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印象中的文人都要戴付眼镜的！”
“是吧，像我这样帅气的文人的确不多！”他沉着地颔首。
“的确很帅！”姑娘笑着说，不知是真是假。
“其实我心灵更美！”他缓缓说。
“那更不明显了！”姑娘实话实说。
“时间长才能看出来，日久见人心嘛！”
“路遥知马失前蹄！”姑娘又实话实说。
“……嗯？……”
“其实很多戴眼镜的未必是文人，这道理我也懂，他们都是玩电脑游戏太多，把眼给玩坏的！”姑娘赶忙来个深明大义。
郭清明手往边一伸，真想抓住姑娘的手，但忍住了，只是双手互搓着说：“英雄美女所见略同！”
“不对，应该说文人美女所见略同！”姑娘更正道。
“对对对，改得好！”
“我自称美女你不介意吧！”姑娘笑说。
“哪里话！你是美女中的美女，你若不是美女，这世上还有天理吗？”
“谢谢先生的肯定！”姑娘彬彬有礼地说。
车到站点就上很多人，两人被挤得更挨得紧了些！
郭清明心跳明显加速，额上出了汗。两人都不言语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
仿佛这辈子的话就那几句了，全说完了。
真希望这车开到世界的尽头，开到世界的末日，那样他就能一直这样与她在一起了。郭清明想。
车过了很多站，郭清明早坐的过过的了，而姑娘也没有下车的意思。
车上人上了又下，下了又上，上了又下，终于又只剩他俩乘客了。
郭清明才艰难地张开早已粘在一块的嘴唇对姑娘说：“你到哪下车？”声音很潮很潮又很朦胧！
“我不下车——”姑娘仿佛梦里的声音一般。
车停了，司机下车了。终点站到了。
当两人出现在车门口时，司机吓了一大跳：“车上还有俩人？”此时薄暮冥冥，虎啸猿啼，这才知道终点站是动物园。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先生为何如此感慨？”
“人生苦短，”郭清明看了一下腕表，“看，都八点半了，我想说的是，我与你相见恨晚。”
“也不算晚啊，不过才八点半，再说了，明天不还是新的一天吗？”
“我是说，晚了，晚了，我已——结了婚了！”他下了决心说了出来。
“难道说你这么大了不结婚倒好了？”
“可是我有妻子——”
“妻子是一种病？还是一种什么改正不了的缺点？”
“你都不在乎？”郭清明问她。
“只要你知错就改，没什么不可以！”姑娘纯纯地说。
“你什么都不懂------！”
“我只知道十年修得同船渡，二十年修得同坐公交车到终点站！”姑娘眼中亮起星星的光芒，那是晶莹的泪珠在闪光。
“应该说，同坐到终点站并不难，难得是一同坐过站------！”
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两颗心早已贴在了起！
“你叫什么名字？”郭清明揽着她月牙般的细腰问。
“我排行老三，大家都叫我小三儿，其实我有大名，我叫小薇！”
“有一个美丽的小女孩，她的名字，叫做小薇------”郭清明唱道。
“我是一名业余模特爱好者，最喜欢逛街买衣服！”小薇开始介绍自己的爱好与特长！
“我是建筑师，但我更想成为一名厨师！”
“为什么呢？你喜欢做菜？”
“不是，我不会做菜，但我真希望我会做菜！”
“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小薇目光坚定地望着他道。
“说的再准确点，应该是我吃了不少咸！”郭清明委屈地说。
“怪不得刚才你的嘴那么咸！”小薇嗔怪道。
“你的舌头真是甜，没有咸过，哪知甜啊！”
两人又吻在了一起。月亮羞得躲进了云被！
就这样，俩人三天两头约会，不是在小河边就是在菜地旁，不是在臭水沟边就是在菜市场旁。
“妾心如蒲草，蒲草韧如丝，君当如磐石，磐石无转移！”小薇学着《还珠格格》里的紫薇对郭清明说道。此时月黑风高，也没有一点星光。
“海枯石烂有尽时，此情绵绵无绝期！”郭清明表着决心。
“那边好像有人在观察我们！”小薇忽然悄悄说。
郭清明心下暗道：不好！向四周望去，却不见什么认识的人。
