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寰一双如墨的眼睛戏谑地看着狄天明，直把他看得心跳七上八下，才慢吞吞地开了口：“听说，你也是此次去往遒云山脉的人选？”
狄天明背脊不由一僵，跟过了油的虾似的，弓成一道僵硬的弧线。
他谨慎地思索片刻才点了点头：“是。”
他与师兄狄从青正是朱雀所要派去遒云山脉的人。
只不过狄从青独来独往，性子乖戾，自己从小吃够了苦头，加之冯良以前无意间救过他一次，他算出冯良或许有一大劫，便特意来了虚日城想与他一同出发。
没想到正巧碰见了程寰等人。
程寰提起沧溟剑，懒洋洋地指向他：“既然如此，你下来与我打一架吧。”
狄天明干笑两声：“冯良的名额不是已经给魏知了吗？”
“忽然想起来，云师兄也要去。”程寰毫无诚意地耸了耸肩：“不好意思了。”
狄天明：“……”
真没看出来你有不好意思的样子。
他欲言又止地瞪着程寰，看得出来内心已经很想骂她了，却又苦于这方面的经验十分匮乏，最后只得跟个棒槌一样杵在原地。
“怎么？”程寰慢吞吞地出声问道，她享受着望着狄天明崩溃的表情，幽幽地道：“你想怎么打？”
狄天明深吸一口气，沉声说：“不打。”
“哦？”
“爱去你去。”狄天明说：“反正我也不想去。”
“贤侄。”虚日城城主一方面是不爽程寰，一方面也是真的为狄天明担忧：“你若是不去，可如何交代？”
狄天明苦着脸想了一会儿，叹气道：“也是，师父性子可古怪了，若是知道我就这样不去，一定扒了我的皮。这样吧，还是先打一下。”
说完，狄天明径直走向角斗场。
程寰转身，抱着沧溟剑走到他的对面。
她笑眯眯地开口说道：“都要打架了还舍不得放下他？”
“我们关系好。”狄天明抱紧了怀里的冯良。
虚日城城主的笑容消失了。
他是想看狄天明与程寰打架，不是看狄天明抱着冯良和程寰打架啊！
虽然……狄天明和冯良的关系看上去不错，可不知道为什么，虚日城城主就是觉得，狄天明随时都有可能把冯良拎起来当做挡箭牌。
“城主放心，我绝对不会置冯兄于不顾的。”狄天明义正言辞地道：“您雷灵根容易失控，交给我就好。”
虚日城城主欲哭无泪。
偏偏狄天明说的话还是他之前亲口讲出来的，以至于他没有办法否认。
他只好胆战心惊地在一旁等着，准备见势不对，随时出手。
眼看程寰要出手，星宿也生出几分兴趣。
方才程寰挡住冯良攻击的那一剑虽然惊艳，不过星宿总觉得她还有些其他东西藏着掖着。
“魏知”这次成了场外观战的人，他走到角斗场边上，对程寰招了招手：“师父加油。”
“……”程寰磨了磨牙，默默地用口型吐出一个字来：“滚！”
狄天明换了个姿势，把冯良抗在肩上，然后对程寰道：“请。”
“你先。”程寰十分谦让。
“那我就不客气了。”狄天明上前半步，表情冷然地低喝道：“我出一招通天箓。”
“我用剑挡住了。”
众人：“……”
虚日城城主差点原地跳起来：“你们干嘛！这算什么比试！”
星宿侧头劝道：“别打扰他们切磋。”
“！！！”
“魏知”淡定地道：“师父真厉害，连通天箓都挡住了。”
场中两人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感受。
狄天明已经大呼一声：“好家伙，不愧是你！再接我一招仙人探路。”
“我用剑挡住了。”程寰连半个字都没有改动。
“……八卦掌！”
“好强！”程寰惊叹不已：“不过我还是用剑挡住了。”
两人“交战”近百回合，直把场外几人看得哈欠连天，狄天明才心服口服地败下阵来：“是我输了，我真是愧对师门啊。”
程寰笑容不变：“承让了。”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是通过遒云山脉大阵的玉简，给你了。你们到达后只需要在指定位置捏碎玉简，就可以被传送入山脉之中。”狄天明把玉简递给程寰。
程寰从容接过。
虚日城城主再也无法忍受：“狄天明！”
狄天明揉了揉耳朵，诚挚地道：“你们可都看见了，我没有拱手相让，而是整整近百招的交手的，才输给了她。”
————
“险胜险胜。”程寰乐呵呵地说。
虚日城城主的脸色难看得可以去吓不睡觉的小朋友了。
只不过等程寰他们一回城主府，星宿被虚日城城主急匆匆地拽着去看冯良的情况，程寰带着魏知回了房间，门关上的瞬间，脸色难看得人就成了程寰。
她之前一直挂着的笑意淡了下来，沉着脸盯着在魏知身体里占着不走的神秘人：“滚出来。”
“魏知”打量着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脾气挺爆的。”
程寰懒得跟他多言，直接祭出了从星宿给的那枚金丹中的融合之气。
“魏知”摇头轻啧一声：“不过是一枚金丹里提炼出来的鸿蒙之气罢了，想威胁我？”
程寰脸色陡然沉下来：“你是谁？你一直在魏知身边？”
“魏知”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难得沉默下来。
他回过神来，嘴角一勾：“真是个令人头疼的小家伙，我还当你想用这鸿蒙之气来威胁我，没想到竟是在试探我，一不小心真是着了你的道。”
程寰没有否认。
她从第一次见到魏知身上这个神秘人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否则的话，程寰也不会任由他在魏知的身体里附身这么久。
只不过她始终很怀疑，这个神秘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一次可以说是偶然，第二次的话……
程寰眯起了眼。
“短短十年，就能把昊天诀掌握到这种地步，还算勉强能入眼。不过小家伙，你手里这东西可别被识货的人瞧见。不妨告诉你，没有化神期的修为，别轻易展露自己的能力。”
说完，“魏知”的身子往前一扑。
程寰蹙眉接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