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美国半导体协会的人!”
首位的一个金发中年白人,掏出证件。
集团今日的大堂值班经理,叫舒雅,艾菲一手提拔的管理人才。
舒雅这女孩是个慢条斯理的性子,人如其名,家境优越,活得颇为雅致,说话也好听,类似吴侬软语,但并不意味着她没有攻击性。
舒雅:“哦。”
肖恩:“??”
舒雅:“所以,我们集团归你们管吗?”
肖恩:“……那倒不是。”
舒雅:“我们集团及任何一家兄弟公司,与你们机构有业务往来吗?”
肖恩:“……没有。”
舒雅:“你们也没有预约,张口就要见我们董事长,不如你给我一个理由,我为什么要放你们进去?”
肖恩:“我们有预约!有预约!”
舒雅:“然后呢?我们这边并没有记录呀。”
然后……
然后肖恩说不出来。
人家不跟他们约。
肖恩后方,一个黑人女性走上前,微笑递给舒雅一张名片。
舒雅低头扫一眼后,柳眉微蹙。
……
……
哒哒哒……
艾菲瞅向未关的办公室房门方向,一个窈窕身影摇曳着腰肢款款走近。
美是极美,问题是……
“你能不能走快点?我看着都着急!”
被骂的舒雅吐吐舌尖,本想卖个萌,想起这是公司又收敛起来,快步走到红木办公桌前,双手递过去一张名片。
艾菲接过一看,挑了挑眉,她想如果阿妍还在就好了,可惜阿妍回了美国。老哥犯性子,说什么都不见,遂沉吟道:
“告诉他们,董事长不在,如果他们愿意等,请到会客室。”
说罢,站起身来,想从椅背上拿起外套。
舒雅走过来,率先替她拿起来,却不递给她,眨巴着大眼睛,小声道:“不用你这个大忙人亲自去吧,要不我跑一趟?”
艾菲瞥她一眼:“没有用懂么,你脱得光溜溜站在他面前都没用。”
舒雅惊吓:“他不喜欢女人?”
艾菲上下扫视着她:“你比起黄茵竹如何?”
向来自信的舒雅一时语塞:“那、比不了,你难道不知道吗,黄总是所有港城钻石王老五做梦都想娶回家的女人。”
“她都没戏,你能有?”
舒雅:“……”
两人私下关系不错,林海出事后,艾菲几乎没再交过朋友,性格外向、对男人女人都能撒娇的舒雅,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舒雅常约她去体验上流社会的小女人会做的事,责备她不懂得享受生活。
这给了繁忙的工作之余,仍然饱受痛苦的艾菲一定的慰藉。
……
……
李建昆遇到了一个大麻烦。
从未有过的麻烦。
他不记得这辈子任何时候,自己有这么无可奈何过。
哪怕当初壮壮出事,他起码有个复仇计划。
这不是他年底要结婚么,没剩几个月了,有些请帖还得发发,人家去不去是人家的事,他不发,这么多年的关系摆在这里,还是极其亲近的关系,说不过去。
一张请帖送到黄氏庄园后。
完。
像是送过去一颗毒药。
黄姑娘倒也不吵不闹。
但熟知她性格的人就知道,问题更大了。
她被药倒了,一动一动。
躺在床上好像成了一个植物人。
不吃不喝,也不睡觉。
仿佛天花板上有部看不完的书。
见平时古灵精怪的女儿,变成这样,丁兆玲眼睛都哭肿了。
此时,在黄家庄园主楼二层的客厅里,丁兆玲拉着李建昆的手,眼泪婆娑地央求道:
“你把她也娶了吧。
“不要证明,不要婚礼,什么也不要,只要你承认她是你的另一个妻子就行。
“你是不是担心姓沈的姑娘不答应?我去求她,我现在就去!”
丁兆玲说罢,准备起身离开。
李建昆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不想娶?”丁兆玲侧过头,盯着他眼睛问。
她忽然再次泪奔:
“我女儿哪不好了。
“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还有才华,这么大一家上市集团,管理得井井有条,而且她心里装的全是你!
