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的修缮很顺利,三个月后,长缘堂已经落成,只差室内装潢还有家具需要置办。
蔗柠腿脚不便,这些事全都是千崖一手包办。蔗柠的生意也都暂时暂停,不过她也闲不下来,看着院中只长着杂草的花园,决定种点什么。
她找来曼陀罗、马钱子、景天、忍冬、半夏、紫萱、重楼、风雨花,种在园中。
这些植物即是药材,也可作为观赏植物,不过千檀和千洋还是最喜欢风雨花。
室内的装潢也渐近尾声,二层首先完成,如何布置千崖全都交给了蔗柠。
妆坊、布偶,完全分开,蔗柠觉得有些生硬。这两者皆是女孩子的喜好之物,不如将两者混合在一起。奔之其一者,也绝不可能将另一种完全屏蔽。两者相互提携,生意也自然会好做。
做出决定之后,蔗柠也开始动手布置。房间四周各摆着一座六层货架,蔗柠将布偶摆放在上面,再将胭脂水粉、铜镜、花簪、步摇等物点缀其中。
千檀和千洋看到满屋的布偶,自是十分欢喜,争着要帮忙一起布置。对于哪里摆放小动物布偶,哪里摆放人形布偶,小姑娘心中自有一套想法。
蔗柠任由她们去发挥想象力,自己则盯着一些细节,再做调整。
房间内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蔗柠则将视线转向了房间门口,她总觉得门口显得有些空旷,应该放置一些更加吸引人的东西。
一番考量之后,蔗柠决定做一只大型布偶放在门口。
二层布置好之后,虽还未恢复营业,但蔗柠已经开始着手备货了。整天,她不是在房间内缝制布偶,就是在后院中制作胭脂水粉,一刻不得空闲。
药堂开张在即,千崖出城去采买药材,要一周之后才能返回。在这期间,邰苛每天都会过来帮忙照看。蔗柠腿脚不灵便,他会送来一些蔬菜水果还有其他吃食。
邰苛是常客,但是这天,蔗柠却迎来了另一位客人。
当听到平泰堂的千金来访时,蔗柠正坐在二层她的世界中缝制着一只小鹿布偶。她马上放下手中活计,拿起拐杖下了楼去迎接她的客人。
此时,邜月正在打量一层药堂的布局结构。她和千崖是青梅竹马,千崖这里她不知来了多少回,从未把自己当成过客人。但此刻看着修缮一新的大堂,不禁顿觉陌生。
再看到向她笑脸而迎的未来女主蔗柠,邜月才真正觉得自己成为了一个外人。
邜月心中涌起一股苦涩,但见到蔗柠,她迅速将情绪收了起来。
虽然这是邜月第一次见到蔗柠,但几乎天天听千崖在她耳旁念叨,所以并不觉得陌生。不过,邜月还是忍不住打量起蔗柠。
本觉得应该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千崖形容得过于夸张。但一见到真人,邜月才知道千崖并非夸大,蔗柠确实是个美人。
围在千崖身边的漂亮姑娘不少,蔗柠并非最漂亮的那个,但千崖选择了她,必定有她的过人之处。
邜月脑中涌出无数个念头,连蔗柠叫她她都未听见,直到千檀和千洋去拉她的手,邜月才反应过来。
她赶紧叫人将她从平泰堂带来,送给千崖的药材放到一边,自己则随着蔗柠上到二楼。
看着蔗柠拄着拐杖,艰难地爬着楼梯,邜月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她知道千崖一直在查找有关医书,调配药方,为的就是要医好蔗柠的伤腿。
邜月不断想着心事,这会儿将她神志拉回来的,是摆在二楼门口的一个半人高的兔子布偶。两只下垂的长耳朵,胖胖的身躯。千檀和千洋两个姐妹很是喜欢,一直在叫邜月过来看看。
邜月自小失去母亲,本人又十分好强,对这些女孩喜好之物并不是很上心。但邜月还是好奇地伸手摸了摸那只“兔子”,柔软的手感她并不讨厌。而更让邜月惊奇的是在进入房间之后。
二楼的房间中都挂着淡粉色的帷帐,布偶摆满了四周的货架。女孩的各种头饰、首饰也都点缀其中。
邜月惊得微微张开了嘴,她仿佛进入了梦境之中。
蔗柠一直想听听年轻姑娘的意见,对这间妆坊和布偶相结合而布置的店铺是否满意。
邜月不觉在心中苦笑,觉得蔗柠真是问错了人。邜月一直觉得自己投错了胎,**虽然是个女人,但是内心却堪比男人。
对这间满溢女孩子气息的店铺,邜月只觉惊奇,并无他感。对于一般女孩子的心思,她也只能猜测。不过像她这样的人都觉得不错,其他女孩定是喜欢的。
两人都是从千崖口中得知彼此的存在,但此次见面交谈,她们才算正式认识。
蔗柠一直在问有关千崖的事情,看得出她是真心喜欢千崖,希望知道有关他的一切。
千崖十二岁时就失去了父母,那时两个妹妹都还很小。不过他却像个小大人一样,不愿过度依赖别人,自己扛起来了整个家,并一直攒钱准备重开自家药堂。
邜月从未向别人说起过小时候的千崖,那些日常的打打闹闹在她眼里是那样平常,但听在蔗柠耳中却是另一番新奇。
邜月说着也不觉怀念起过往,与千崖相处的点点滴滴。
曾经,邜月很讨厌千崖,这个时不时就会戏弄她的顽皮少年,甚至希望他滚得越远越好。但渐渐,她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他的一切,并认为这种状态会一直持续下去。
不过世上没有一成不变,马上这些都将成为记忆。那个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弄鬼掉猴的少年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夫君。
邜月的心开始痛了,和蔗柠说得越多,她就越觉得痛。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邜月起身打算告辞。蔗柠则将几盒胭脂水粉塞进了邜月手中。
“我一直要千崖将这几盒粉黛带给邜姑娘的,但是他不肯,说姑娘不喜欢这些。但我觉得邜姑娘略用些脂粉,会更加漂亮。”
邜月又是一番苦笑,她从来都不化妆,甚至连脂粉如何使用都不清楚。
她能肯定,千崖对蔗柠说的绝对不是她不喜欢脂粉,而是说她根本不会化妆,所以才没有带给她的。
“那个家伙”
邜月不由又想揍千崖两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