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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深圳之梦(1 / 1)

一天初秋的下午,又是一个鸡犬不宁的下午。下乡归来的我,孤魂野鬼般在办公室游荡,百般无聊的随手从报纸堆里抽几份旧报低,用来打发时间。目光触及处,一行红色的大字标题吸引到我的注意力。

标题写着:“东方风来满眼春:记*同志南巡深圳讲话。”

我饶有兴趣的拿起报纸,认真的看了一遍,字里行间的内容让我的心鲜活起来,宛若平静的湖面扔进一块大石头,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如获至宝,贪婪的逐字逐句的又重新看了一遍。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清晰的呈现。

去南方,去深圳,那里才是我梦寐所求的舞台。

时至今日,已过去二十多年,我还能记得报纸的大致内容,是说*先生南巡深圳,坚持改革开放路线,让经济摆脱计划的禁锢,自由绽放。

社会主义的经济是往左走,还是往右,改革开放是姓社还是姓资,还次南巡明确定性。我好奇又向往。

“忽然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报纸引用这句诗来形容南巡后的精彩。

我小心翼翼地把报纸折叠成一个整齐的小方块揣进口袋。端起水杯喝一大口水来缓和一下狂跳的心。

我己经迫不及待,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即踏上深圳这块热土。

第二天,天刚刚亮开眼,一宿未眠的我就爬起床。简单的洗漱之后,我提起公文包就走,里面除了两本书和那张报纸,还装进了一套换洗的衣服,除此之外我没带任何行李。

公文包是我刚来上班的第一天邓区长送给我的,上面还印着:中凯县清河区人民政府赠。

昨天我打探过,去广东的客车是每天上午九点之前统一发车,清河区到县城要一个多钟头,我必须要早点出发才有可能赶上车。

走出宿舍,单位大门紧闭,看门的刘伯应该还在睡梦中。我站在传达室门前,抬手正准备敲门,猛想起如果就这样一声不响的走,不是很妥当,应该要有所交待才对。更何况我的宿舍钥匙在裤腰上叮当作响,于是,我返回宿舍,撕下一张写着政府名称抬头的信纸,豪情满胸地写下一句:我去深圳了。”看了看,觉得没头没尾显得很不礼貌,我把写好的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重新撕过一张,斟酌片刻,工工整整写好:各位同仁,我去深圳了,勿念!这才满意地摘下宿舍钥匙压在纸上。

提着包,我轻轻关上门,才迈出一步就发现前方有人影晃动。

我吓了一跳,难道刚才的开关门响声惊醒了哪位领导?

不管是哪位领导,只要被人发现,我的宏图伟业都得泡汤。

我暗自叫苦,抬头一看,原来是刘伯,他正站在传达室门口东张西望,见是他,我这才放心下来。

见到我过来,刘伯压着嗓子低声问我:”肖主任,刚才是你在门口吗?我听见响声,还担心进了小偷,起床出来查看一下。”

看到是我,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

“嗯。”我应了一声,脚步不停的走到院子大门的侧门处,也压低声音说:“刘伯,麻烦你帮我开下门,我有事要出去。”

“好好好!我这就给你开去。”

刘伯见我只拎着一个公文包,不疑有它,乐颠乐颠地跑去开门。

到达县城汽车站,才早上8点钟左右,汽车站已是人山人海,特别是候车室,挤得水泄不通。

还好,买票窗口有工作人员在维持秩序,人多但井然有序。我走到售票窗上写着深圳字样的队伍后面站好,等待买票。买票出来,我看到候车室连插脚的地都没有,闹哄哄的,还臭不可闻。

我看了下发车时间:9点15分,离发车还有近一个小时,肚子咕咕的闹得正欢,我决定先去吃个早餐。

挨到9点钟,我不慌不忙地去了候车室。我腋下夹着一个写着政府字样的公文包,在熙熙攘攘、肩扛手提,扛着编织袋的人群中分外惹人注目。

显然,司机也注意到了我,一路上对我另眼相待,快到休息点吃饭的时候,他热忱地邀请我和他们一起,我客气几句,也就没有推迟,随他们进了司机的专用包房。

三杯啤酒下肚,我打开了话闸,在听说我是放弃区政府的工作南下时,司机直咂舌,又敬了我一杯。

吃饱喝足出来,我看见外面简陋的餐桌上丢弃着许多白色的泡膜饭盒,有的饭盒里还剩着不少饭菜。

几个人聚在一起,脸带愠色的小声议论:“太难吃了,饭还馊的,要5块钱那么贵。”

