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凤离开了。
乔装打扮之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燕王府。
她的离开,使得呆在王府里的其他几女压根儿就没有发现分毫。
一副长袍,带有大大的兜帽,帽子戴在头上,在帽子的两侧,则是挂着两串珍珠长链坠在胸前,将整个人都遮掩在阴暗之中,手上则是拿着一串檀香佛珠,一派出家隐僧模样,这便是现在的独孤凤的装扮。
没有持剑,而是拿着佛珠。
她要戒杀。
码头。
独孤凤呆在一座小摊的旁边,静静的回望着来路。
“……”
把玩了一下手中的檀木佛珠,独孤凤低着头扫了一下手上的圆润,又抬头眺望了一眼江都的方向,兜帽下的俏脸上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奇怪之色。
这……
小徒弟可是早就备好了。
身上的装扮,以及手里的佛珠,那都是上等物品。
尤其是那佛珠,从燕王杨倓的嘴里得知据说是得到了佛门高僧的点化,在信众中有着极大的市场。
半晌。
收回视线,独孤凤对自己这次回家的目的早就明确了。
揭示自己的境况,更是要将家族的怒火转移到佛门的身上。
就说佛门有人要渡她独孤凤为有缘人。成为佛门中的菩萨。
以独孤凤对自己家族的了解,她几乎不难想象在发现这情况之后的怒火,那只怕是要烧尽九重天,恐会直接燃起家族与佛门的争斗。
断人前程和钱财,那便如杀人父母。
那是滔天之仇,是大恨。
世家都是利益动物。
一个皇后之位所代表的利益,对一个家族有多重?
独孤凤知道在家族中只怕除去自己和奶奶尤楚红祖孙两人能够看到其背后隐藏的危险之外,家族里的其他长辈只怕眼睛都被其中的利益和好处所遮掩。断了这一念想,那所造成的愤怒不言而喻。
要知道,在独孤阀的眼里,燕王王妃,未来的皇后之位,已经被他们当做了囊中之物。
结果这本是属于他们的皇后之位,在最后长着翅膀飞走了,这换谁来恐怕都得疯。
“唔!”
“要好好琢磨一下。”
独孤家里的男人虽然在燕王的口中都是笨蛋,但那也是相对其他世家来说,大智慧没有,但是小聪明却是一串接着一串。想要达成目的,想来也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低眉沉思。
独孤凤这个时候真正的站在了燕王的这边开始考虑起问题来,而不是如之前的那样心生念念的考虑着家族的问题。
变化,只在一觉之后。
有时候,流传下来的谚语是很有道理的。
……
就在独孤凤准备离开江都的时候,她的注意力反倒是被突然到来的一艘大船所吸引。
“嗯?”
“这是!”
“宋阀的船!”
身为世家女,当看到那靠岸的大船之后,独孤凤的面色便出现了变化,在看清船上的装饰之后,她便认出了这艘大船的来历,赫然是岭南宋家的船。
而且在仔细的打量一番之后,独孤凤便肯定这艘船并不是普通的用来运送货物的货船。
上面有着极为重要的人物。
“天刀也终于忍不住了吗?”
目光幽幽,独孤凤靠着墙壁,站在角落,垫着脚尖,目不转睛的眺望着前面不远处的大船。很快,独孤凤的瞳孔便是一缩,视线尽头,一道倩影出现在了船头,正沿着那木板慢慢的走了下来。
宋玉致!
心头浮现这个少女的名讳。
四大门阀世家,除去已经被灭的宇文阀,其他三家内部对于各自高层世家子女的身份,他们几乎都彼此相互认识。
李阀李秀宁,宋阀宋玉致宋玉华姐妹,以及独孤阀的独孤凤。
从某方面来说,她们可以算是闺蜜。
虽然只是表面上的闺蜜,一派塑料姐妹情。
目光怔怔的定格在宋玉致的身上,看到她站在远处甩着手招呼着什么,独孤凤满腹心思:“身为天刀最为心爱的女儿,竟然来到江都,看来是专门寻小徒弟而来。”
“宋缺是什么打算?”