“你不能这么对她,你不能这么对她……”
李建昆的心上像是有根钢针在扎:
“她很好。
“是我不好。
“我欠她的,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一定娶她。”
“你不要说这些没用的话,哪有什么下辈子……”丁兆玲哭成一个泪人,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沿着沙发面滑坐到地毯上,抱着双膝,埋头痛哭。
李建昆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尽管他很早之前,就开始做黄姑娘的工作,因为他很清楚,两人这辈子不会有结果,一度他甚至觉得自己成功了。
但显而易见,都是假象。
以往的口头话还不打紧,当婚礼请帖落入黄姑娘眼中后。
原形毕露了。
“我去和她谈谈。”
李建昆想扶起丁兆玲,后者摆了摆手。
离开客厅,走进以粉色调为主、充满少女感也彰显着活力的卧室,李建昆怔怔望着席梦思大床上,那朵正逐渐枯萎的花朵。
胸口有股钻心的痛。
他带上了房门,踱步到床边,脱掉休闲皮鞋,爬到床上将黄姑娘抱起来,搂进怀里,下巴枕在她一侧肩头,在她耳畔轻声说道:
“你可能觉得我是个大男人,事实上我的心眼很小,装不下两个姑娘的爱,我也不配。
“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人生中最大的秘密,没有任何人知道,包括我父母,包括她。”
黄茵竹修长卷翘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
李建昆吻着她的耳垂说:
“她是我前世的爱人。
“是的,你没听错,我记得前世的事。
“很多人认为我有古怪,认为我的发迹不可理喻,他们是对的。
“我不知道你信不信,但事实如此,这就是为什么我炒股从没有亏过的原因。
“只是在前世,我和她错过了。
“所以在某个时间,两世记忆重叠在一起后,‘这辈子要娶她为妻’就成了我当时立下的誓言之一。”
黄茵竹微微侧头:“你前世的记忆里有我吗?”
李建昆摇了摇头:“前世的我只是个很普通的人,像你这样的姑娘,我连接触的资格都没有。”
黄茵竹问:“你爱过我吗?”
“不是爱过。”
肩头有股湿热,黄茵竹能清晰地感知到,男人沙哑着声音说:“现在依然爱。
“我曾经并不相信,一个人可以同时爱上两个人,直到遇见你。
“但我不敢表露。
“这辈子的爱情我已经许给了她,我不能也无法分配给你,我没有资格占据两个这么好的姑娘,对你们,也不公平。
“你太傻了,我一次次地拒绝你,为什么还要等我?
“我……给不了你,我真的给不了你……”
女孩转过身,同样已泪流满面,她用小手捧着男人的脸颊,柔声道:“那你、至少给我一个吻。”
四片唇瓣碰在一起。
女孩凶猛地索取着,男孩毫无保留地给予着。
良久,良久。
“好啦!”
女孩突然伸了个懒腰,笑嘻嘻地从床上蹦起来,遂推攘男人一把道:“走吧走吧,去筹备你的婚礼,我会去参加的,告诉她,打扮得漂亮点,小心被我比下去哦。”
说罢。
也不理会男人惊愕的表情,赤脚跳下床,蹦跳着走向房门。
来到客厅。
见老母亲坐在地上,女孩嘟起嘴道:“妈你干嘛呢,我饿了。”
“!!!”
丁兆玲猛地一惊抬起头,仍丝毫不显老态的脸上挂着晶莹,她硬是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遂大喜过望:“诶诶,妈去给你做,做你最爱吃的海鲜粥!”
从地上爬起来后,丁兆玲诧异打量着女儿,迟疑一下,问:
“没、没事了?”
“有。”
丁兆玲:“???”
“妈,我宣布,我这辈子要打光棍,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想抱外孙的梦只能落空了。我要让那个臭男人欠我一辈子。”
女孩露出两颗小虎牙,泪水沿着精致的脸颊滑落,幸福地笑道:“这样、他下辈子就能娶我了。”
这一刻,坐在卧室床上、伸手去薅印有hellokitty的床单的李建昆,觉得自己是个娘们。
……
……
富贵找到李建昆时,起先一脸震惊,继而毫不掩饰鄙夷之色。
“笑你妹啊笑!
“你个憨货啥玩意不懂!
“你连个喜欢的姑娘都没有!
“你有资格笑我?”
李建昆破口大骂,遂恶狠狠问:“什么事?”
富贵挠了挠头,心说我也没笑啊。
他倒也知道眼前这家伙其实是条硬汉。他想,姑娘这玩意,真有这么厉害?
师父上回也差点洒了猫尿,说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没讨个婆娘。
傻大个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么力量能搞得大老爷们眼泪汪汪呢?
“艾总过来了,在楼下客厅。”
“找我?”
“刚听她和黄家老娘说,美帝那边来了大官,要见你。”
李建昆惊愕看着他:“啥?你说啥?大声点。”
“说美帝那边来了大官,要见你!”富贵喊道。
狗几把倒也不傻呀。
李建昆挑眉道:“不见!”
“大官啊。”
“大踏马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