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朗宇走进来,看见林清越穿着早晨穿的男装,盘腿坐在床上,单手托着下巴靠在小几上,双目无神,连他走近都全无反应。桌上放着几盘精致的小菜,那是她的午饭,但是碗筷干净,显然没有动过。现在天色已晚,该用晚膳了,她午饭都没撤去,到底什么是想得这么出神?
他拍拍她的肩膀,想问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料,手刚拍下。原本发呆的人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身子一缩,骤然转过身,眼神中的惊恐与戒备瞬间刺痛了他。她总是这样,仿佛他不是她的丈夫,而是随时都会吞噬她生命的洪水猛兽。戒备,防范,即使是最亲热的时刻,她都是克制的。只有那次催眠术,听到她毫无戒备的话,竟是压根就不想遇见他。他堂堂天之骄子,竟被人这般厌恶,心中愤怒不甘,更有说不出的嫉恨。
林清越的惊慌只是一刹,看到轩辕朗宇沉着的脸,不知道他在为什么生气,抚着胸口低声道:“怎么进来也不出声,吓死人了。”她是真的受了惊吓,又是僵尸,又是哑巴,没有一个正常人,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饭菜都没有动。”
林清越茫然环顾,这才发现天色已暗,帐篷里没有点灯,笼罩在昏暗中,她居然都没有发现。她起身准备点灯,不料一动,才发现腿僵得没有知觉。轩辕朗宇已经扬声叫人进来侍候,帐篷中间的莲花烛台上五根宫蜡霎时将帐篷照的一片通明。王淑媛与面对她是截然不同,神情温顺的伸手解开轩辕朗宇的腰带,将他的外袍褪下拉直,搭在一侧的屏风上。不知怎么,林清越揉着双腿,看着她忙活,心中有些不快,不过她也没有资格说什么,只得低下头专心揉着双腿,要不然一会儿轩辕朗宇要让她退下,她连路都走不了。
轩辕朗宇在她对面坐下,发现她居然在走神,心中不由拱火,冷冷道:“怎么,聋了?”
林清越一个激灵,赶忙低眉顺眼道:“皇上恕罪,臣妾……”她看着忙碌的王淑媛,脊背窜起一阵寒意,忙道:“臣妾是想到了一样好东西,说不准皇上会喜欢。”
“哦?”轩辕朗宇兴趣缺缺,她能有什么好东西?不过他还是问道:“什么东西?”
林清越看看王淑媛,欲言又止。
轩辕朗宇明白,淡淡道:“把这些都撤了,传晚膳。”
王淑媛将小几上的饭菜端走,林清越没有看她,依然明白的感觉到那道嫉恨的目光。只是她不明白,有什么好嫉恨的?她不是更应该恨这个男人吗?是他给了她高高在上的身份,享受了她青春靓丽的容颜与与身体,最终又将她置于这般低贱的地位,服侍他的其他女人。为什么她可以对这样伤害男人依然柔顺温婉,对一个无怨无仇的女人却可以这般愤恨?
不过她也没有在意,宫廷的女人,从来不是简单的爱恨情仇就可以说的清楚的,如果为这种事情伤神,那才是没事找事呢。她看着王淑媛走出去,向前挪动身子,从桌上的书籍中抽出一张叠好的纸,推到轩辕朗宇面前:“陛下要我写的东西我已经写好了。”
轩辕朗宇展开纸,莫名其妙:“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他不明所以的看着林清越,不明白她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林清越缓缓道:“凌烟阁一位君王为纪念他的功臣所建,里面供奉着为他开疆拓土,立下汗马功劳的二十四位功臣。”对于这段历史,她知道的不是很详细,不过唐太宗毕竟是一位卓越的帝王,有关于他的事情她也不是一无所知。
轩辕朗宇收起纸,冷淡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爱妃有心了。”
林清越低头笑道:“皇上过奖了,臣妾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只是……”轩辕朗宇玩味的把玩着桌上的玄武镇纸,“爱妃说的是哪位皇帝?朕怎么没听说过?”
林清越手指缠上他垂在桌上的流速,低声道:“臣妾不知,只是前无古人,后可以有来者呀。否则,那始皇帝又是从何而来?”
