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全程都是木讷的。
眼巴巴看着面前的李渊,愣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
偌大的寝殿内,只剩下父子俩。
李渊一手扶着腰,缓缓站了起来。
折腾一夜,整个人仿佛又老了十多岁,面目和神情衰弱极了。
“唉……”
老家伙慢悠悠的踱步到了李牧面前,重重叹了口气::“朕虽然久不出宫,可也知这宫外之事。”
听着这话,李牧没插嘴。
最主要他目前还揣摩不准李渊今儿的意思。
到底是为公还是为私事。
要是公事儿,就简单了,照本宣科的对付就行了。
要是私事儿,伟哥药丸也没带啊。
“九年!整整九年了啊。”
到了寝殿的殿门前,李渊这才直起了身子,两手背后,仰头道:“自太原起兵,建成、元吉你们三兄弟,共同辅佐朕,创下了这大唐江山。”
“自朕登基为帝至今,九年有余,朕时常都在感慨……”
“要论军功,朕的皇子中,无人可比得过你……”
“前隋未亡时,你们兄弟三人,无非也就挣个世袭爵位……”
“而今不同了,朕也老了!”
“这大唐的皇帝,终究还是要你们来做……”
“朕知道,你和建成都在觊觎朕的皇位……”
“朕也知道,你与建成势不两立,无论谁做了这皇帝的位置,必然会对另一人赶尽杀绝。”
“你们都是朕的儿子啊,世民,你们都是朕一手养大的啊。”
说到这儿的时候,李渊赤红着两眼,泪水都出来了。
转过头,吓了李牧一跳。
这一招,是真的没想到。
既是公事儿,又是私事儿。
“父皇!”
李牧顾不心里头的小九九了,两手抱拳,噗通跪下:“父皇正值壮年,这大唐的皇帝,只有父皇可以做,纵使再过百年,依然还是父皇。”
“呵!当父皇是什么?是那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吗?”
李渊似笑非笑的一回头:“今日,这寝殿之中,就你我父子二人,难道你都不愿对朕吐露心声?”
“儿臣所言,句句都是真心。”
李牧满脸诚恳的样子:“儿臣是父皇的儿子,也是大唐的臣子,儿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父皇、为大唐。”
“行了行了……”
李渊顿时头疼的都快炸了。
天天在朝堂听官话,到这会儿,又他娘听了这一大堆场面话。
不由得反感起来,挥挥手,拉下脸。
“你以为,几日前,突然冒出来两个李世民,朕不知缘由吗?”
一听这话,李牧懵了。
满脸茫然的仰起头,左看看,右看看:“父……父皇知道?那父皇知道何故还不将那假的杀了?”
“……”
李渊两眼一凸:“朕说的,是那日你意欲兵变之事。”
“兵……兵变?”
李牧更是心头一突突。
卧槽!
玄武门之变前不是密不透风吗?怎么这老家后都知道了。
望着李牧一脸惊愕的表情,李渊笑了:“你与府幕僚密谋兵变,设伏诛杀太子,朕早已知晓。”
“但朕还知道,建成与元吉,几次也想陷害与你……”
听明白了。
到这会儿,李牧才算真正听明白了。
这老家伙这是跟自己交心来了。
历史李二和李建成明争暗斗的事儿,李渊当然清楚。
几次李建成想要干掉李二,或者李二想要干掉李建成,他也知道。
这老阴逼,根本就没打算管,全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他知道,无论谁赢了,自己都是他们的爹。
最多无非就是下台,做个太皇。
可不对劲啊。
这老家伙竟然今天毫不隐瞒的告诉了自己,这完全不符合老阴b套路啊。
“父皇多虑了。”
水深水浅,李牧感觉还没试探出来,继续装无辜:“儿臣与太子虽有政见不合,但远不至于互相谋害之地。”
“这就是建成不如你的地方。”
李渊像是瞬间抓到了狐狸尾巴,激动的指着李牧道:“城府!城府啊!”
“建成要是有你的城府,他这个太子,何故还能沦落到今日这般被动……”
“那个假冒的李世民,朕虽不知道他从何而来,可朕知道他已经输了……”
李牧脑瓜子飞速旋转。
闲话扯了一大圈,还是没太搞懂李渊究竟想干什么。
乱局之中,以静制动。
李牧下意识的选择沉默了,完全一副昭昭之心天地可鉴的模样。
“唉!”
爷俩就这样对峙了片刻,李渊最终又叹息一声:“罢了,你且起来。”
说着,李渊俯身一手拉着李牧站了起来。
肩并着肩,几步又到了床榻前。
李渊虚弱的靠着床头坐下了:“世民,朕问你一件事儿,你可能诚心相告?”
“儿臣每句话皆是诚心!”
“行了!”
李渊感觉自己问了一句废话:“朕问你,若朕易储,立你未大唐太子,你可愿放过建成与元吉一家老小?”
“父皇……”
李牧宛若晴天霹雳的猛然仰头。
下一秒,又咣地一声跪在地。
最主要是真他妈没想到李渊能冷不丁问出这么一句。
但脸还是得装出我不愿意我不答应的表情。
“皇兄宅心仁厚,刚正不阿,素有雄才大略,更是大公无私……”
“无论身形与雄心,必是大唐未来之圣贤明君啊。”
李牧激动的唾沫星子满天飞:“世民口笨舌拙,更无雄心壮志,还请父皇万万不敢……”
“出去!出去!”
李渊终于要快疯了,没等李牧说完,忽地起身,指向门外:“马给朕滚出去,快滚!”
说到最后,几乎都是咆哮的。
“儿臣遵旨。”
李牧倒也洒脱,叽里呱啦的一堆话说停就停。
话音落下,瞬间起身,直接离开了。
留下一脸懵逼的李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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