“上个厕所都要一块线,怎么不去抢。”

听着这些不满的声音,餐厅服务员充耳不闻,还用威胁的眼神直直地瞪着那些不满的人,直到噤声。

看到这些,我心里不由得暗自庆幸,还滋生出几分莫名的优越感。

稍作片刻休整,我们又上路了。从县城一起发出的客车,首尾相连,在无边的黑夜里形成一条带光的长龙,缓缓向前移动。

在大巴的颠簸中,我架不住疲倦,和随车的司机闲聊几句之后,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到南风坳了,大家小心,全部关紧窗!”耳边响起紧张的叫喊声,声音很大,全部人都惊醒了过来。大家目光定格在随车司机身上,不禁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原来随车司机手上掂着一把长长的西瓜刀,站在前门口如临大敌的严阵以待。大家意到危险纷纷把窗关紧,老老实实地待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一时间,车内的气氛紧张到要爆。

我一头雾水,不明就里的问问他:“怎么回事啊?把窗关起来好热好闷!难道路上有坏人?”

他点点头,耐心的跟我解释:“南风坳是湖南和广东交界的地方,像田螺型的这种盘山公路,弯多车速慢,有很多的强盗专门守候在这里抢劫。”朗朗乾坤,在我们社会主义国家竟然还有拦路抢劫的事,真不敢相信。

看我瞪大眼睛,一副吃惊却狐疑的神情,他笑笑指着后面的车龙说:“你看我们的车都一起走,就是相互有个照应。前不久有台车爆了胎,就落单一台车在后面,整个车上的人被洗劫一空,司机连加油的钱没有,在阳山等了一天直到等到我们县城的车队,才借到钱加到油,整个车上的人两天两夜都没有吃饭。”

随车司机说完,心有余悸地晃晃手上的倒来壮胆,眼睛一刻不停的巡视着外面的动静。

大家屏息凝神的听他讲述,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汽车一直喘着粗气不断盘延蜒上升,到达山顶后又一转着弯往下慢慢跑。约摸一柱香的时间后,汽车才行驶平坦的省道上,随车司机才松懈下来,他长舒一口气,神色轻松的安慰大家:“下山就没事了。”

沉闷的车厢里这才传出了交谈和嬉笑声,刚才高度的紧张让每个人都吓出了一身的汗。

我急不可待的拉开玻璃窗,外面的清爽的空气迎面扑来。我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让狂跳的心缓和下来。

睡意再次在袭来,在各种狐臭、汗臭和尿臭以及各种呕吐物的难闻的气味中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

拂晓时刻,客车缓缓驶到一边停了下来,随着巨大的刹车声响起,我醒了过来。在无边的晨霭中前方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无数的汽车和行人排成几条长龙缓缓前行。

不远处一道横跨公路两头的建筑物顶上竖着几个大字,在灯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深圳人民欢迎你!

到了!深圳到了!到了沉闷的车厢里顿时热闹起来,热闹得像开水炸了锅。

这就是传说中的深圳特区?我抑制内心想呐喊的激动,看着前方的几个字,默默地说:深圳,我来了!

然而,我来错了,深圳显然不欢迎我这个不速客,它给我的见面礼就是将我拒之门外。

车上除了二个司机外,所有的都下了车在排队,我也没多想,就紧跟在队伍后面。下车后我才看见,每个人都在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本攥在手中,就忍不住好奇问排在前面的一个老乡:“你们拿的这个是什么啊?”

“深圳特区通行证,你没有吗?”老乡回头见我手上空空的,惊讶的张大了嘴。见我一脸茫然,他担心的提醒:“如果没有通行证就进不了深圳!”

“啊?”这下轮到我傻了眼,来深圳还要办这个特区通行证,我竟然不知道!

我着急地问他:“这个在哪里可以办?”

