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
朝歌惊异地开口,收起了匕首,“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话音刚落,白绒绒的小毛球从墨千玦腿边挤进山洞,扑进朝歌怀里,小爪子把朝歌冰冷的手扒拉到它肚子下面捂着。
“狼的嗅觉很好。”
“原来是你的功劳啊——”
朝歌摸着怀里的小东西,笑了笑,“回去给你煮牛肉吃!”
小白好像是能听懂人说话一样,开心地低头,舔着朝歌的手。
墨千玦揭开脸上的面具,弯腰走进山洞。
山洞潮湿逼仄,空气不流通,墨千玦闻到血腥味,皱了皱,“受伤了?”
“没事,小伤而已。”
朝歌语气轻快,山洞里光线昏暗,墨千玦只能隐约看到她肩膀上绑着止血的布条。
“小伤也不能大意。”
朝歌一愣,笑了出来,笑容中有几分苦涩。
之前,不管在地狱营,还是执行任务,哪怕受了再重的伤,都只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因为不会有人关心你拖着断腿,举起枪的时候会不会痛,不会有人问被子弹穿过胸口的时候害不害怕,更不会有人在乎你疼不疼,累不累。
大家都只会说“不愧是鸽子,只要出手一定能完成任务!”
“你笑什么?”
朝歌摇摇头,一只手撑着地,站起来。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有点大惊小怪,只要人活着不就行了?”
眼前人的一句活着,说得风轻云淡,但是听在墨千玦的耳朵里,却沉重无比。
这样的话,他说出来情有可原,可不该从十几岁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
但是墨千玦必须承认,这句话正确无比,因为他也是这样想的。
“是啊,能活着就好了。”
一声轻轻的叹息,在山洞里却格外明显。
以前自己感叹时光漫长,可当生命即将走向终结的时候,他才发现活着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
墨千玦临死前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那个人,若他愿意就把未完的大业交到他手里,若他渴望平淡,自己就打点好一切,保他一生无虞。
这样,才能死得瞑目。
现在忍受的这些,都不算什么,只是岁月漫漫,那些不断累积起来的痛苦和孤独,越来越沉重了。
沉重得让他不得不咬着牙,才能逼自己不倒下。
昏暗中,墨千玦看着眼前的小丫头,眉头不自觉地皱着。
莫名的,他想探究,想了解,有关她的一切。
不过十几岁的孩子,到底是要怎样的经历,才能练出她这样的身手,才能让这般看待生死?
朝歌的声音打断了墨千玦的思绪。
“干嘛呢?扶我一把啊,坐久了,腿麻。”
朝歌笑着伸出手。
说是腿麻了,其实是之前大腿上被冷离踢了一脚,估计伤到骨头了,现在一动就疼。
山洞外,又响起淅淅沥沥的声音。
春雨总是缠绵,就像思妇的愁绪一样,断断续续,不肯停歇。
“等雨停了再走吧。”
墨千玦想扶着朝歌坐下,但没想到朝歌把手一抽,往外走。
留下墨千玦,保持着准备往下坐的半蹲姿势,有点尴尬。
“趁着雨不算大,赶紧回去吧,否则都不知道这雨要没完没了下到什么时候。”
朝歌话才说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山野。
伴着轰隆隆的春雷,雨下大了——
也是借着这闪电的光,墨千玦才看清朝歌一脸一身的血,很是吓人。
“看来真得等这阵雨过去了。”
朝歌说着打了个呵欠,重新走进山洞。
“不行!”
墨千玦担心朝歌身上的伤,一时忘了山洞低矮,一直腰,头顶直接撞在了山洞顶的石头上——
嘭!
结结实实的一声,把朝歌都吓了一跳。
“你,你没事吧?”
朝歌本来想说你怎么这么笨,话都到嘴边了,才临时换了。
“没事。”
墨千玦揉了揉脑袋,没去看朝歌,估计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丢脸。
墨千玦脱下自己的外裳,顶在朝歌头上,把她整个人裹在里面。
衣裳不厚,但是因为带着体温,所以暖烘烘的。
“赶紧回去,你的伤耽误不得!”
墨千玦的语气不容拒绝。
“小伤而已,刚刚是我想走,你要躲雨,现在我不走了,你又着急回去,我俩这默契不太行吧?”
朝歌笑着打趣儿,轻松的语气丝毫不像受了一身伤的人。
雨落在衣服上,瞬间渗进布料里,侵蚀着原本的温暖。
又要淋着雨走这么远的山路,想想都冷,朝歌果断拒绝——
“你要着急你就先回去吧,我等雨小点再走,你把这个留给我就行。”
朝歌说着把身上的外裳又裹了裹,贪恋地汲取着衣服上的温度。
说话间,雨更大了。
想着这丫头一身都是伤,不能再着凉了,而且雨下得大,估计不会下太久,还是再在山洞里待一会吧。
“我不急。”
话出口,墨千玦才惊觉,先前心急居然是因为这丫头吗?
现在找到她了,她就在自己面前,近得一伸手就能触碰到,虽然担心她的伤势,但心里却没有那种火急火燎,担心她出事的急躁了。
“那打个盹吧,我好困啊……”
朝歌拉着墨千玦靠着山洞坐下。
来到这里的几年,没有任务,没有训练,那种几天不能闭眼,只能熬着的日子好像已经很远了,所以吃和睡,占了她生活的大部分。
朝歌已经习惯了这种规律的作息,今天又打架又受伤的,她是真的有点困了。
又累又困。
小白也是,朝歌才坐下,它就跳进了朝歌怀里,找个了舒服的姿势,趴着睡着了。
坐下不过几个呼吸,朝歌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