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抚了抚须,慎重的说道:“没错,是中毒。汀儿她气息紊乱,额间有黑青色,老夫以为是劳累所致,看来是大意了!”军医抚须长叹,有几分自责。
“中毒?什么毒?”青龙一脸惊奇,这军营里何人会下毒?为何向牧汀下毒?
雷诺羽也略感疑惑,微微皱眉,等着军医进一步的解释。
“依老夫看,汀儿像是中了一种十分罕见的毒,叫迷迭散。”
忽然,雷诺羽看到牧汀儿枕头边上有一个蓝白相间,造型别致的香囊,拿起来一闻,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军医也闻见了味道,赶紧拿过来。打开一看,惊呼到:“就是它!”
“什么?”青龙纳闷,就是这个这香囊?那这个香囊是从哪来的?这应该是出自女人之手而军队里也没有其他女人。
军医继续说道:“这种草看着像是普通香草,其实是一种含有剧毒的药草,叫迷迭散。略闻一闻会昏昏欲睡,时间久了,毒素会积在体内。日积月累,毒素散布到全身,就会使得中毒之人昏睡致死。老夫也只是在医书上见过这种药的记载,其喜温喜湿,种植难度很高。种植之后极难存活,但是,一旦能活下来的,毒性就十分厉害。鉴于这种特殊性,这种毒也十分罕见。”
“什么?如何解救?”
青龙一脸不敢置信,急的抓住军医的身体。
军医痛心疾首,“据记载,这种毒,需要找到下毒之人,只有在一月之内拿回解药方可解毒。中毒者起初反应会比较轻,慢慢的,毒发会渐次频繁,每次毒发之时,患者都会头痛欲裂,然后会疼的昏睡过去,直至药性停止发作才会苏醒。而毒素也会随之浸入到身体的五脏六腑,逐渐扩散。患者昏迷的时间会慢慢变长,直至一月,毒发攻心,患者将会昏睡致死,即使是神仙在世,也难以救活了。”
军医一筹莫展,沉痛说道。
听到这话,雷诺羽心中一痛,双拳紧握。
青龙惊地后退一步,心痛加剧,难以相信牧汀这样的奇女子,就会这样香消玉殒。
“看目前情况,汀儿应该是刚中毒不久,老夫还能用银针暂时压制,让毒素不再继续蔓延。施针之后,汀儿应该会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清醒,到时候可以问问她这个香囊的来历。以后,哎!烦请将军到帐外等候,老夫要为汀儿施针了。”
军医说完,拿出药箱的银针,示意将军和青龙先出去。
退到帐外,冷静下来,青龙说道:“主子,属下觉得,这下毒之人应该是来自东羸。东羸气候湿热,正适合生长迷迭散。”
雷诺羽点头赞同:“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牧汀这毒中的不该啊,莫不是为本将军挡了一刀!你去调查一下,最近牧汀与哪些人接触过。”
“是!”青龙接令,立刻去办。
雷诺羽暗下决心,等揪出这下毒之人,一定不会让他好过。回想这短短数日的交往,从对她的怀疑,到惊叹,到如今深入骨髓的痛,不知何时,这丫头已经慢慢走进了他的内心。
等待的时刻十分心焦,雷诺羽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埋头于兵书之中。过了半晌,不禁起身,来回踱步,心里仍旧是烦闷不已。
走到门口,呼啸的狂风仍旧在继续咆哮,倒是让他有股清凉感,只是飞扬的尘土扑面,他只好退回帐内,任烦躁的情绪把自己包围。
青龙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
自家主子眼睛望着窗外,眼神空洞,一副神游的样子,手上的兵书居然拿的是反的!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主子是这幅模样。
牧汀帐内。
牧汀儿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意识深深地陷入到了一个黑暗的世界。
她仿佛置身于一个黑洞之中,周围看不清也摸不着。
“这是哪里?”她摸索着走着,前方好像有一丝模糊微弱的光亮,她缓缓的往光的方向移步。
“汀儿,是你吗?”听到一个苍老温和的声音在呼唤自己,她不禁想走快些,可是脚上像裹上了一层布,软绵绵地束缚着自己。
“阿妈,是你吗?”牧汀儿往前挪动着,挪动着,终于,前方就是光源了!
