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我要把你们,把你们通通……通通都……都忘掉……”
一整夜,耳边都是她断断续续压抑低沉的哭泣之声,自己这心里,忧喜交加很不是滋味,忧的是,王这身子骨,十天未进米水,再喝了酒这么折腾一整夜,这本来就是强行支撑的身体,怕是会彻底崩塌;喜的是,她终于有了动静,自三军撤离之后,王除了吩咐了几样事情外便再也没有开过口,何人喝她说话都充耳不闻,对外界的任何动静都没有丝毫反应,多少天来都是面如死灰,神情呆滞,除了守着花如月的尸体,再不做任何事情。
可是,昨夜她哭了,至少,有了情绪,不似平日如活死人那般毫无生气。
她哭了一夜,想来心中积压的情绪也发泄的差不多了,这怎么,还是没有动静呢……
辟云靠在树上环臂而立,望着不远处那个营帐的门帘,疲倦的面容之上难掩焦虑,漆黑如夜的眼中,眸光黯淡。
抬眼望望营帐上空,天空已由黑幕转暗蓝,可是还是驱不散他眼中的晦暗。
“给王拿些吃食过来。”耳中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他一个激灵,直身转向说话之人。
那人站在营帐门口,长身玉立,依旧飘雪的天空,黯淡低沉,而他却是光彩熠熠,纵然是倦怠的眼眸,也难挡璀然的如星眸光,纵是无边的风雪,也难以扑灭他周身散发出的亮芒。
宋伶,这个风花雪月,放浪形骸的男子,以前从未入过他的眼,甚至说心底对他还有些鄙夷,但是这一刻,对他确实油然而生一种敬佩,从未觉得他是这么的可亲,甚至……可爱!
“煮碗清粥就好了!”宋伶转身回帐之际,突然又顿足,向辟云望过来。
“好!”辟云轻轻的点头。
宋伶微微一笑,身子便没入门帘之内。
待门帘落下,辟云脸上浮起浅浅笑容……
从这日后,王终于进食虽然吃的很少,但至少一日三餐正常了,他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
当然,如果王能走出营帐或者让除了宋伶之外的人进去,那就更好了,只可惜这点没能如愿,他再次见到他的王,是在半个月后了。
那是,王派回齐国的人返来之时。
凤王营帐之内,正中间横放着一具棺墩,那棺墩晶莹剔透,又寒气逼人,就是在这气温极低的大雪天气之下,还是在冒着冰冷的雾气。
连带着将这整个营帐都给冰冻三尺了,身在其中,还真有想夺门而逃的冲动,可是寒玉,却站在那冰棺边上,几乎贴身而立,她的目光深深的凝视着棺内之人,双手,在棺盖之上轻轻的摩梭,似乎,透过了棺盖,在抚摸那人的脸庞。
宋伶站在另一侧,微微凝眉看着她。
许久之后,寒玉终于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再深深看了那棺中人一眼,转身过去,几近破碎的细小声音在冰冷的空气中缓缓流动开来:“去吧……”
“是!”辟云垂首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