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内下宽油,伸根筷子下锅会起气泡时便可以将包好、按平的糕饼下锅炸,饼子先是会沉底,不几久便会浮到油面上,浮起后要记得勤勤翻面,直到两个面都变成泛着红的褐色就可以出锅,颜色样子有点像小号的油香,中间鼓起的飞碟样子又有些像未夹馅时的铜锣烧。
控好油,又取个小竹筐子盛上,宁歆歆将油炸糕连着茶壶一起放到食案上去了内室。
——
“梁遇明,在干吗?”
“在看书,”梁彦昭起身来迎她。
“不是让你歪一歪?”宁歆歆侧了侧身子,没让梁彦昭接她手中食案,“这几日你好辛苦。”
梁彦昭跟在她身后往里走,反驳道:“不辛苦。”
宁歆歆用眼刀剜了他一眼,可瞧着这样一张俊脸,终还是败下阵来,不忍再苛责,“快来尝尝。”
她坐下,拿过一个油炸糕,吹了吹凉,就撕成了两半,撕开时声音清脆,“嗤嗤啦啦”,从声音便能猜到这糕饼必定是极其香酥,边缘一圈最薄的地方颜色更深,撕开时还溅落了不少细碎的酥皮。
“给,”宁歆歆拿了一半递给梁彦昭。
梁彦昭接过,见这半个糕饼如同剪得只剩个底的水囊,有一层黑芝麻零星粘在内两侧饼皮上,再细看才能瞧得见内里白色馅料。
入口一尝,便听得同刚刚一样的“嗤啦”一声,外皮果真是异常酥脆,活似能在口中跳跃一般,还又香得要命,油炸面食的香味向来让人无法抗拒,稍后品到内里的馅料,能尝出白糖的甜、芝麻的香,能吃出这馅料定不是只加了糖,因还有些稠、有些厚,并不是流质,但甜味又非常正,不像是加了什么串味的东西。
热热乎乎,甜甜脆脆,虽经油炸却不腻口,是越嚼越香。
宁歆歆倒了口茶给他,“别光吃干的,也冲冲。”
这茶是茉莉花绿茶,冲泡时间、手法应都不怎么讲究,并未将花香、茶香最大程度激发出来,但却也适口,虽失了精致,又多了朴实。
“歆歆,为何今日一定要做这个?”梁彦昭问,随后又懂事地补了句,“不过确实很好吃。”
宁歆歆又拿了一块,“因为这是姥姥教我做的,今天就突然想吃了,还想让你尝尝。”
“外祖母,定非常疼爱你吧。”
梁彦昭的外祖母、祖母都走得早,且都身居高位,极重礼制,与他少有亲昵互动,故而,对于隔代亲,他不是特别能理解。
“当然咯,”宁歆歆抬起下巴,眼光乱飞、语气颇骄傲,“我们那个年代也有重男轻女这一说的,但是外祖母疼爱我到什么程度呢,她有三个亲孙子,可她回娘家去灵岩寺拜佛时,只记得给我求平安符呢。”
许是觉得这一件事不够证明自己的无上恩宠,便絮絮叨叨又说了许多童年趣事,力图通过证据堆砌证明外祖母对自己的疼爱,以及自己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招人喜欢的小孩。
梁彦昭见她说得眉飞色舞,也跟着开心,便以手支颐认真听着,只不时附和几句。
“但也有一件不好,”宁歆歆道,“就是吧,我姥姥不喜欢我学跳舞,我每次一说要去上舞蹈课,她就说我一天天的就知道跳五跳六的。当然,原因可能是我学的那个舞种她不喜欢,她说那个舞跳起来像是抽了羊癫疯一样,她看见就想冲上去给我掐人中。她觉得吧,女孩子家,就该学古典舞或者民族舞。
我那时候好不赞同这个观点来着。若是知道我有朝一日能穿越过来当太子妃,那我绝对就去学那俩,到时候一舞动阊都,把你迷得七荤八素,从此懒政怠政、不再早朝,把祸国妖妃的名堂坐实去。”
宁歆歆自己说着都笑了,这种荒唐念头,说一说过过嘴瘾竟然也这么爽。
但是没学古典舞这事儿,再说起来,当事人还是非常后悔。
“歆歆现在会的舞就很好看。”梁彦昭好意赞美。
“什么?”宁歆歆满头雾水,她没记得自己在老梁面前跳过舞啊。
“那曲《酒醉的蝴蝶》就很优雅。”
宁歆歆:?!
第77章灌汤小笼却就独独对我好呢。
宁歆歆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双手做了个要掐人的样子,冲着梁彦昭的脖子便招呼了过去:“啊啊啊啊啊!你怎么知道的!”
梁彦昭憋笑憋得实在难受,索性就痛快笑出了声,也不怕她假模假式的威胁,却担心她跪自己身上一个不稳会摔跤,连忙展开双臂将人圈在怀里,“就回门宴舅姑那日,你喝醉了酒,在房内边唱边跳。”
回门那日?好像是喝得有点多,第二天十点多才醒。
梁遇明个老东西,可真能憋啊!现在才说。
“为什么不早说?”宁歆歆又羞又恼,两只手到处找梁彦昭的软肉拧,“每天晚上睡前是不是还要回味我的舞姿,乐呵够了再睡觉!”
“不敢......不敢......”梁彦昭笑得话都要说不利索。
宁歆歆又瞪他一眼。
“只是偶尔想想,”梁彦昭道。
“嗯?”宁歆歆眼下没得多好使的招数,想了一会儿,琢磨出来个杀敌一千、自损七百的绝世损招,扬起脑门儿就往梁彦昭额头磕了上去,还口口声声念叨着:“老梁头,我今天就跟你拼了!”
嗯?梁彦昭也蹙眉,不是老梁吗?怎么又成了老梁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