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原来就是伯母笑话的那个性格阴郁,简直像死宅一样的人啊。”少女把纸杯放下后,称斤算量般由下至上打量起天城来。目光如炬的瞳孔。扑朔扑朔眨着眼的睫毛。
“。。。。。。嘛,果然和伯母所言如出一辙,看上去就像那种永无出头之日的人。”
“不要说得那么直白啦。”a子简单地打断少女,面向天城说道,“这位是我的侄女,縁珠代。虽是一名大学生,但闲暇之余还担任我的助手。她对推理也很感兴趣,有时候可是比我还要敏锐呢。半年前滝境町不是发生过弹珠行的住宿雇工店员被勒死的案件么,那次推理出被害者最初是结着小辫的就是珠代。”
“那只是碰巧我正热衷于蒙古呼麦唱法(注:一种藉由喉咙紧缩而唱出“双声”的泛音咏唱技法。蒙古人喜欢结小辫,呼应上文),无意间灵光一闪想到的。”珠代故作谦虚,接着说道,“那忧君,就请多多关照了。我的专业是社会点描学,这次的无差别杀人事件看来会成为一个很合适的课外实践课题。明年的毕业论文我也打算就写这个。当然案件不解决的话也成不了课题。”
“也就是说明年年内不解决的话,你就无法毕业了吗?”
“就是这么一回事啦。因此期待你们警方的成果,当然我对伯母也很期待。”
珠代默默地低下头,退后一步。珍珠耳环微摆于耳际。与清秀的见処少年并肩而立侍候在a子身后。以a子为顶点的话恰成一个三角形,宛若水户黄门,佐佐木助三郎和渥美格之再世。的确珠代和少年并排站着看上去可谓俊男美女。尽管不知两人和a子之间交换着有何种思绪,但不动声色之间也相得益彰。
“珠代,现在我可是在问案子的事诶。虽然还是不得要领,这回估计又是一无所获了。”
“这些情报我也是在刚刚的会议上第一次听到的。”
“难道光是因为这个么?之前我说想要借用一下你时,pack课长可是很欣喜地一口答应下来。一副无条件奉送的架势,完全不期待你能派上啥用场。”
能摆脱你的话不管是谁都会情愿把我双手奉上的吧。天城硬是把心中的揶揄咽下。而正如a子所言他也完全不被期待能有所贡献。
“这么说来倒是a子老师,你为什么选上我呢?我只会成为负担和累赘啊。”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忧君。”
在a子身后的珠代扑哧笑出声来。a子的厚嘴唇浮上一抹邪笑。解释道:
“又阴沉,又内向,课长的评价也不怎么样的。像你这般没什么长处的人为何能担任一课的刑警如此之久,我稍微有点在意,之后特意找人打听了下。然后哦,就发现了其中的秘密——你有时会灵光一闪。”
“老师,灵光一闪什么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処少年恭恭敬敬地问道。
“皮蛋刑警——记得那个很像俄罗斯蛋娃又像鸡蛋男孩(注:出自英国童谣)的中年刑警中川这么说过——照他说法,过去天城好几次采取的行动就像早就知道凶手是谁一样。在困境中就如黑暗中的一盏明灯,照亮了前方。这事在同僚之间似乎也很有名。只是他们都认为是误打误撞而已,未加重视,这时我脑内掠过一个念头:忧君可能是潜在的名侦探。”
不愧是暗云a子,非等闲之辈。但是,没有完全说中,可惜了。天城一面保持警戒一面控制面部表情不露出马脚,对他来说早已习惯隐藏自我感情。
“潜在的名侦探是什么?”
“并非有意识的,只在特定条件齐备的情况下,才会发挥侦探才能和感性的侦探。就类似我作品中登场的塔脱兎和澄川毛毡。”
“我有这种能力?”
“应该没搞错。大多数情况这种能力理应平民居多,专业人士中不多见,但也是会有例外。由于潜在的侦探的能力,你的大脑不是一直处于运作状态中,所以如果和全天候大脑活性化的我联手的话,我想一定能逮捕最强之敌?真幌killer的。明白了么?”
把犯人抬举为最强,这种示弱之辞可不像a子的风格啊。这是否证明她也有自己的苦衷?
“我这算潜在的名侦探?可完全没有实感啊。”
“没有自觉是理所应当的。因为偶尔才会发动能力的缘故,即使自己也会误认为只是歪打正着。这就是和我这种普通名侦探迥然不同的地方。嘛,忧君就和平时一样阴沉就行了。毕竟我也不清楚隐藏能力发动条件为何,发动的话也就当天上掉下了馅饼,也只是这么期待一下罢了。一反常态地争强好胜说不定只会起到反效果。”
“会这么顺利么?”
“恩,全部交给我就ok了。不会害你的啦。”
a子自顾点着头说道。不断堆砌筑建着误解的高塔,满足地镇坐于其上,虽滑稽但不禁让人羡慕起来。
a子的推理未尝不切中要点,只是,无论怎么说,天城都没有如她评价那般强大的推理能力。拥有侦探才能的其实是自己的妻子——耿子。a子探听到的事例中做出精彩推理的全都不是天城而都是耿子。然而她也不是a子口中的“潜在的名侦探”,倒不如说是a子自诩的普通名侦探。不过性格上有点小任性,外加喜爱闹别扭和腹黑属性。就算天城拼命地一再恳求,也只有在她个人心情舒畅的时候才会指点一下丈夫。似乎以眼见丈夫焦急困惑的表情为乐一般,知道也回答说不知道。天城有时甚至会以为,对耿子来说,现实中的杀人事件或许只是游戏的一部分。
“话说前些日子忘问了,为什么那天认定当时的男子就是真幌killer呢?”
“我主持的节目中也提到过了吧。在第十起案件发生的一周前,有人好几次目击到有个可疑男子徘徊在人体模型仓库附近。据说是一位头戴鸭舌帽,戴着太阳眼镜,穿着方格花纹上衣,一副猎人装束的四十岁左右男子。”
“原来如此,他就是那个在鲇川百货前出现的男人么?但目击者或许只是心中抱持有可疑的印象,至于和案件究竟是否有关。。。。好吧,我们姑且去调查了一下好了。”
“怎么说好呢。你们警方的‘姑且’不就和搜查失窃车辆一样,可以视为和‘什么都不去做’同一个意思么。”
“好吧,您说的也没错。。。。。。那么之后老师您还见过狩帽男么?”
这真是自寻死路啊。只见a子摇了摇头,眼中满是不满地看向天城。天城脑袋像出乎意料被张扇(注:喜剧,漫才中使用的小道具之一。想象一下boke之后那一下扇子殴打就可以了。)揍了一下似的缩紧了脖子。
“如果你当时再加把劲的,一定可以彻底查明事情真相了。真是太遗憾了。当然重点什么的我和pack课长也报告过。根据我的推理那个男人是犯人的可能性非常高。”
从身为三百六十五日警察署署长,同时又自称长时间大脑活性化的普通名侦探a子口中第一次说出“推理”两字,那就只有洗耳恭听了。
“在这点上珠代和我见解相同。理由就是那男子极富特色的服装穿着。这次犯人固执地拘泥于犯罪形式,比如行凶后会留下与中国有关的小物件,烧左耳什么的。这样的话他应该有极富个人风格的穿衣讲究。因为无论哪个怪异做法都是有意识下的行为,但并非想要特意吸引特定某类人群的目光。更进一步讲,就是一种“来解读我内心吧”的扭曲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