“是你老婆让人跟踪你了吧！”小薇也紧张起来，“难道被发现了？”
“不可能，我没有一点蛛丝马迹露出来呀！”他掐了一片黄瓜叶子，站了起来，隔着一条臭水沟，有两个拿着芭蕉扇的汉子在纳凉，不时瞅向这边。人影朦胧，但决不是相识的人。
“我们离开这儿！”小薇已抬脚向前。前边有家冷饮店。
进到店里，冷气袭人。郭清明起了鸡皮疙瘩。他们发现那两个汉子并没有跟进。方松了口气。
小薇喝了杯加冰的咖啡，郭清明只要杯可乐。慢慢喝着。
一切仿佛很惬意，像是很平静——
但就这样忽地停电了。伸手不见五指。
屋子里的人纷纷往外走，等店里服务员点着蜡烛时，一半未付款的人都走了。
“有些人反应就是这么快，浑水摸鱼呀！”一个服务员道。
“看来我们也要学麦当劳先收款再给东西啦！”胖老板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烛光中那张胖脸有几分破产相。
来电了，一片雪亮，老板带头“噗”地吹灭了蜡烛。
刚吹完蜡烛，又停电了。屋子里又一阵走动的声音。
服务员把蜡烛点上，屋子里一个顾客也没有了……
“扑通”一声，胖老板倒在了柜台上，又往地上坐。
“老板，老板------”两个服务员大声叫着，又是摇晃又是掐人中。
老板终于苏醒了，颤抖着胖头说了句：“以后，先付款再给东西……”便又昏了过去。两个服务员嚎啕大哭。
“老板，你不能死呀，我们三个月都没发工资啦！——”
“免费的冷饮就是好喝！”小薇顽皮地说。
“可惜我点的太便宜了耶！”郭清明遗憾地说。
两人走到了百货大楼。可惜这里人去楼空，已下班了。两人坐在门口台阶上。
“我送你回去吧！”郭清明对小薇说。
“你是急着回家吧！”小薇笑着，几分酸劲地说。
一阵风从两人中间穿过，虽是初夏，却有几分寒意。两人不觉打了个冷战。彼此靠的更紧了些。
一个黑影在他俩身后移动着……
小薇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个青面獠牙的——“啊”她叫了起来。
郭清明扭头一看：原来是个流浪汉回到了他的栖息地。
“明天，我们去圆融禅寺一趟吧！”郭清明提议。
“我在佛前，你在佛后，我朝前走，你没回头，五百年后，你我相遇尘缘，你我都是佛前佛后一粒珠……”小薇念着石墙上刻着的几行字，感动得一塌糊涂。那是谁扭扭歪歪的用小刀或钉子随意地刻在上面的，但被看到后，竟觉禅意无限！
“我们的缘分是五百年前就注定的吗？”小薇抬眼问郭清明。
“比五百年还要长些！”郭清明紧锁眉头肯定地回答。
在大雄宝殿，郭清明对着佛祖叩头后，口中念念有词。
出来后小薇问：“你对佛说了什么？”
“我说，让我的小薇永远健康快乐！”
“佛答应了么？”
“佛说，”郭清明定了定，“只能四天！”
“啊！——”小薇颇失望。
“我说，好，那就春天，夏天，秋天，冬天！”
一股缠绵的旋律萦绕在小薇心头，她仿佛听见，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指尖流淌出来的钢琴曲，又仿佛听见小时候学过的《四季歌》。此刻她的胸中，万般柔情蜜意，化作脸上两条浅浅而清澈晶莹的小河……
郭清明正思至此，小宛拍了他肚子一下：“在想什么呢？”
“想工作上的事儿！”郭清明随意就答。
“我看着不像呀，你们搞建筑的不大空想，而且你刚才眼神不对呀，那里面好像有几分怀念！”小宛咄咄逼人。
“胡说什么呢你——”郭清明往回走。今天看来甩不了小宛了。小薇是空盼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不能拼个鱼死网破吧！从长计议，只能从长计议了！
“想亲亲想地额，手腕腕那个软，拿起筷子额端不起个碗……”谁家电视里正在唱着这首山西民歌。
小宛也同时听见了，拿眼直观察他。
他听了竟引起共鸣，手指下意识地打着那民歌的拍子。口里却不敢唱出来。
“唱到你心里边儿去了吧！”小宛拍拍他低声问。
“我手腕腕软吗？你试试，你试试！”他只有嘴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