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殿下，又不是什么机密，想听光明正大地就行，何必做那等模样！”耳中突兀传来一道略带调侃的声音。
抬头看去，就见不远处人群中，钱同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却是这厮在传音入密。
被人误会了，李重年摇摇头，将伴虫和剑尖收进怀里，还真就大步朝那边走去。
他也正想了解一下战损情况。
废民这边，斜坐在宇墙上看风景的朱七耳朵轻动，眉头微微一挑，嘀咕道：“九殿下？有意思……”
靠的近了，便听一名衙役头目低声汇报：“……我们的守卫战死四百零九人，重伤四十五人，目前还有战斗力的只存三百九十四人，而狱囚这次又死了九百多，仅剩七百余……至于废民，还未曾统计……”
“废民也死伤四百多，现在幸存不到八百！”李重年接过话道。
“这么少？”钱同满脸诧异，其它衙役头目也惊讶地看着李重年，其实一千两百多人死亡四百多，战损率是比较高的，但与囚犯和守卫的损失一比较，就显得过于亮眼了。
“我们防护齐全，另外，第二波次时兽群没有攻上城头，所以损失较少……”李重年稍微解释了几句。
“那第一波次呢？”有衙役头目质疑道。
要知道狱囚可是在第一波次攻击中死伤过半，废民什么实力大家心知肚明，没可能比狱囚的损失还少。
李重年朝钱同拱手道：“还要多亏了巡检的那些毒血果，我们将其捣碎扔下城去，魇兽光顾着争抢血果，然后被毒死了大半，上得城头的十不存一……”
在场众人一片愕然，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顿时相顾无言。
良久，钱同才表情复杂道：“原来你找我要毒血果，却是用在此刻……”
“我也是姑且一试，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李重年想到之前的情景，同样很无语，当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时，有衙役头目突然一个激灵：“巡检，城下大堆魇兽尸体，我们……”
钱同也立时醒悟，忙不迭道：“快快快，去请药老！！”
一群人顿时激动起来，吵吵嚷嚷议论着如何最大限度利用毒血果。
见没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李重年便安静退出废墟，重新返回城墙上。
刚回到兵道，朱七就凑了上来，挤眉弄眼道：“九殿下，给您请安了！”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附近一圈人都听了个真切，正赶来的欧成四名队正脚步一顿，停在半路表情愕然，其它人也是脸色震惊。
‘哐当’一声，有废民手中的刀都掉了下来。
不理会他们的反应，李重年朝朱七疑惑道：“前辈怎么知道的？”突然想到方才钱同传音入密好像叫了一句‘九殿下’，顿时恍然：“前辈，听墙角可不是君子所为！”
“屁的君子！”朱七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老夫大半辈子偷鸡摸狗，打闷棍裹麻袋也不在少数，梁上君子还差不多！”
随即，攀着李重年的肩膀，一脸八卦道：“小子快说说，你真是那劳什子九殿下？怎么沦落到这鬼地方来了，微服私访？还是争夺皇位失败？”
李重年无奈道：“我名李重年，不是什么殿下……”
朱七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怒道：“老夫好歹也传了你功法，算起来是半个师父，小王蛋藏掖着，难道想欺师？”
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听，李重年摇头长叹，懒得再理他，转而朝旁边几名废民问道：“伴金找到了么？”
几名废民一个哆嗦，态度骤然卑躬起来，中间那人忙从怀中掏出柄半透明飞刀，双手举过头顶，恭谨敬上：“小人……几人顺着绳索下去……然后……您的伴金……”
敬畏间，连话都说不全了。
李重年走过去接了飞刀，无奈道：“多谢诸位了，自去忙吧！”
“是！”
几人赶紧退下。
他没想到一名未经任何证实的亲王世子，竟然如此受重视，不愧是皇权至上的世界。
可惜这个身份背后一屁股烂事，不然，当个闲散王爷其实也蛮逍遥的。
那几名废民因为紧张，直接就跑了，将一捆用麻绳绑好的东西忘在原地，李重年刚要叫住他们，地上那捆麻绳突然动了动，还发出稚嫩的吼叫，仔细看去，是头小猪般大小的犀马幼兽。
犀马生育后，会将幼崽放在后背的龟状骨甲内养育，直到一年后幼崽能够独立觅食为止，类似于袋鼠的育袋，只是一个在腹部一个在背上。
如今近万头犀马撞死在城下，存留些犀马幼崽不足为奇，李重年只是不懂他们抓来干嘛。
顺着他的视线，朱七笑道：“你身为皇室贵胄难道不知道么，犀马肉质粗韧干涩，但幼崽却不同，肉质细滑不说，还有股清爽香味，向来备受饕客追崇，因为犀马对幼崽防护极严，捕获不易，所以外界价格居高不下……”
“这次算你们有口福，老夫行走江湖多年，本领没学到多少，厨艺却一年胜过一年，等会儿就让你们见识见识！”
老头说着，上前一把提起幼崽，解开麻绳不顾小东西叽叽惨叫，就准备宰杀烹制。
李重年倒没说什么‘怎么可以吃小犀犀’之类的话，只是好奇打量着幼崽，有些疑惑道。
“前辈，我看犀马肢体强劲，奔跑速度也不慢，背上还有一个空间能遮风挡雨，为何不抓来驯养成坐骑？”
朱七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笑道：“这想法早就有前人试过了，可惜犀马脾性过于狂躁，尤其是发情期，折腾个不停，城下的景象你不也看到了吗，简直可畏可怖……”
“那就阉了呗，多大点事？”
“不仅如此，”朱七摇头道：“就算不发情，犀马同样极其敏感，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会胡乱跑动……”
“那就将耳朵堵上，眼睛封上，日常行走全靠主人指挥！”
朱七一愣，随即又道：“犀马虽然荤素不忌，很好养活，但满口利齿很容易反噬主人，如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