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心中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他问宁钧道:“你不是和庞会在一起吗,他人在哪里?”
宁钧回答道:“我俩一路过去,他总是喊叫说肚子痛,去方便了两、三回,最后一次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他摊开双手,表情无奈,“我左等右等,也不见他的人影,以为他已经回了渡口,所以就着急忙慌地回到渡口,却发现根本没他的人影。连同魏卬将军等人,也消失了踪影。”
苏秦的眉头紧皱起来,他惊心地叫到:“也许庞会根本就是装病,他一路上故意拖延时间,现在又以方便为名,悄悄潜回到渡口诱骗魏卬将军随他而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面对着最坏的局面。苏秦痛心疾首,赶快想方设法:“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是留下一个人守住船家,其他人随我一起沿着车辙的印迹,前去找寻魏卬将军的下落。”
宁钧因为在自己身边溜走了庞会,不见到魏卬将军很不放心,他坚决要求前去,苏代和高妍一对小情侣又非要在一起。苏秦无奈之下只能和张仪商量,请他留下。
张仪没有二话,他让苏秦等人放心前去,自己死守在渡口,一直会等待他们,不见他们回来,绝不撤走。
苏秦心里感慨:“关键时刻,还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同门比较靠得住。那个庞会实在该死!”
他领着宁钧和苏代、高妍,循着马车的辙印,快速向前奔跑。苏秦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他昨天与嬴怡公主的两场反复激情之后,身体本来没有恢复,再加上刚才和张仪着急去找船,也耗去了很多体力。
尽管身体疲乏到极点,但苏秦还是不敢怠慢,因为庞会每向前多一步,他们离魏卬等人越远,甚至有可能再也追不上他了。
苏秦一路察看着马车的车辙,发现马车是顺着河岸走的,而不是返回咸阳,他放心了一些,心想:“庞会毕竟是有所顾忌的,他大概也是害怕魏卬怀疑,所以尽量靠近河岸向前而行吧。”
又向前追赶了一个时辰,苏秦远远地看到了三辆马车的影子,马车停在那里不动弹了。苏秦发力向那里奔去,根本顾不上身体劳累,脚掌已经生疼,他也不管不顾。
他们离马车越来越近,发现马车果然是停着的,苏秦这才更加放心了一些。苏秦身后的宁钧也追赶上来,他欣喜地使出全身力气猛喊:“魏将军,我们来啦。”
苏秦听见宁钧的喊话声,刚要回头制止,却已经晚了。只见第一辆马车又启动了,向前狂奔而去。
苏秦赶到那里时,见魏卬正坐在第二辆马车的车夫位置上,车上坐着魏佳,第三辆马车是由他的小儿子魏祥赶着,是俩空车。很明显,嬴怡公主的座驾是由庞会当车夫的。
苏秦不见了嬴怡,着急坏了,他发力向前追赶,但公主座驾的骏马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驹,而且是由四匹马拉着的,一旦奔跑起来,人哪里能追得上。
苏秦往前追赶了一里多路,见毫无指望,只能停了下来。他又惦记起魏卬等人的安危,掉头奔回到剩下的两辆马车那里。
魏卬见苏秦回来了,摇了摇头说:“人哪里能追赶得上马车?”
魏卬一脸悔意,他解释道:“我怎会料到追随了我十多年的庞会会背叛我、出卖我,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苏秦安排大家坐上剩余的两辆马车,他们一起向渡口赶去,苏秦十分惦记嬴怡,强忍住无限的悲伤和恋恋不舍,带领着大家向前行进。他想起嬴怡公主的座驾上还有自己的包袱,以及青霜宝剑,现在也都落入了他人之手。
苏秦益发难过,然而,此刻情势更为紧迫,他只能调动起意志力,强迫自己忍耐着。
路上苏秦向魏卬仔细问起具体的情形,魏卬向他叙述了一番。
原来魏卬等人正在等待找船人员的消息,却看见庞会乐呵呵地归来了,他向魏卬报告说,已经在远处的河岸边找到了船,苏秦等人让他回来通知魏卬,驾着马车前去会合。
魏卬对庞会太过信任,庞会跟随了他很久,从没有什么让他怀疑的地方,所以魏卬哪能反应过来。
他毫不犹豫地相信了庞会,然后就由庞会赶着公主的座驾,魏卬亲自赶着第二辆车,又让魏祥半大小伙子去赶第三辆车,一路沿着河岸向前走。
走着走着,魏卬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他发现走了好远都不见苏秦等人的踪影,这是什么缘故?
他于是大声问庞会是不是记错地方了。庞会回答说没错,紧接着又往前走了二里路。
后来,魏卬终于按捺不住怀疑,他停下了马车,让庞会仔细回忆一下苏秦等人的具体位置。庞会在那里抓耳挠腮地假装想了半天,说自己好像是记错了,他说自己再好好想想吧。
就在此时,苏秦等人从后面就赶了上来。当时,也怪宁钧草率,他大概是怕魏卬等人没看见自己,继续前行,所以大喊大叫起来。
却不料喊声惊动了庞会,庞会知道自己的阴谋已经败露,于是转身跳上了公主的座驾,赶着马车向前狂奔而去。
苏秦听完了事情的原委,长长地慨叹一声,不说半句话。苏秦心想:“魏卬之失,仍在过度信任他人,很少对人产生怀疑。所以才上了庞会的大当。又吃一大亏。”
不过,他转而又想:“魏卬的弱点或许也正是他的优点,不是因为信任,魏卬怎会在曲沃城下解救自己?毕竟当时自己与魏卬从未谋面。魏卬就凭着直觉和所了解的鬼谷先生的名声,就坚信自己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看来,不管是弱点,还是优点,都是魏卬必然要面对的一场劫难。本来按着计划能躲得过去,但是因为庞会背叛这个插曲,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天命茫茫,人事曲折,谁又能百算百中,百战百胜!不过是尽心与力,奔赴一场未知胜算的豪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