女墨发轻扬，语气桀骜，晨光在她周身晕开一圈光，美得让人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