“阿妈,我好想你,汀儿来了!”伸手触碰那一片光芒,忽然,牧汀儿感觉自己踏空,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坠,仿佛落入了万丈深渊。
“啊!”牧汀儿想惊叫,却发现喉咙里堵上了什么,说不出话。
忽然,她被一圈七彩的光环所包裹住,慢慢停止了下坠,继而落入到一块碧绿光滑的地面,地上波光盈盈,倒映出圈圈祥云的波澜。
周围云雾缭绕,隐隐可见远处一片浅绿的池塘,绿莹莹的荷叶间,一支支粉色脱俗的荷花箭伸展出来。整个世界犹如仙境一般。
牧汀儿爬起来,“是谁,谁在那里?”荷花池旁立着一个头戴尼姑帽,身材清瘦的的身影,背对着自己。
拨开层层云雾,牧汀儿慢慢往前走去。
“你来了!”那个身影缓缓转身。
牧汀儿想看她是谁,却越发觉得视线模糊,看不清长相,看整体轮廓,十分像是自己的阿妈。她眨了眨眼,用力一看,仍旧看不清楚。
“是阿妈吗?”牧汀儿上前一步,那个身影却往后退出一丈。牧汀儿继续往前,那个身影却又往后一跃,就这样与牧汀儿之间始终保持着距离。
“你是谁?为何要引我来此?”牧汀儿有些愠怒。
“汀儿,我可救过你的命哦!你脖子上的玉还是我送你的呢!”苍老的声音继续温和的说道,牧汀儿迟疑,只听见那个声音继续到:“来到这个世界,你有一个需要完成的使命,这是你所背负的责任。”
“什么,什么使命?”牧汀儿疑惑。
“这个,日后你自会知晓。你尚且上前来,看看荷花池里。”说完,她伸手一指,一道光顺着水面划过。
牧汀儿缓缓走到荷花池边,这才发现水面竟如荧光屏一样,播放着各种画面,只是上面粼粼的波纹,提示着这是在水面。
水面放着一幕一幕的片段,一个奇怪的地方,放上一些奇怪的物什,紧接着像是进了一个山洞,里面金光闪闪。忽而,山洞崩塌,各种碎石掉落,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汀儿,汀儿!”
牧汀儿一阵心惊,继而是一阵不明所以的心痛,忽然画面戛然而止。
正欲询问,话未出口,就见老妇人扬手,自己接着就往后飘动。
“好了,聊了许久,你且回去吧!”老妇人手画了一个圆,周围顿时风生水起,云卷雾袅,牧汀儿被迅速卷起。
“等等,等等!我阿妈可好,我还能见到她吗?”牧汀儿在被卷起时,用尽浑身的力气大喊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有一人会助你,有缘之时自能相见!”之后,牧汀儿眼前一片混沌,但耳边响起的老妇人的声音却是异常清楚。
牧汀儿被卷回黑暗之中,忽然觉得额头一痛,眼前慢慢光亮起来。
帐外的阳光照射进来,牧汀儿费力地睁开眼。下意识地抚了抚额头,刚才这里还痛着呢!
“哎,别动,在扎针!”一只手伸过来,抓住牧汀儿的手,一看是军医师傅。
“汀儿,你醒了!”慈祥的声音夹杂着惊喜,牧汀儿一看,军医师傅脸上似喜又忧,原来刚刚是在做梦。
军医轻轻的抽出牧汀儿额头的银针,递给她一块湿帕,让她擦擦脸。
牧汀儿接过擦了擦,顿时觉得脸上一阵清爽。她对着忧心忡忡的师傅微微一笑。
“师傅,我这是怎么了?”话没说完,就看到青龙掀帘而入。
“牧汀,你终于醒啦!”青龙难掩兴奋,“我去告诉将军!”说着就往外冲去。
“师傅,我发生了什么事啊?怎么青龙这么激动?”
