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亿万大人物!
直至夜深人静,外面传来汽车的引擎声,院中一阵嘈杂,江中踱步来到地下室,指挥后面膀大腰圆的手下,“把他弄进车里。”
他们对这种怪异生物仍心存忌惮,嗖嗖地对着他射了几枪麻醉针,等他晕过去之后才解开他的束缚,把他抬出地下室。
江中又看了看谢瑾,沉思片刻,问道:“你会不会做饭?”
他用那样一种冷执阴狠的目光看着谢瑾,谢瑾觉得她要是摇头说不会,江中很有可能会让人暴打她一顿,所以谢瑾道:“会一点。”
海上要走好多天,一行一共八个男人,做的饭都没法吃。谢瑾又不好处理,不如带着一起,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江中对谢瑾道:“你跟我们一起,负责船上伙食,如果这趟顺利,我们赚够了钱也不需要再做传销这一行了,你爱回家就回家去。”
“不过,”江中又警告她,“路上别耍花招,不然就把你推进大海。”
人蛇已经被带了出去,大货车里装着一个巨大的铁笼,他被装了进去,而后货箱紧闭,八个男人带着一个女人一个怪物,在深夜十二点钟前往码头。
天上的月亮泛着清冷光辉,海面如同一张深蓝色的幕布像远方延伸,和天际的深蓝交融在一起。
轮船从码头出发,夜已深,大海已经静静地睡着,只有细细的浪花在温柔地抚摸着海岸,船上的六个男人却毫无睡意,个个兴奋得面带红光,人蛇就在这艘船上,他们不需要知道他到底是妖是怪,是基因合成的产物,还是外星人——那些是对外谈价钱的措辞,而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一棵活脱脱的摇钱树,千万美元在远方朝他们招手微笑。
那颗摇钱树已经醒了过来,他被关在最底层的船舱中,铁笼的每一根栅栏比婴儿的手臂还粗,上面上了两把大锁,任凭他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也许是因为麻醉剂的影响,他懒懒地看了一眼周围环境,尾巴一蜷,继续埋身睡觉。
房间很大,却是空荡荡的,靠着舱壁处有一张单人床,谢瑾站在床边,目露忧色,她可没有人蛇的淡定,这里空气流通不畅、视野不佳,要命的是,她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放她。
紧闭的大门外有两个男人守着,时不时透过门上的钢化玻璃看一下里面的动静。
亮堂堂的灯光晃得刺眼,谢瑾毫无睡意,踱步到大铁笼面前看人蛇,关在笼子里的他蜷缩成一团,手腕上没了束缚他睡得更舒服,脑袋埋在手臂之中,而他的长尾自然盘成舒适柔软的床。
人蛇没睡着,大概知道谢瑾站在笼子面前看她,他睁了眼,如月华般清澈的眸中还带着惺忪睡意。
四目相对,他看了谢瑾一会,然后指了指谢瑾的床。
“我睡不着。”谢瑾道。
他摇了摇头,又指了指谢瑾的床。
谢瑾不知道他的意思,跑回床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床上的被子,抱起来问他:“你要被子?”
人蛇摇头。
谢瑾拿起枕头,“这个?”
人蛇点点头,唇角微微勾起。
谢瑾抱着枕头走到大铁笼前,“你要这个做什么?”
人蛇却朝她伸出了手,把枕头从谢瑾手中拿过来,而后从铁栏的空隙中拖进铁笼中,他试了一下枕头的柔软度,心满意足地抱着枕头,尾巴动了动,找了个更舒适的姿势闭着眼睛继续睡觉。
谢瑾站在原地微微有些讶异,很明显,这家伙有智商,而且,很有可能他熟悉人类的生活。
他不是不会说话,下午在地下室谢瑾听到他发出过简短的语音,不过大家都听不懂,江中将此称为外星语,谢瑾认为是神界的语言。
他睡觉的样子很好看,眉如墨画,长长的睫毛落下朦朦的阴影,像只无害的小兽一样抱着枕头团在柔软的长尾中,谢瑾莫名觉得很萌。
萌了一会,谢瑾意识到另外一件事——她没有枕头了。
“诶,把枕头还给我。”谢瑾朝他道,“你可以抱你的尾巴。”
人蛇睁开眼,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谢瑾指着他抱着的枕头:“我是说,把那个东西还给我。”
人蛇身体往后挪了挪,抱着枕头挑衅地瞪了谢瑾一眼,活脱脱在说:有本事你进来抢啊!
