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需见到孟婷,不待孟婷先开口,他主动地高声打了个招呼:“孟姑娘,别来无恙,你仍然随着苏丞相呢。我听说你从秦国前去义渠,失踪了呢。还难过了很久,这人不是好端端的嘛。真是幸事幸事!”
孟婷一听陈需的话,感念于怀,心说:“陈需毕竟是过去的东家,还是有情有义。”然而,她当年在陈需府上当舞伎,是怀着刺探军情的目的,这叫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孟婷嘴里念叨着:“陈丞相好,好……”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脸上倏然掠过一片红晕,羞得不好意思直盯着陈需看,目光躲闪迷离。
陈需感到有点奇怪,转头望了望苏秦,苏秦当然知道孟婷的尴尬所在,他连忙插话道:“孟婷姑娘与我缘分至深,上天都不忍心让我们分开,这不失散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再一起了。至于其中的曲折,日后再详说不迟。”
苏秦竭力为孟婷开脱,他深知如果自己不替孟婷多担待一些,她不好遮掩过去。如果让陈需得知孟婷当年在他府上的目的竟然是刺探情报,那让孟婷一个姑娘家的,怎当羞愧。
因此,苏秦才又是“上天”,又是“缘分”的,目的正是要堵住陈需的问话,那意思就是,这是我和孟婷之间的私事,陈需你就别在多问。我愿意告诉你时,自然会告诉你的。
陈需瞧了瞧苏秦,又看了看孟婷,听到苏秦的话语,他也颇有感触地叹道:“你们二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相貌才情,性格气质,都合得来,想那上天也眷顾于你们,才特意安排你们相聚。”
陈需此番话,有讨巧之嫌,但多半是发自内心,他犹忆苏秦与孟婷第一晚相识时的场景,以及随后两人的相交,整晚抵死缠绵,第二天两个年轻人都日上三竿还不起。可不正是投了缘、对了脾性。
孟婷听到陈需的话语,更加羞得心跳耳热,心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当年与苏秦在曲沃的轻狂,你陈需还提它干甚!”
她也不由得偷偷瞄了一眼苏秦,发觉他还是神色正定自若,好像没听懂陈需话语一般,心想:“这个浪荡子倒是一副浑然不惧的样子,还不是因为你,人家才被陈需笑话!”
不过,孟婷听完苏秦为自己的开脱的话,讲什么“天定姻缘”,心里不禁甜丝丝的。她自己也觉奇怪,自从跟随苏秦出使以来,自己再也没有想着要为赵国而监督苏秦,反倒越来越迷恋于他。
难道这是日久生情的缘故吗?从前她对于苏秦有看法,大约与众人一样的第一印象,认为苏秦是个不太可靠的风流子,纵然聪明绝顶,才气无双,但终归是不胶结之人,仿佛与自己隔着一层厚厚的墙壁。
以前与苏秦交往,包括那无尽的贪欢时刻,是一种不错的享受,但是心中尚有丝丝防备,也有其它的考虑,所以只能算是且欢且疑。
但是,从上次对苏秦不起,这次又随他前来齐国,见他豪取赵国丞相、齐国客卿之位,孟婷的心中渐渐地就对苏秦有了新的认识和看法。她从心底认同了苏秦的所为,觉得他是一个值得自己钟意的男人。
尽管孟婷也深知苏秦的性情不羁、风流潇洒,容易招来世人的流言蜚语,但深入地了解下来,他性格里的豁达大度、随机应变,以及雄才大略和远见卓识,优点也是显而易见的。正是这些因素深深地吸引住了孟婷。
在她的心中,苏秦的身影越刻越深,这个英俊潇洒的男人像一颗明亮的星星一样,渐渐映入了她的心室。
孟氏姐妹这几天呆在客栈里,她们闲来无事,聊天时,姐姐发现孟婷开口闭口的都是苏秦如何,她已看出妹妹对苏秦动了情。既然妹妹动了真情,姐姐孟娣就实在不好意思与妹妹争夺一个人人。
因此,苏秦这几日来找孟氏姐妹,和她们闲扯无碍,但每当提起风月之事,姐姐孟娣就连忙岔开话题。苏秦觉得奇怪,但他从不强求于女人,任由她们去了。
孟婷又何尝不知姐姐的用心所在,她更是有意要表明自己会一心跟着苏秦。孟婷想:“自己是不是有些对不住姐姐呢,好像自己独占苏秦这个男人似的。”但她哪里能控制得住心思和言语。
今天遇到了故人陈需,苏秦又说出那样的贴心话来。在孟婷听来,那就是苏秦的最真实的心声,是他有意的表白。什么“缘分至深”、“上天安排”、“不忍离散”等等,都让孟婷更心许于苏秦这个男人。
既然苏秦有情于己,自己又对他情愫愈浓,孟婷就不想再像从前那样控制自己的情感,非得为了完成一个任务那样与苏秦交往。
经过了几年反反复复的聚散离合,当孟婷决心已下时,突然发现自己放松和快乐了很多。
孟婷羞答答地不抬眼皮儿,心中如有一头小鹿似的怦怦乱跳,她情急之下,伸手捅了捅苏秦的腰,轻声细语地说:“叫你乱说!”
孟婷的神态忸怩,欲说还休,陈需不禁哈哈一笑。苏秦被孟婷触了身躯,扭头看时,见孟婷眼神迷醉、风貌楚楚,姿态动人,不由得一痴。心说:“到底还是赵国绝美的佳人,害羞时更是俏丽迷人、不可方物。”
陈需与大家见过礼之后,苏秦即刻吩咐客栈的掌柜,要他准备酒菜,众人就在鸿禧客栈举行了一个小型的庆祝宴会。当晚苏秦和自己的朋友们尽情地欢歌跳舞,大家无不尽兴。
苏秦发现当晚惟独陈需仍然是闷闷不乐的,别人敬他酒时,他勉强地装笑,内心仍是焦虑不安。苏秦看在眼里,深知魏**情紧急,决心尽快着手解救魏国的安邑。
第二天,苏秦没有因前一晚的欢乐而误事,他起了个大早。苏秦首先把孟氏姐妹请到了自己的屋里,又派人去叫来了周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