牧汀儿想起昨天好像晕过去的场景。对,林汉牺牲了!想到这里,牧汀儿难掩难过,只是悠悠地说道:“再也见不到林汉兄弟了,还有小雷子!”
她以前只是在电视上看到那些演战争的片子,但是她知道那些都是假的。她也一直知道战争的残酷,但是亲身经历之后,却是觉得如此残忍。
军医轻轻说道:“汀儿,这是战争,是战争总会有伤亡。他们牺牲了自己,为了国家,为了其他的百姓,他们是伟大的!”
牧汀儿难过的点点头。
不一会儿,雷诺羽也来了,看到一脸忧伤的牧汀儿。
见到冷面神居然屈尊降贵来看自己,牧汀儿不禁问到:“师傅,我这是怎么了?”
“汀儿,你中毒啦!”军医神情严肃,不带半点轻松。
“什么?”牧汀儿一惊,她以为自己就是伤心过度而晕厥,怎么会是中毒?
“你中的毒叫迷迭散,是一种重度迷香。”哦,难怪自己最近老是睡不好,越睡越想睡。见到众人一副严肃的表情,牧汀儿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这种毒,稍稍一闻会昏昏欲睡,时间久了,毒素会积在五脏六腑,会……”军医实在说不出后面的字。
看到众人的神色,牧汀儿已经猜到后果。也罢,将军师傅说的对,为了国家可以牺牲自己,她庆幸自己临死之前给军队做了点贡献,死得其所。
半晌,营帐里寂静无声,只能听到大家呼吸的声音。她很是不忍,大家都是为了她担心。
“呵呵,师傅,本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您不用这么担心!”看到众人一脸沉痛,牧汀儿很不忍心大家为她变成这样,连忙安抚。
“你这香囊从何得来?”看到牧汀儿脸上故作轻松,雷诺羽的心紧抽一下,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拿起那个香囊,声音冷沉,挤出几个字来。
“什么香囊?”牧汀儿看着雷诺羽慢慢紧握又松开的手指,赫然看到一个有着良好绣工的香囊,正是自己放于床头,夜夜陪伴自己入睡的香囊。
牧汀儿纳闷儿,心里也一阵气闷,刚刚还那么关心自己,现在却拿这说事儿。
“这是紫鹃,就是附近经常来送粮食的农户,她拿来的!哦,她帮她姐姐,让我转交给将军的。我最近太忙了,一时忘….忘了拿给将军!”
不管怎么说,自己的确是截了姑娘家送给他的礼物,牧汀儿心虚地低头。
沉默,还是沉默……
牧汀儿早已感到灼热的视线,盯得自己的头皮要发麻了。微微抬眼,果然见冷面神一脸恨不得扒了她皮的感觉,没来由的一阵失望,他果然对这礼物很在意,怪她没有早点把这礼物送给他。
“我最近睡眠不好,见这个香囊能稍有缓解,便想着先用一阵子就给你的。”解释,解释,牧汀儿不禁想起那句“解释就是掩饰”。
等了半晌,见众人仍旧一阵沉默,牧汀儿感觉头顶有些冒汗。
“紫鹃的姐姐?她为什么要下毒?”青龙十分震惊,据他所知,这附近的农户感恩军人们为他们守卫国土,保卫家园,对军队十分友好,常常拿些食物保暖衣被来犒劳大家的。
“什么?是这个香囊有毒?”牧汀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天天当作安眠药的香囊,居然是剧毒?她又惊又气,这本是紫鹃姐姐送给冷面神的,她一直失眠就留作己用,私心也没想把它送还给雷诺羽,这下倒好,自己替他挡了灾了!
“老夫也意想不到,这附近的农户一向淳朴,怎会如此恶毒?”军医抚须。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普通的农户不可能会有如此奇毒。”青龙分析到。
略作沉思,雷诺羽低声说道:“这是东羸国下的暗手!应该是冲着本将军来的!”好一个新统帅!
雷诺羽微微颔首,嘴角微勾,笑意却未达眼底。浑身散发出的寒意,令在场的人都不禁瑟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