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东西有什么古怪吗?”
从坐上马车,朝歌就一直握着这个箭簇,翻来覆去地看。
“小桃......”
“怎么了,小姐?”
“南阳有制造兵器的地方吗?”
“有啊,就在安阳城外,往西十里的鸡冠山,是我们南阳国的兵器所。”
兵器所之前由大将军府管理,墨大将军死后,自然就落在了接替军中大权的夙正渊手上,小桃知道也不足为奇。
“除了兵器所呢?”
小桃偏头想了想,“应该没有了吧。”
朝歌的指腹轻轻划过箭簇上的标记,是一个祥云状的图腾。
这箭簇制造精良,特别是箭头的部分,淬炼技术了得。
在这个地方,若不是有先进的淬炼方法,想要把寒铁练出这样的品质,光靠人力捶打淬炼,简直无法想象。
更何况,在兵器上刻标记,绝非一般铁匠铺的手笔,绝对是量产!
朝歌掀开马车帘子,看着这绵延四五里的樱林,沉思着,想必这樱林之内的势力,远不是这一枚箭簇可以看透的。
朝歌心里想着这箭簇的事,马车停下来她都没发觉。
“大熊,怎么停了?”
小桃开口问道。
“小姐,有位公子拦路,说是想搭一程,到安阳去。”
朝歌眉心轻轻一蹙。
为了顺路踏春,他们走的是人迹罕至的山路,并不是官道,这一路上除了几个山野农户,几乎没见什么人,这突然冒出来的公子,身分不明,确是古怪。
朝歌冲小桃微微摇头,小桃立马明白,冲着帘外开口:
“这位公子,此行只我与小姐两人,男女有别,不方便同乘。你往东再走几里,便是毕丰城,城门南有驿站,可租马车。”
“姑娘家在这山间赶路,形影自守,万一遇到山贼土匪,毫无自保之力,正好鄙人会点拳脚功夫,一路同行可保护姑娘......”
话还没说完,驾车的大熊已经听不下去了。
“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保护得了自己就不错了,有我在,什么山贼土匪敢造次?”
“是吗?”
大熊话落,开口的男人冷笑一声,轻轻一跃,便跳上车辕,不过三四个来回,大熊就败下阵来。
朝歌和小桃坐在马车内,清楚听到大熊被扔下去,摔得鬼叫的声音。
“姑娘,我......”
戏谑的声音响起,门帘也被掀起一角,不过还不等看清车内的人,一个冰凉的箭簇已经抵在了来人的咽喉处。
“说了不便,请公子下车。”
朝歌冷冷地开口。
男子一愣,扫了箭簇一眼,神色便放松下来,想着对方不过一介女子,显然没把这点威胁放在眼里。
“姑娘还是放下这东西的好,别一会伤了自己,我可是要心疼的。”
满是挑逗的语气,一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你这个登徒子,我家小姐岂是你能轻渎的!”
小桃说着拿起矮几上的一盘干果,直接往那人的脸上掀过去。
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快得都来不及反应,刚才还在喉咙口的箭簇,噗的一声,扎进了大腿根。
男子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还来不及开口,眼前的东西开始模糊起来。
心下一沉,不好!
箭头有毒!
但已经来不及了,温孤于阳闭眼前只瞥到出手女人的一片衣角。
被打下马车的大熊,刚站起来,就见朝歌一台脚,把那人踹下了马车。
大熊揉了揉眼睛,大张着嘴,看朝歌跟看鬼一样。
那毫无还手之力的,还是刚才三五下就解决了自己的男人吗?
这拍着手,一脸风轻云淡的女人,还是人吗?!
“走了,赶路要紧。”
朝歌开口,大熊才反应过来,捂着被打青了的屁股爬上马车。
往后几天,大熊看朝歌的眼神都很复杂。
一直到暮色四合,被踹下车的温孤于阳才幽幽转醒。
“嘶——”
才一动,大腿上的伤口就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温孤于阳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旁边一块大石头上,查看腿上的伤口。
“我去,这姑娘臂力惊人啊!”
看着没进大腿将近三寸的箭簇,温孤于阳还有心情开玩笑。
不过神色却没有任何戏谑之意了。
徒手能将箭簇插得这么深,这姑娘的本事恐在自己之上。
可不用说南阳,就算是四国,能出自己之右的女子就那么几个,这姑娘到底是谁?
温孤于阳想着各种可能的角色,手一垂,在草丛里摸到了一个小瓷瓶。
打开瓷瓶,是淡淡的兰花香。
瓶外还贴了一张纸条——“镇痛解毒”
“这字倒是真丑。”
温孤于阳笑了笑,把纸条一扔,放心地把药洒在大腿伤口处。
说来也神奇,药粉才撒上去,疼痛感就消失了大半,由于中毒产生的晕眩感也瞬间消失了。
“有意思,有意思......”
温孤于阳把玩着手机的瓷瓶,眼中闪过惊艳之色。
这女子,有意思!
“少主!”
“少主——”
寂静山野里,这些呼声异常明显。
温孤于阳把瓷瓶藏进袖内,枕着头,靠在大石头上,仰头看着头顶的星星。
得了,这次又跑不掉了。
*
安阳城。
头一年回来的时候,为了往后方便,朝歌在安阳城置了一座宅子。
在城东,露湖旁。
这原本是前朝某重臣的别院,后不知是何原因,被满门抄斩。
他在牢内被赐死,家眷家奴,四十八口命丧别院。
沾亲带故的人,要么流放,要么贬离安阳。
有点交情的人,那时候也不敢去淌这浑水,所以半年有余,一宅子的尸首都没有人收敛。
一直到风波过去,朝中故人才敢找人来收尸,但是一夜之间,宅子内尸首离奇失踪,有赶夜路的人经过,说能听到宅子里有丝竹曼歌的声音,隔远一点,还会看到宅子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
宅子的闹鬼消息就这么传开了。
有个来安阳做生意的人不信邪,买了宅子,住了半月,结果莫名就被安了贩卖私盐的罪名,被抓第三天,就在牢里染了恶疾,暴病而亡。
从此后几十年,这宅子就荒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