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宝和寺内,又见虞念卿跪于了清面前,求了清收留,并不作声。
他只是立于原地,凝视着虞念卿的背影。
楚儿见状,大为吃惊,小声地问宋若翡:“虞夫人,令郎为何突然想出家了?”
宋若翡摇了摇首:“他不肯告诉我真正的原因。”
但他大抵已猜到了,虞念卿嫌弃他人尽可夫,不愿再与他有丁点儿交集。
“虞夫人,你且等着,我去问问令郎。”楚儿行至虞念卿跟前,低下/身去,问道,“虞公子,你为何突然想出家了?”
虞念卿站起身来,扫了宋若翡一眼,冷笑道:“楚儿姑娘,你是虞夫人派来的说客么?”
楚儿蹙眉道:“虞夫人毕竟是你的小娘,你岂能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她?”
虞念卿面无表情地道:“我为何不可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她?你乃是外人,根本不知道她曾经做过甚么。”
楚儿愤愤不平地道:“我是不知道她曾经做过甚么,但从我这几日的观察判断,她这个小娘当得算是尽心尽力了,倒是你这个做继子的叛逆得很,欠教训,我认为她应当将你吊起来打一顿。”
“你能将你自己的事管好便不错了,还是勿要多管闲事了。”虞念卿转身欲走,却被楚儿拦住了去路。
楚儿严肃地道:“虞夫人心地善良,对我这个生人施予援手,不求回报。你若是认为虞夫人哪里做错了,直言便可,你们当面将事情讲清楚,想必便能握手言和了。”
“当面讲清楚?”虞念卿盯着宋若翡道,“虞夫人,你希望我现下将你所做的丑事昭告于天下么?”
宋若翡含笑道:“你想说便说罢。”
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便是虞念卿,既已失去了虞念卿,名声自然算不得甚么了。
不管是淫/妇也好,荡/妇也罢,虞念卿要如何诋毁便如何诋毁罢。
虞念卿抿了抿唇瓣,单独羞辱宋若翡已是他的极限了,他根本做不到当众羞辱宋若翡。
“我大人大量,饶过你一回。”他越过楚儿,朝自己的寮房走去。
“就算你执意要出家,也得将原因告诉虞夫人,你倘若不明不白地出了家,虞夫人定会自责是否自己的过错。”楚儿再次拦住了虞念卿的去路。
“她没有资格知道原因,你亦没有资格知道原因,让开!”虞念卿不耐烦地一把将楚儿推开了。
楚儿乃是农妇,自小便做粗活,并非弱质女子,只踉跄了一步,便站稳了。
她赶紧追上了虞念卿,正要开口,却被虞念卿抢先了:“你识得宋若翡短短三日,便料定宋若翡心地善良,你识得你相公一载有余,为何只因你发现他欺骗了你,你便将他全盘否定了?你不觉得自己的所言所行很是可笑么?”
虞念卿所言在理,她直觉得醍醐灌顶,不由陷入了沉思。
宋若翡小心翼翼地行至虞念卿身侧,哀声道:“你当真不能不出家么?”
虞念卿不予理睬,直到宋若翡跟着他进了寮房,他才百般无奈地道:“宋若翡,你好生缠人,我不是已将虞府的家业拱手让予你了么?你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些甚么?”
宋若翡一字一顿地道:“念卿,我无意于虞府的家业,我只想求你随我回家。”
“是么?”虞念卿去将寮房门阖上了,而后在床榻边坐下,指着那处道,“舔罢。”
宋若翡满心愕然,为了让虞念卿改变主意,踟蹰片晌,便于虞念卿双足间跪下了。
虞念卿本以为宋若翡这回定会拂袖而去,出乎意料的是宋若翡居然顺从了。
宋若翡从未做过这件事,不过因为对象是虞念卿,他竟然不觉得恶心。
他不太懂该如何做,但虞念卿既然要他舔,舔便是了。
他清楚自己所做悖逆人伦,可他已顾不上人伦了。
虞念卿眼见宋若翡抬手剥去衣料子,将那处暴/露了出来,霎时羞耻至极。
宋若翡会不会认为他无法同宋若翡之前的相好相比拟?
尤其是爹爹,他是不是远逊于爹爹?
宋若翡是否曾经做过这件事很多次?
他满腹妒火,本想阻止宋若翡,却被妒火催促着将宋若翡的后脑勺往下按。
宋若翡喉咙生疼,双目含水,瞥了虞念卿一眼,便又低下了首去。
他唯恐伤着虞念卿,如临大敌一般,只敢用舌头与唇瓣。
虞念卿如登极乐,痴迷地抚摸着宋若翡的后颈,继而解开了宋若翡的发髻。
恍惚间,他错觉得自己与宋若翡乃是一双爱侣。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
他欲要后撤,却听得宋若翡含含糊糊地道:“无妨。”
由于宋若翡的阻止,他未能成功后撤,大半落入了宋若翡口中,小半洒在了宋若翡面上。
他慌忙用自己的衣袂去擦拭宋若翡的眉眼,这副眉眼被他弄脏了。
与此同时,他又对宋若翡道:“吐出来。”
宋若翡却是口齿不清地道:“念卿,你愿意随我回家了么?”
虞念卿终是回想起了自己的计划,遂讥讽道:“回家当你的面首之一么?”
宋若翡吐了出来后,摇首道:“我当真对你从无不轨之心。”
虞念卿再接再厉地道:“你适才不是吃得甚是欢喜么?”
“我以为只要我那么做了,你便会随我回家。”宋若翡近乎于卑微的用舌头为虞念卿处理干净,接着问道,“随我回家好不好?”