“你……”谢瑾无语,算了,不跟非人类一般计较。
没有枕头,谢瑾这晚没睡好,大清早被强制叫醒起来做早饭,这艘轮船并不小,设备一应俱全,在厨房忙碌的时候,高六一直在旁边抱着胸监视她,就怕她往饭菜里加东西——当然,谢瑾不是不想加,只是苦于没泻药迷药麻醉药。
她倒是想起非人类,他的上半身和普通人一模一样,很明显,这家伙的饮食应该跟人差不多,真不知道阎经理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谢瑾猜得没错,他的确是吃人类的食物,她端了早饭回船舱,问他吃不吃,他看着谢瑾端着的食物点了点头。
但是,这棵摇钱树很挑食,他把咸菜扔到一边,喜欢煎鸡蛋超过速冻包子,所以等他把煎鸡蛋都吃完了,发现没有新的供给之后,他才开始不情不愿地吃速冻包子;他的饭量很大,一个接着一个吃,阎经理进屋来看得目瞪口呆,“这家伙是猪八戒转世吗?真能吃。”
几个男人看外星人似的围观人蛇吃饭,指手画脚喋喋不休,但人蛇面上却是一派风轻云淡,平静,优雅,似乎周遭的一切都无关紧要。
谢瑾将此称之为无知者无畏。
阎经理对他很感兴趣,围着大铁笼转了一圈又一圈,见旁边有一根木棍,他拿起来探进铁笼,像逗弄宠物戳了戳他,“把你的尾巴展开,让我看看到底有多长……”
话还没说完,人蛇已经把餐盘朝他扔过去,正好砸在阎经理脸上。
阎经理怒极,他本就性情暴躁,立即作势要揍他,江中阻止道:“好了,摇钱树金贵着呢!少块肉就会少钱。”
阎经理依旧忿忿不平,挥着木棍对着大铁笼敲击一通,砰砰砰的敲击声在船舱内分外刺耳,他在大骂:“要不是看在你这么值钱的份上,老子打死你。”
他素来都是这样,讲课的时候慷慨激昂,有人不听话的话他就变成更年期的暴躁份子。
人蛇尾巴一蜷,把脑袋埋在手臂中,闭了眼睛。
“现在知道害怕了。”阎经理摆出胜利者的姿态。
谢瑾觉得人蛇好像不是出于害怕,她清楚地看到刚才他的眸色中闪过一丝讥诮与嘲讽,只是一瞬间就快速消失,就好像他懒得花更多的时间来鄙视对方。
几个男人看了一会觉得无趣,出船舱各自忙碌去了,江中临走前安抚谢瑾:“好好看着他,等把他卖了分你几万块钱,算是辛苦费。”
谢瑾一个人留在屋内,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不过,她的样子更像是在发呆。猛然间,脑门上传来一阵疼痛,抬头一看,人蛇正拿着早饭剩下的咸菜粒扔她,七八米的距离,他一扔一个准,颗颗砸在谢瑾的脑袋上。
见谢瑾抬起头,他指了指她放在旁边的瓶装水。
谢瑾知道他渴了,把水递给他,他的脸大部分被纱布遮住了,看不清模样和表情,眼睛显得愈发明亮深邃,最有看头的是他身上的肌肉和线条,匀称有型,可惜下半身过于怪异,想到以后也许别人看他一眼真要交门票钱,谢瑾就觉得现在应该多看一会。
半晌她又自言自语:“为什么你不是龙族神仙,或者女娲后人呢?”她叹了一口气,“要是你会法术多好。”
最好把那帮人全都变成大王八。
人蛇偏着头瞅她,目光怪怪的。
谢瑾觉得自己是对牛弹琴,找了一包带壳花生递过去,“吃吧,味道不错,记得要剥壳。”
给他花生绝对是一个错误,没过多久谢瑾就后悔了,中午的时候谢瑾把午饭端进来,他看了看自己的那份,朝谢瑾招手,然后毫不客气地把谢瑾饭碗中的咖喱牛肉和可乐鸡翅挑过去。
“你不能光吃好的,再挑我就没了。”谢瑾赶紧抢过碗,远远地躲到一边。
她知道他挑食,没想到这家伙还十分傲娇,他拿花生扔她,又准又狠,谢瑾抱着碗在屋子里乱窜,觉得自己脑袋都快被砸出包了,最后只能举白旗投降,把饭碗递过去:“好了,你爱怎么挑就挑吧。”
人蛇对她的配合十分满意,把她碗里的肉挑得一片不剩,投桃报李地还给她芹菜和土豆。
谢瑾翻白眼抱怨:“你以前到底生活在哪里?没有太子的命,还得了太子的病。”
而人蛇居然在笑,唇线微勾,眸中盛满促狭笑意,一副奸计得逞的洋洋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