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是他,那个……”抬目望着她,目光幽深,神色戚然,“那个你最憎恶与痛恨的人。”
凌麟说这话时,双目不眨,一直凝视着她的眼、她的脸,想从她平静得异常的脸色之上看出一丝波动,想从她沉寂得可怕的眼中找出一丝波澜,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她就像一尊塑像,空洞虚无,没有任何情绪!
“你说的对,我恨你,几千年了,你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我……”也许,只能从她这轻的似有似无、脆弱的一碰就碎话语中,能窥探出一丝丝异样的情绪。
可是,他却难以捉摸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仿佛,很浅薄单一,只是恨;又仿佛,很厚重复杂,还有爱……
也许,只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她后面的话,很明白很坚定的告诉他,她对他,没有爱!
“夕儿,你……都记起来了?”他轻轻地问,似喜似悲。
她冷冷地答,无悲无喜:“上一世你我立场不同,各自为政,没想到这一世你为楚国储君,我为齐国新王,依旧不相为谋!”
她的话如一柄利剑,在他心上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顿时,血流不止:她话中之意,已然将自己放在了齐王的位置,便是选择了―――与他为敌!
“王兄既已将家国交与我手,我自然要行君王之责、护家国之安、守万民之业!”寒玉看着他,双眼不眨,目光悠深,深如古井,“所以,从现在起,只要你一日为太子,我一日为王,便会向你讨今日之债,讨我齐军万千英烈之命!还有……你亲手送走的月哥哥,他的命!”
“你……终究是,放弃了我……”他的话轻如浮云,却深痛的压人心魄,就像,用了所有的力气。
“你,从一开始,都没有想要抓住我,何谈我放弃之说?”她的声音清冷得,如这飞扬的大雪。
花落,她转身离去,留给他,决绝的背影,他伸手,想要抓住什么,手中却只握住她转身之际带起的一丝冷风。
“没有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仰首,五指并拢盖住双眼,任雪花飞落,任刺骨的寒意麻痹心头的伤痛,也任那雪花慢慢融化,如此,便能骗骗自己,没有流泪……
转身,与她背道而驰,身后雪地之上,两串都略有些凌乱的脚印慢慢向两端延伸着,将他与她的距离拉开得越来越远……
整个世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落雪之声。所有的人消逝不见,万物慢慢远去,整个画面之中,只有一黑一白,两个背影,在茫茫雪雾之中,渐行渐远……
留给这副萧索悲凉的水墨画卷最后的一笔色彩,是他一拳头击在观站台的立柱之上,顺着立柱流下的那殷红的血水,留给这个画面最后的声音,是他长长的叹息后的两个字: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