“他终于寻到了时机,是会出山吗?”
不同之前,那时的独孤凤绝对不会考虑这么多,但是现在的她已经将自己真正的当成了燕王的女人,而且是那种关系已定,只差没有迎娶的女人。
哪怕是皇后之位已定,但独孤凤并不在意这一点。
她现在是站在燕王这一方,在思考问题。
现在的独孤凤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独孤家的小凤凰了,而是燕王的小师傅,燕王的情人。
她是以燕王的家人自居。
“嗯?”
“这个女人是?”
就在独孤凤迷惑的时候,却见在宋玉致的招呼下,一道身穿白衣的倩影出现在了视线中,只见那女人头戴竹笠,面上带有白色的轻纱遮面,整个人都隐身在白色之中。手提一柄长剑,整个人都给人一种莫名的寒意。
用剑高手!
一眼,独孤凤,便看穿了这个女人。
身上隐而不发的剑意,好似只要出手,那剑意便能后发而先至。
这剑意……
有熟悉之感。
对了。
我想起来了。
这是奕剑大师傅采林的剑法。
刺客,杀手。
这白衣女子是傅君婥。
当初高句丽刺客傅君婥刺杀杨广的时候,独孤凤当时便在宫里陪伴着萧后。
惊险的刺杀,还有那卓绝的剑意,独孤凤十分的清楚。
两女没有直接交手,但是对这份剑意,独孤凤则是印象颇深。
宋阀……
竟然与高句丽刺客有牵连?
难道是来刺杀小徒弟的?
有意思。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要知道天刀宋缺的主张,身为世家女的独孤凤非常的清楚。
心中疑惑闪过,独孤凤立即有了动作,她随手抛给了旁边小贩一些钱财,从摊子上拿起了一块彩色的面具戴在了脸上,然后一甩衣袖,手握佛珠就朝宋玉致和傅君婥的方向走去。
……
“江都,到了咧!”
宋玉致举目眺望着这江都,眼神中尽是探究之色:“这里便是那个燕王所在之地了。”
跟在她后面的傅君婥没有说话,只是抬眸扫了一眼,心道此地也颇为繁华,比起高句丽的都城来说都要繁华的多。
这中原大地,是何等出彩。
那燕王杨倓……
恐怕也是一个危险的人物。
回想起那得到的消息中,那被人追杀的白少棠,傅君婥心头就有一种愤怒在酝酿。因情绪影响,她之玉手不由自主的死死的握了一下剑鞘。
出身高句丽的傅君婥和她的两个师妹一样,在解决问题的时候,有着极为粗暴的手段,不见丝毫的智慧。
那便是解决不了困难,便解决掉出这个问题的人。
对杨广的刺杀,便是因此而来。
现在……对傅君婥来说,解决掉白少棠所面临的困难,最简单的不过是解决掉抛出这个问题的源头——燕王。
走在最后的正是宋师道,一派温文尔雅的他也一如自己的妹妹宋玉致一样,正在举目打量着四周。
“!!!”
“有杀气!”
傅君婥突然开口,直接打断了宋师道兄妹两人的行为。
“???”
宋师道和宋玉致兄妹闻言一呆,随即反应了过来,可是兄妹两人在武功上的差距,压根儿既没有发现那一闪而逝的杀气,但在这句话下,两人也变得警惕起来。
檀香中。
一道身影自三人的身侧缓步走过。
眼角的余光直击傅君婥。
无形而致命的剑意直刺傅君婥。
锵——
长剑不由自主的半出鞘,但那杀意一闪而过,再也不见。
回望中,傅君婥见到的只有一个藏身在兜帽下的女子自自己身边漫步走过,手上的佛珠正在不断的转动着,念着阿弥陀佛,尽显无边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