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信在调太医院文书,查阅张道正这些年在宫里所开药方的时候,却突然收到张道正死了的消息。
他从太医院赶回靖安侯府的时候,张道正的尸体都凉了。
靖安侯爷的脸色,难看至极。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张道源等人,冷声道:“看来是本侯待你们这些犯人太好了!”
随着他大手一挥,这些龙虎山天师府的人,被全部戴上了镣铐,就连龙虎山的当代天师,也被戴上了厚重的枷锁。
这位天师对着李信苦笑了一声。
“李侯爷,你到底对老道这个五弟说了什么,他回来之后,便用了羽化丹……”
这一句话,就把天师府与死了的张道正撇开关系了,意思是张道正的所有事情,天师府都一概不知。
李信面无表情,走到了这位天师面前。
“老道长,本侯不需要任何证据,现在就可以直接下令,把你们这五十多个人直接杀了,然后把你们定为谋害先帝的反贼,到时候龙虎山的天师府,也将会不复存在。”
“而京城里的各个衙门,连半句话也不会有,老道长信否?”
宗教势力始终都是宗教势力,不管龙虎山在道门之中的地位何等尊崇,也不管天师府到底传承了多少年,他们在面对李信这个手握重权的朝堂大佬的时候,还是显得太过苍白无力了。
如李信自己说的,他可以不用任何证据,直接就可以用谋害先帝的名义,把天师府在京城的人全部杀了,甚至再进一步,天师府千年道统,都会被他轻而易举的抹杀掉,龙虎山正一道,也会被朝廷定为邪教,从此万劫不复。
张天师也听出了李信话里的威胁意味,他无奈低头。
“李侯爷,我张家一定全力配合侯爷查案。”
李信冷冷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张道正尸体。
“如果真是你们张家做的,不可能死一个张道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如果不是你们做的,那他就更没有必要死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靖安侯爷愤怒的甩了甩袖子,扬长而去。
…………
本来查案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兵部头上,就算要查,也不该由李信这个一品大员亲自去查,不过因为当年的情分在,李信还是愿意去做这件事的。
接下来的两三天时间里,他带人在太医院翻阅了张道正留下来的所有药方,然后一一交给太医院的太医辨认,最后每一张药方都被辨认了出来,大多数是固本养神的方子,没有任何问题。
方子没问题,那么药就是没问题的。
大夫进宫诊治之后,只负责开方子,后面抓药,试药,都是宫里的人来操作,也就是说只要是方子没问题,最后的药就不可能有问题。
他在太医院折腾了两三天,最终都没有查出什么问题。
最终,他进了一趟宫里,在内侍监找到了正在忙碌的大太监萧正。
这位萧太监,年纪是不大的,他与先帝年纪相仿,也就是说现在才三十四五岁,不过只短短几个月,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大太监,现在两鬓已经见白。
先帝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本来,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天子嗣位,别的位置可能是一点一点替换,但是内廷的位置应该是第一时间就会被换掉,就像当年的陈矩一样,萧正也应该去泰陵给先帝守陵。
但是因为新天子年纪还小,内廷不太好发生特别大的动荡,所以萧正还能在宫里多待几年,不过等新君亲政之后,他估计还是逃不脱守皇陵的命运。
所以萧大太监最近很是憔悴。
李信寻到内侍监,他自然不可能不见,立刻亲自把李信迎了进去,在正堂奉茶,李信也没有什么心思跟他坐在一起喝茶,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萧公公,龙虎山天师府的人,现在已经被我统统关了起来,这几天我在太医院查阅了近些年天师府张道正给先帝开的方子,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李信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这些年,都是萧公公在先帝身前伺候,萧公公知不知道这个张道正,有没有给先帝用别的药?”
萧正本来就有些憔悴,闻言脸色就更加不好看了。
天子进丹,他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如果真的是这丹药害了陛下,那么他们这些身边人,恐怕都有失职之罪。
他微微低头,沉思了许久。
说谎自然是不太合适的,不然就不是失职这么简单了。
“侯爷,天师府的人,除了给先帝用药之外,还进了一味丹药。”
他沉声道:“只是这丹药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每次进丹之前,都有内侍监的人试丹的。”
靖安侯爷心里一动,详细跟萧正问清楚了这回梦丹的药效之后,微微皱眉。
这玩意儿,说白了就跟安眠药效果差不多,刚开始有用,吃得多了自然效果就越来越差,于是到后来,太康天子为了能睡着,会从一颗变成两颗,到太康九年的时候,他就算吃三四颗回梦丹,也很难再睡得着了。
本来,失眠应该是焦虑等引起的,慢慢调理的话不至于会出什么大问题,最多也就是怠政懒政几年而已,大晋的根底身后,天子就算闭门不出休养几年,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但是那些年,西南与北疆都是隐藏的问题,朝堂上还有李信这么个厉害人物在,太康天子一日都不敢歇息,全靠这丹药入眠。
一两个月还好,两三年时间下来,身子自然就垮了。
再加上那个所谓的谶语,让他不停的自我暗示,终于在太康九年的年尾再也坚持不住,很快撒手人寰。
说到底,这件事天子自己本身要负一大部分责任,天师府的人固然也有责任,但是也只是一部分连带责任而已。
想到这里,李信面无表情。
这个被他查出来的“真相”,在情理之中,又出乎意料之外,如果真的是这样,给天子用药的张道正已经死了,他还真的不知道如何追究天师府的责任。
李信坐在内侍监正堂,正在皱眉思考天师府的事情,一旁的萧正深呼吸了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
他左右看了看,然后低着头,对李信小声说道:“侯爷……”
李信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看了这位大太监一眼。
“萧公公还有别的事?”
萧正主掌内廷十来年,已经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大人物了,不过这个时候,他的声音还是微微颤抖。
“侯爷,我不想去守皇陵……”
他涩声开口。
“我今年才三十五岁,还可以在宫里做事…”
“请侯爷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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