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照煦殿,殿门却一反常态的紧闭着。
烛影忙过来行礼解释道:“太子殿下,主儿已经睡下了。”
“这么早?这个时辰,向来都是太子妃吃晚膳的时候,今日是怎么了?”
“奴也不知道,太子妃今日连晚膳都没吃便躺下了。”
徐绍宸还不知道许重熙,一顿不吃像是能饿死,少吃一顿都像是吃了很大的亏似的。
如今这做派,实在是不像她。
“可是昭良娣给太子妃找了不痛快?”
想来想去,怕是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主儿是今日去了嘉则殿看书,但没见过昭良娣,一回来便就寝了。”
烛影如实回答道,但开始自责,为什么没陪着主儿一块儿去。
“罢了,许是不想见孤,让她好好休息吧。”
徐绍宸的好心情也没了,现在许重熙都开始躲着他了,如何能高兴的起来。
第二日一大早,烛影便和清溪因为争一碗胡麻粥吵了起来。
“这胡麻粥是我熬了一早上给太子妃喝的,你凭什么夺了去?”
烛影低头添把柴火的功夫,煮粥瓦釜便被清溪悄无声息的端走了。
等烛影发现的时候,清溪已经将瓦釜里的胡麻粥盛到琉璃碗里了。
烛影抓着清溪的袖子不放,从小膳房追到昭良娣寝殿门口。
倒不是烛影小气,只是这胡麻粥给昭良娣喝了,太子妃喝什么?现做怕是也来不及了。
“昭良娣昨日夜里有些咳嗽,这胡麻粥润肌肤,润肺止嗽。我拿去给昭良娣润润嗓子,又有何不可?”
清溪说的理所当然,烛影便更是来气。
“你的主儿要喝胡麻粥,你不会去煮吗?抢我主儿的算什么!”
一股无法克制的愤怒,在烛影心中翻腾。
“昭良娣现在就要吃,如今东宫是昭良娣做主,自然什么事情都要先紧着昭良娣殿中。”
“太子妃即便是不掌管东宫诸事,也是正妻,东宫最尊贵的女人,岂容昭良娣一个妾室压在头上?”
平时清溪怎么给自己找不痛快,都可以置之不理。可现在竟然对主儿大不敬,烛影咽不下这口气。
“是吗?”许依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烛影身后,“我即便是个妾室,也不是你一个婢子能羞辱的。清溪,掌她的嘴,直到她学会说话为止。”
昭良娣的两个婢子便上前钳制住烛影,又重重的踹了烛影腿窝一脚。
烛影便跪在了地上,怎么也动弹不得。
“昭良娣,我乃是太子妃贴身婢女,你怎能这般对我?”烛影吼道。
“打狗看主人,这个道理,本良娣还是懂的。所以,知道为什么能肆无忌惮的打你了吗?”
那便是根本就不在乎烛影的主子,根本就不把烛影的主子放在眼里。
晟国尊卑有序,即便是宠妾,强压正妻一头,赢正妻三分的情况,那是少之又少。
在晟国,除非正妻懦弱,且身份比妾室低贱,又或是正妻心智不全。否则,妾室是绝不敢同正妻叫嚣的。
如今许依华敢这么直接越过许重熙责骂处罚其陪嫁婢子,就是仰仗着许重熙心中对她有愧。
即便知道了,想必许重熙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是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婢子,同亲生姐妹生气。于情于理,可都是她许重熙的不是。
今日得了机会,打了烛影。东宫上上下下也都能认清形势,明白谁才是东宫真正的主母。
清溪亲自动手,用力扇了烛影三十个巴掌。
烛影的脸颊当即便肿了起来,看见烛影嘴角被打出了血,昭良娣才让清溪收了手。
清溪转了转手腕,意犹未尽的说道:“良娣,我还没打够呢。”
“行了,烛影姑娘一会儿要去跟太子妃告状,太子妃可是会心疼的。再者说了,你一直扇下去,自己手不疼吗?”
许依华今日还要去凤仪宫给皇后请安,便不再因为一个低贱,还没眼力见儿的婢子而浪费时间。
清溪没有当即跟上许依华,而是接过来身旁婢子端着的琉璃碗胡麻粥。
夸嚓一声,琉璃碗裂成碎片,胡麻粥也散落在地上。
“其实,良娣已经用过早膳了。而且,良娣最不喜欢喝的粥,就是胡麻粥。”
清溪就是故意的,故意逼急她,引出来她心中的那些话,从而让昭良娣用以下犯上为理由,责罚她。
回了照煦殿,烛影挡着脸便要回自己房里去,却被柳嬷嬷叫住。
“烛影,命你熬的粥怎么不端过来?太子妃已经起来了,一会儿就该用早膳了。”
见烛影姿势奇怪,柳嬷嬷便上手拦下来烛影挡着脸的手。
“烛影,你这是怎么了?谁打的你?”
柳嬷嬷没想到烛影竟然被人打了,嘴角的鲜血都有些结痂。
“清溪抢我给太子妃煮的胡麻粥,我不肯给她,昭良娣便让清溪打了我。”
“走,你跟我进去。”
许重熙一夜未睡,心中还在回想着昨日在嘉则殿的种种,想来想去还是后怕。
“太子妃的助纣为虐,现如今让身边的下人也跟着遭殃了。”
门被砰的一声打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许重熙的回想便被柳嬷嬷的高声打断了。
“发生什么事了?”
话才问出口,许重熙便看见了烛影脸上五指分明的巴掌印。
“烛影,你这是怎么了?谁打的?”
许重熙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她身边的人都动了。
烛影闭口不言,眼泪却在眼中打转。
“太子妃,老奴活了四十多年了,从来没见过一个妾室能这么嚣张。”
柳嬷嬷已经很给她留情面了,没有直接对她说:就没见过比你还纵容妾室的正妻。
许重熙已是明白了,打烛影这事,肯定是阿姐身边的人做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个清溪。昨个烛影才对她说,清溪心眼儿多,还总是欺负她。
“到底是因为何啊?”
许重熙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怒气冲冲的去找阿姐讨要个说法,还是应当先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何而起。
烛影便委屈的将事情细细道来,末了还补一句:“奴婢若是有半句假话,便不得好死。”
许重熙忙阻止道:“我什么时候不信你了?莫说傻话。”
“太子妃打算置之不理?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柳嬷嬷最见不得许重熙这副事事忍让的样子,说出口的话,难免带了点儿嘲讽的意味。
“嬷嬷你放心,我会让烛影出了这口恶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