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名普通士兵来说,战场上没有胜败,有的只是生死。
邰苛上了五次战场,作为一名新兵经验实在不足。好在他反应机敏,身手还不错,头两次都是有惊无险,幸存下来。
后几次,他一共还砍杀了十来名敌军士兵。因为表现突出,他被晋升为百夫长,还得到了一点赏赐。
上战场不受伤的几率很小,不过邰苛的伤势不重,胳膊和腿上的刀伤稍稍包扎一下,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他对赏赐的银两兴趣不大,但对上司封赏的酒肉却爱不释手。
他不吃独食,带着酒肉直奔千崖的军帐,打算和朋友好好喝一顿。身在军营当中有太多的不确定,他不知道今天幸存活下来的自己,是否还有明天。
千崖不在,不管打胜仗还是败仗,伤患永远都是那么多。
邰苛边等边小酌一口,不敢多喝,生怕千崖还没回来,他就把酒都干掉了。
一个时辰后,千崖回来了,老远他就闻到了酒香。还未等邰苛张口,他就夺过酒壶灌下一口。这让邰苛很是恼火,直骂他没义气,早知如此就不等他,自己先把酒都喝了算了。
千崖也已经习惯了军营,每次从伤患那边回来之后的恍惚劲儿也消失了,脸上又出现了一贯的笑。对邰苛的抱怨他只会自鸣得意,从未有过反省之意。
不过抢了这一口酒之后,千崖并没有坐下来再饮,而是抓紧时间拿出笔墨纸砚,写起信来。
邰苛知道他在给蔗柠写信,战地根本发不出信,但千崖却坚持不懈,几乎天天都写。写给蔗柠的信已经落成一座小山。
“你要不要给你爹娘也写封信”
面对千崖的询问,邰苛摇了摇头,他摸了摸自己脸上长得更加凶悍的胡茬,对着夜空中的明月举起了酒壶。
邰苛不会像千崖那样,用细腻的文字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对他来说,最好的报平安方式就是活着回去去见爹娘。
不过,千崖在自己的信中也提到了邰苛,如果这些信能寄出去,在峮平城中留守的人们都会知道他们的平安。
“听说你晋升为百夫长了”看到邰苛点头,千崖叹了口气,“不是告诫过你不要逞强的吗,你这回只受了皮外伤,下回可就不见得会这么幸运了。”
邰苛无奈地笑了一下,道:“不是为了逞强,而是为了活下去才杀的敌”,他泯了口酒,想了想,继续道,“我在想,如果能当上大点儿的官儿,到时候请辞回乡是不是能痛快点。”
千崖撕了一块肉放入口中,笑道:“想什么呢,当上大官儿说明你有本事。现在郁洲这么乱,缺人,尤其缺军人,更缺有能力的军人。
到时别说痛快请辞回乡,恐怕你一辈子都要被耗在军队里了。劝你出手慎重。”
“你说的很有道理”,邰苛想了想,又泯了口酒,“下回再上战场我应该弄个重伤回来,再也打不了仗的那种,让他们直接把我踢出军营。”
千崖含在嘴里的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笑道:“这种阴招我还以为就我能想得出来,没想到你也变得这么油滑了。”
邰苛砸了一下嘴,很不爽地瞟了一眼千崖:“还不是跟你在一起的日子久了,被传染的。”
千崖再次看了一遍自己写的信,满意之后,对着信纸亲了一口,之后折好放进信封。
他再次拿起酒杯,道:“不过乱世之中机会也多,升迁也快。你要是能够在短时间内做到大官儿,能一句话就把我放回家的那种,就最好了。
我可不想年之后才能回家,让蔗柠独守空房不说,到时候我的孩子恐怕都不认我这个爹了。”
邰苛“嘿嘿”笑了两声,但又觉得千崖说的不无道理。郁洲的战火并不是能在短时间内结束的,至于会持续多长时间,谁都不知道。
两人碰了一下杯,一起仰头灌下一杯酒,看着夜空中的月亮。他们都希望能尽快从军中抽身,回到家乡与亲人团聚。
这个愿望他们都认为不会在近期实现,但没呈想三天之后他们就被派往了峮平城。
多洲集中五十万兵力在郁洲西侧掀起的战火,吸引了郁洲绝大部分注意力。
牙地城本来只有十万守军,郁侯从北边的航青城调去三十万军,又从各地紧急征兵来了六万人马,才算稳住了西边。
不过西边刚稳,北面又出了事。多洲的出兵不过是个前奏,明洲军的进攻才是主戏。
初时,来袭的明洲军只有十五万。此时航青城留有十万守军,为了打压明洲军,彰显自己实力,郁侯决定亲率麟檬城的二十万守军支援航青城。
此时的郁侯是在自己的兵力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才决定亲征。但还未到达航青城,他就发现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来袭的明洲军并不只有十五万,当他到达的时候,边界已经聚集了二十万明洲军。
虽然心中打鼓,但郁侯的兵力还是远在明洲军之上,这场战他还是要亲自坐镇的。
不过,数量的优势只是暂时的。激战当中,明洲军还在源源不断地聚来,很快便超过了郁洲军。
新加入战斗的明洲军精力充沛,气势正旺,而接连打了几场恶战的郁洲军早已呈现疲态,战况每日欲下。
郁侯再也坐不住了,他决定撤到离前线稍远一些的峮平城再做打算。
郁侯刚撤到峮平城没有两天,追逐他而至的明洲军就到了。
郁侯大惊,但经过探报,尾随而至的明洲军只有五万。郁侯稍安,他带在身边的军队有十万,是对方的两倍。
他决定就在峮平城迎战明洲军,并打算将五万明洲军全部歼灭,再行北上去支援航青城。
同样的错误,郁侯犯了两次。五万明洲军只是个暂时数字。前三天的交战,郁洲军占据绝对优势,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从航青城赶来的明洲军再次增多,
不过一周时间,明洲军的兵力已和撤到峮平城的郁洲军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