轩辕朗宇定定的看着笑得温柔的女子,一时有些迷惑,她倒是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明明厌恶,却可以表现的这般亲热。明明聪明,却一再二再而三的落入别人的圈套。
“皇上,该用膳了。”林清越看到王淑媛揭帘进来,出言提醒。
王淑媛将饭菜轻轻的放在桌上,一点声音都没有,林清越盯着她的动作,一举一动,如同一幅幅曼妙的仕女图,处于这般情境,还有如此完美的礼仪,林清越觉得她或许小看了这女子。
“你下去吧,今晚不用伺候了。”
王淑媛骤然顿住,美丽的双眸霎时盈满水珠,似是万般委屈,无语凝噎。这一刻,林清越觉得自己一直太小瞧这个男人了。这般情况还能让一个女人如此死心塌地,绝不仅仅因为他是皇帝。要知道,敢怒不敢言,最起码还是敢怒,可面前的女子,分明是死心塌地,连怒都没有。
轩辕朗宇却颇为不耐,瞪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退下?”
林清越倒是颇为不忍,赶紧道:“你先下去,一会再来伺候。”不料,此言一出,四道利刃顿时如箭一般刺向她。她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王淑媛恨恨地剜她一眼,满心不甘退出去。
她看着轩辕朗宇神色冰冷,拿起筷子强笑道:“皇上,赶紧用膳把要不然菜都凉了。”说着立起身体,殷勤地给他布菜。
轩辕朗宇冷冷的“哼”了一声,拿起筷子用膳。
这一顿饭,林清越可谓是如同嚼蜡,好不容易用完膳,招人收拾了,轩辕朗宇也不理她,径自坐在一侧专心致志的翻阅折子。
帐外偶尔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金属撞击,叮叮当当的声音一下下的敲击着她的心房。她仔仔细细回想着轩辕朗宇的行为,却是毫无头绪。要知道,帝位之争,不同其他,如果是乱世,那就是铁与血的较量。如果是治世,那么只要是合法的继承人,只要掌握了京师重地就可君临天下。但是现在的情况却不一样,轩辕朗宇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皇帝,天下也没有民不聊生,他有什么必要主动去挑衅诸侯的野心,让天下陷入一团乱麻,自己却躲在这个地方冷眼坐看风云四起?要知道,野心这个东西,是最难以把握也是最疯狂的。自古以来,历史从来就不缺乏野心家。尤其是乱世,英雄,枭雄,更是层出不穷,作为帝王,应该是打压都来不及,为何他却是反其道而行之?
就在她想得出神之际,一只手将她一拉,她立刻扑倒在床上。手忙脚乱的爬起,看到轩辕朗宇直直的看着她,更是不明所以。
轩辕朗宇看着她那副样子,不知怎的,心中更是来气,以前虽然也谈不上热情,但也没有这么木讷。难道她就没有一点为*,为人妾的自觉,这么晚了,难道不该服侍夫君就寝吗?她一直走神,在想什么?
“怎么,难不成你真要让别人来服侍朕吗?”轩辕朗宇的眼神已经有了不耐。
林清越看着他张开双臂,立刻醒悟过来。是啦,她还是这个男人的妾,这里不同宫中,很多事,都得她亲历亲为了。她立刻收起杂念,跪坐起身,嘴里念叨:“臣妾该死。”手上却毫不含糊的给他宽衣解带。手刚触到他的束带,手指却止不住地颤抖,一张愤恨的面孔,深入骨髓的痛苦,她甚至看到那天晚上头顶稀疏的星辰闪烁,和那一轮明月。
原本简单的活结,她却拉了几次都没有解开,面色苍白,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轩辕朗宇瞬间黑脸,这算什么,她是他的女人,坐在他的身边,却在神游,如今,连伺候丈夫的本分,都成了折磨吗?他就这般让她不能忍受?他自认对她已是超乎寻常,试问天下间,有几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的女人不忠不贞,他堂堂帝王,都已忍耐到这般境地,难道换来的就是她这般的厌恶吗?
他一把拉起她,倒在床上,感觉到怀中的身躯瑟瑟发抖,唇色冰冷。他眸中闪烁,低下头去。林清越感觉就像一件祭品,用生命取悦传说中的神祗,心中充满恐惧,却是丝毫不敢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