虞念卿心如擂鼓,迟迟不定,却是一口拒绝:“我要在这宝和寺出家,不会随你回家。”
宋若翡已然无计可施:“你一日不走,我便在这宝和寺陪你一日。”
“却原来虞夫人已对我食髓知味了,想赖在这宝和寺同我偷/欢。”虞念卿抬手覆上了宋若翡的额头,蜿蜒而下,停留至唇瓣,“我只满足你一回,不会再给予你下次机会,你该当满足了。”
宋若翡叹了口气:“你为何全然不信我?我们曾一同出生入死。”
“对,我们曾一同出生入死,但是是你害得我必须同你出生入死,我本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若不是你,我怎会数度身陷险境?宋若翡,你是上苍派来害我的么?”虞念卿听着自己恶毒的话语,几乎是肝肠寸断,他压根不敢想象宋若翡是怎样的心情。
他终于能将宋若翡赶走了罢?
“原来我在你眼中,全无一点好处。”宋若翡悲伤地道,“我以为你已经在慢慢地接受我了,殊不知,你对我满心怨怼。”
虞念卿阖了阖双目,才道:“是你没有自知之明,我怎会接受区区一狐媚子?爹爹就算要娶续弦,也应该是大家闺秀。”
“嗯,你说得对,我的确配不上你爹爹。但无论你如何说,我都不会放弃将你带回家的。”宋若翡暂时没有气力再劝虞念卿了,不得不出了虞念卿的寮房。
残留于口腔内壁的味道十分奇怪,他去漱过口,便去练剑了。
练剑更多的是为了发泄,所以他的每一剑都充满了戾气。
他的爹娘处处看他不顺眼,他的阿兄早亡,他的继子让他时隔多年体味到了家庭的温暖,却亲手将他推入了冰冷的现实,甚至还日复一日地羞辱着他。
他这两世俱是悲剧。
思及此,他猛地吐出了一口血来,险些走火入魔。
他以剑撑地,血液从他口中直直地往下淌去,于地面上印出一个又一个的血晕。
他盯着暗红色的剑身,突然想到虞念卿为那把暗青色的宝剑取名为“青丝”。
这两把宝剑本是一对,他便为这把宝剑取名为“红颜”罢。
红颜青丝终成枯骨。
那厢,虞念卿将自己的下裳穿妥后,躺于床榻上,后悔不已,他实在是做得太过了。
宋若翡不是自愿的,他不该逼着宋若翡那么做,他玷/污了宋若翡。
假使宋若翡是自愿的该有多好?
但宋若翡永远都不可能自愿。
他分明清楚得很,竟是因为宋若翡的妥协而动情了。
他盯着自己衣袂上乳白色的固体,暗骂自己对于宋若翡毫无抗拒之力。
果然,他必须快些将宋若翡赶走才行。
次日,蜂妖又来了。
楚儿去见了蜂妖,端详着蜂妖,一言不发。
她在想昨日虞念卿说的话,只因为相公乃是蜂妖,她便要拒其于千里之外么?
或许,除了不是凡人之外,眼前的相公与同她两情相悦的相公并无区别。
不过人妖殊途,如何能在一处?
万一蜂妖妖性大发,意图谋害她,她该当如何保命?
蜂妖见楚儿不说话,将自己买的绫罗绸缎从木箱中取了出来,奉于楚儿,温言软语地道:“娘子,你且看看你喜不喜欢这些样式?”
楚儿不看绫罗绸缎,亦不作答,只是道:“你固然能驱使蜜蜂,但还是节省些为好,勿要大手大脚。”
蜂妖理所当然地道:“我只是想给娘子最好的。”
楚儿奇道:“你究竟看中我哪里?我姿色平平,又无才华,你既有万贯家财,何苦执着于我?”
蜂妖深情款款地道:“在我心目中,全天下的女子全数加起来都及不上娘子的一根手指。”
楚儿将信将疑,少时,摆摆手道:“你回去罢。”
三日过去了,原本宋若翡与楚儿、蜂妖说好,仅给蜂妖三日的功夫,若蜂妖不能在三日内让楚儿回心转意,他便会将楚儿带走。
现如今,他自顾不暇,加之蜂妖看起来态度诚恳,楚儿自己亦没有提出要离开,他便假装自己已忘记此事了。
蜂妖与楚儿若能重修旧好,实乃美事一桩。
一日又一日,足足半月过去了。
这半月间,蜂妖日日都会来见楚儿,宋若翡日日都会劝虞念卿随他回家,而虞念卿日日都会求了清收下他。
虞念卿并未再逼着宋若翡做那件事,但午夜梦回,他总是会想起当时的情形。
他们在宝和寺渡过了小满、芒种、夏至,直至小暑,住持大师方才回来。
宋若翡一听说住持大师回来了,便与其他僧人一同下山迎接去了。
住持大师此番远行是四处讲经去了,显然是风餐露宿,袈裟与罗汉鞋皆破得不成样子,身侧跟着的小沙弥亦是风尘仆仆。
待住持大师与其他人说过话后,宋若翡道:“住持大师,可否借一步说话?”
住持大师颔了颔首,领着宋若翡去了一眼下无人使用的讲经堂。
宋若翡将舍利子从衣袂中取了出来:“这乃是了觉大师的舍利子,了觉大师托我亲手交予住持大师。”
“老衲已有百余年不曾见过了觉,却原来,了觉已不在了么?”住持大师登时悲从中来。
“住持大师请节哀。”宋若翡出了讲经堂,又去见虞念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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