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别急,绍世子和褚侍卫都是外男,此刻也不便来往。”齐氏的陪嫁嬷嬷邹氏劝道。
齐氏捏了捏帕子:“那怎么办,就这么干等着?正院那位现在巴不得吃了我呢。”
邹嬷嬷拍了拍她肩膀:“夫人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耐下心来,我与那世子的奶娘陈嬷嬷讲过了,日后咱们琦哥的前程稳着呢。”
齐氏稍稍安静一些。
秦绍刚入府的时候,他身边的奶娘陈氏就有意结识邹嬷嬷,自己那时只当是帮容腾攀个高枝。
哪知道容腾那么蠢,听信春婷那个小贱人的挑唆一味和秦绍作对,现在把自己搭进去了不说,连她们母子的前程也没了。
林氏握着春婷那个小贱人的孩子为了什么,真当她不知道?
还不是为了以后分家的时候制约她这一房,齐氏深知自己娘家并不得力,在偌大的容王府里可以说是势单力薄,儿子的前程更是一片渺茫,不如现在拼一拼,跟着秦绍抗上一遭。
事成后,她便有了秦绍和容宿的庇护。
其实这次的站队都算不上是选择,因为齐氏根本没得选,林氏又不是真的心疼容腾又怎么会真心为她的儿子考虑,唯有秦绍和容宿或许能因她这次相助,给她一星半点的恩惠。
以秦绍的前程,这一火星子的恩惠,就是她儿子的光明大道。
“夫人,陈嬷嬷来了。”小丫鬟匆匆叩门,将陈氏请了进来。
齐氏赶忙将春婷画押的供词递给陈氏,还道:“请世子帮我这孤儿寡母拿个主意。”
这一句孤儿寡母可算是真跟容腾划清干系了。
陈氏心里原本那点儿不舒服也泯去:“请夫人放心,我家爷是长情之人,今日相助必有厚报。”
齐氏心中欢喜:“单看世子待燕侧妃的态度便知,还请嬷嬷转达,日后若有齐氏一族可以效劳的地方,但凭吩咐。”
她这一言,算是将身后整个齐家都押在了秦绍这条船上。
“夫人放心。”陈氏笑着俯身,得了秘密便告辞回去。
唯有齐氏摸着咚咚跳的心口坐回去:“也不知今夜的选择,对齐家是福是祸……”
朝熙别苑,陈氏将供词交给秦绍。
秦绍拿了供词读过,正巧舒涵进门,见到陈氏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全做淡然送上糕饼宵夜后就乖巧地站在一旁。
自从舒涵当了大丫鬟,与娘亲就不曾说过几句话。
这些事秦绍看在眼里却无暇顾及,毕竟奶娘和舒涵都是真心待她之人,秦绍相信她们之间便是争执也不会做出不利于她的举动。
陈氏当然是这么想的,所以不再求秦绍送走舒涵,毕竟她也不能全信舟舟。
“春婷说,的确有人教她挑唆容宿和咱们作对,而且这个人并不是林氏。”秦绍将供词合上,坐直身体:“她说是一个带着牡丹花面具的女人,也是那个女人告诉她一点眉的事,因为那个女人说,她就是一点眉。”
舒涵眉头紧皱:“她这不是在胡言乱语吧。”
秦绍摇头:“春婷只是个牵线木偶,还说不出这么有条理的话。”
“那,会不会是王妃身边的人带上个牡丹花面具做的?”陈氏猜测,秦绍还是摇摇头:“春婷在林氏身边的长大,若真是她应该能认出来。”
“这……”陈氏有些懵了,难怪齐氏要让秦绍拿个主意,原来是这事太大。
一点眉重现是整个王府都要遭殃的事,而林氏母子却摘出去了,这对于齐氏来说便是泼天大祸。
毕竟齐氏原本想的就是用这件事拿捏住林氏母子,容王二子又早夭,她这三房一脉到时候可比容宿还要高一筹。
“让齐氏不必着急,春婷到了她的手里,这所有的供词便也作不得数了,就让她安心等着,本世子日后自有方略。”秦绍轻飘飘道,一边玩着手指嘱咐:“记得要个齐家管事的人说话。”
世子这是要开始收拢朝臣了。
陈氏一凛,抬头看去,竟觉得那漫不经心的小少年带着一股睥睨众生的感觉。
好似她天生就该这样掌控全局,受万人臣服朝拜。
秦绍眉眼一挑:“奶娘,怎么了?”
“没什么,我这就去,一定替世子办好差事。”
“辛苦您了,”秦绍笑笑,她对陈氏还是放心的,毕竟是前世能陪她到最后的人,眼光手腕都不会太差。
这一夜,不知齐氏无眠,连容王都没有休息。
周斌早就听闻变故,连夜在书房侯着容王传见,待真见到容王时,拱手一礼:“王爷真乃神人也。”
容王轻笑一声:“我若真是神人,还会被这些小辈算计?”
“王爷真知灼见早已看出绍世子非池中物,那一山不容二虎之计犹在属下之上,周斌佩服至极。”周斌拱手道。
“周先生是佩服本王,还是佩服绍世子?”容王轻笑,端起茶盏。
周斌倒是直白:“都佩服。”
“你这老滑头,”容王停住动作笑骂。
“世子布局,王爷看穿棋局却不破局,还是王爷技高一筹,”周斌不吝夸奖。
“你就没想过,是本王破不了这局?”容王挑眉问道。
秦绍使得是软刀子,不知何时不知何人都能捅他一刀,就这么一点一点地割着,剥离他与皇帝间的信任和亲近,直到有一天彻底崩裂。
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无处着手,无力反抗。
总不能跑到皇帝面前说秦绍动不动就会说我坏话,您别疑我吧?
唯有周斌理直气壮:“没想过。”
“你啊。”容王点着他:“马屁倒是比旁人擅长。”
周斌等他喝完茶,才开口:“四爷是聪明人,一时的站队并不意味着四爷心中没有您和容家。”
“你倒是替他做说客来了。”容王不轻不重地放下茶盏。
周斌也没慌,反而十分平静:“四爷的品性,您比我清楚。”
容王目光深远且长。
“绍世子不信王爷,也不信四爷,若有此事帮衬四爷得到绍世子信赖,也并非坏事。”周斌斟酌着开口:“相信这也是四爷的打算。”
良久的沉默。
容王终于开口道:“容宿如今无官无职,那就给他一个,也让他收收心,记住自己是个姓容的。”
周斌起身拱手:“属下替四爷谢过王爷了。”
不过三日,吏部就传来容宿荫勋七品武骑尉的消息,就职却十分微妙地选在了詹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