“县公安局啊!你不知道啊?”他回答我,见我一脸懵懂,忍不住摇摇头叹息。

前面的几个老乡听到我们的对话,回头看着我,七嘴八舌的出主意。

没有任何主意行得通,只有回家重新办理通行证这条路可走。这个时候让我回去办证,那不是开国际玩笑吗?

我咬咬牙,悄悄在公文包里摸出两张五十块,卷成一团紧紧地攥在手心,我想做最后一愽,看能否贿赂成功蒙混过关。我抱着侥幸的心理,耷拉着头跟在老乡的后面。

轮到我的时候,我讨好的笑着双手合什举到检查的武警面前,打开一条逢,满脸堆着笑望着他,等待他来决定命运。

武警看到我手心里的钱,脸色微微一变,仿佛受到了侮辱,他没好声气的用手指着我,沉声说:“你,给我出去。”说完不再理我,直接望着身后叫:“下一位。”

我不甘心就这样被特区拒之门外,和梦想失之交臂,决定再愽一次,就厚着脸皮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苦苦哀求。

深圳就在那头,繁华有美丽,虽然不过是十步的距离,但在荷枪实弹的武警面前,就算再借给我两个胆,我也不敢贸然冲关,拿身家性命来尝试,我还年轻。

武警一脸鄙视盯着我,好像明了我的心事,他没有作声,只是提起了挂在身上的步枪,警示我不要轻举妄动。

见势不妙,我赶忙掉头挤开人潮往外走。在一片惋惜、嘲笑声我像一条丧家犬一样灰溜溜的返回到下车的地点。

在原地兜着圈寻找我熟悉的客车,不见踪影,看来客车早都进了关。

就这样,在凌晨五点,我被遗弃在深圳的一个关口,草埔关。

还好,包我一直挎在身上,在这个举目无亲,完全陌生的地方,我至少还有点钱。

由于这次仓促而行,我口袋里只有170元,买票50元,吃早餐3元,身上仅剩118元。

挎着公文包,我迷茫的看着远方,接下来的路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就在我踟蹰不前的时候,驶来几台中巴车停在不远处,从车上下来了一些人,每个人都举着一块长牌在头顶上摇晃着,不停的叫:“往丹竹头横岗龙岗坪地的上车。”

声音顿挫有致,有点像寺庙的和尚在念经。

一个灵光一闪而过,我想起在深圳一个叫横岗的地方,我有个堂姐就在那里,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没工作之前我闲赋在家,这个堂姐寄了封信回来,大字不识的大伯娘找我给她念信并回信,因为信封的地址是我亲手写的,虽然到现在相隔几个月,地址我却还记得清清楚楚。

回信的地址是深圳横岗六约工业区雅致手袋厂。

要不要去横岗找她呢?我正在沉思间,眼睛的余光瞥见三个人不怀好意的往我这边走来。

我预感来者不善,不假思索地拔腿地中巴车的方向跑。到达一辆中巴车面前我刚停下脚步,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几个在吆喝的拉客仔一拥而上,一个抱着我的腰,一个拽着我的包,还有一个在我背后用力的推搡。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强行推上了车,随即关紧了车门。

车上已经坐上好几个人,身边放着行李,我惊魂未定向他们打探原因。其中一个瘦高个年轻男子可能出来的时间比较长,他的见怪不怪的跟我说:“广东就这样的啦!乱得很。搞不好今天我们在丹竹头要被卖猪仔。”

“卖猪仔?“我想起曾在书上看到老一辈被卖猪仔骗到南洋做劳工的故事,难道今天会有同样的遭遇,看说话的人还为何如此淡定?应该不会这么悲惨。

我百思不得其解,再次问他:”卖什么猪仔?”

“这些中巴说是说到龙岗坪地,其实在丹竹头就要我们下车,转到别的车再去龙岗,全部都这样干的,没办法,只得再交一次钱。”男子热情的给我解释什么是卖猪仔,并认真打量我,好奇的问我:”你是出来打工的还是考察的?”

我没有隐瞒,如实说:”打工。”

他摇摇头,显然不相信我说的话:“你一点也不像出来打工的,都没有行李。提个公文包,我觉得你像出来考察的干部。“

”是吗?“我反问了一句,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听说我像个干部难免有些沾沾自喜,手得意的在公文包上拍了拍。

我却万万没想到,这精致的公文包差点给我带来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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