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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二度落泪(1 / 1)

苏秦眼睛静静地望着陈需,显得信心满怀的样子。说道:“齐国、燕国向来不愿意干预其它诸侯的事务,你也是知道的。现在你到这两个国家求援,遭到了拒绝,也是常理之中。”

陈需尽管也知不容易,但有些不服气,说道:“我这次出来,抱定了不求到救兵绝不回去的决心。”

他又举例:“我听说当年楚国的申包胥,到秦国求援,抱着秦廷的柱子哭了七天七夜,终于感动了秦哀公出兵。我就不能当一回申包胥吗?”

苏秦目光灼灼地盯住了陈需,心中暗笑,他当然也知道申包胥哭秦廷的故事。当年楚国被伍子胥率领的吴军攻破郢都,楚昭王出奔。楚国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申包胥入秦求救。硬是凭着死缠烂打的坚忍毅力,感动了秦哀公,出兵击吴,挽救了楚国。

苏秦心想:“人家齐王田辟疆可不是害怕你使出申包胥这一招,所以连宫门都不让你进,你又为之奈何。”

他因而说道:“可是,你现在连人家齐国的临淄宫都进不去,哪里会有根柱子让你抱着。”

这句话让陈需起了急,他恨恨地回道:“他们不让我进宫,我就在这里守着,也学那申包胥,七天七夜不吃不喝,看他齐王能否看得过去。即便是死在这里,我也心甘情愿。”

苏秦连忙劝道:“陈丞相罢了,罢了,你好歹也是一国之相,何必学那申包胥。况且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各国都鬼精得很,哪里有那么多的道义可讲。我看你如果真学那申包胥,恐怕饿死在临淄宫前,都不会有什么用处。”

苏秦的话令陈需的眼泪又下来了,这已经是他今日的第二次掉眼泪的,直哭得苏秦也为他感到了心酸。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国的丞相,年纪一大把,只因国事紧急,被逼到这个份儿上,想来也特别地不易。

而陈需流泪,也正因苏秦的话刺中了最深的痛处。秦、魏交战,本以为魏国死守到春深,秦国的军队因春耕忙,会撤退回去,军士们放下刀枪,拿起锄头,耕种自家的田地。

不料此次秦军却一反常态,直至三月堪堪过完,仍未现后撤的丝毫迹象。秦国人或许是汲取了上次在曲沃城不战而撤的教训,安邑死活不肯轻言放弃。

秦、魏在安邑陷入了比拼耐力与意志的消耗战之中,那秦军尚且有外围的支援,不感觉到辛苦,可是魏兵近三万人被困于安邑城中,缺粮少水,如何能长久地支撑下去!

是以他陈需才不遗余力地到其它诸侯国搬救兵,不只是燕、齐,就连宿敌楚国、近邻韩国,他也派人暗中前去求兵,然而,这两个国家也都以开春时节,兵力不足为由,婉拒魏国之求。

不到万不得已,陈需何须亲自到齐国来跑一趟,这是魏国“最大”的希望,也是一根可以看得见的救命稻草,陈需怎肯轻易放弃。

如今陈需的人已身在临淄宫门之外,实指望见到齐王田辟疆,将准备好的一番声泪俱下的陈辞,倾诉于齐王,感动齐王出兵相救。却不料连人家的宫门都跨不进,故而想学那申包胥的壮烈,也惭愧无门。

想到了这些衷肠,陈需泪水汹涌而出,口中叹息:“老天啊,为何对我魏国如此不公,怎么就不能给我们一丝一毫的喘息机会!”

苏秦见陈需老泪纵横,身体微微发颤,看来他的确已到伤心之处。苏秦伸出了双手,扶住了陈需,安慰着说道:“陈丞相莫要着急,我们再想想其它的办法吧。”

陈需伤心地呜咽,抽抽搭搭地说:“我现在除了求援于齐国,还能有什么办法?该做的事都做了,该走的路都走了,就是毫无结果,这叫我情何以堪。”

苏秦继续宽慰他说:“办法是人想出来的,陈丞相何必死抓住一根稻草不放,或许我们还有另外的蹊径呢。”

苏秦说着话,目光坚定地看着陈需。陈需悄悄地溜了一眼苏秦,发觉苏秦是那么地不慌不忙,他忽然想起:刚才苏秦不是说已有谋划了吗?自己怎么把这个茬儿给忘了呢。

既然苏秦有谋划,自己又何不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详听一番,也许不失为一个绝妙的计策,就像三年多前在曲沃城一样,由于计谋运用得好,竟然未经苦战就破解了曲沃之围。

想到这里,陈需不仅收住了悲伤,心说:“唉,只因自己对于齐国寄予的希望太大,未料初来乍到,就吃到了闭门羹,所以才惹出了这么多的泪水。苏秦说的对,不定有其它办法可解安邑之围。”

陈需热切地望着苏秦,目光中充满着殷切的期待,说道:“苏丞相有何妙策,陈需洗耳恭听。”

他还以为苏秦又能如解曲沃围一般,以兵不血刃的筹划,消除干戈于无形。所以就夸赞道:“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有办法能让那秦军不战而退,陈需阅人多矣,先生之谋略和口才实在是旷世难匹。”

陈需连“旷世难匹”这样的谀辞都使出来了,可见他内心的煎熬与急迫,否则,以他的身份、地位和资历,对于一个小字辈,怎会这般卑躬屈膝。

苏秦听了以后,不以为然地莞尔一笑,说道:“陈丞相过奖了,以我苏秦的这点水平,怎能兵不血刃地令秦军退却,轻而易举地解了安邑之围。此事还需费些周折的。”

陈需听了苏秦陈述困难,不由自主地“啊呀”了出来,心想:“原来你苏秦也没有把握解开安邑之围哪,这可如何是好。”

陈需急得如同十只猫爪挠心,不住地搓着双手,眼神惘然失措地望着苏秦。

然而,苏秦见陈需再度紧张起来,却没有跟着他一起掀起情绪的波澜,他依然平静地说:“安邑之围不同于当年的曲沃,这次他们汲取了半途而废的教训,岂能是靠言语说服和收买贿赂就轻易打发走的。要想解围,还得软硬兼施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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