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下着微雨，度兮兮站在院子的檐底下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这是许久以来的第一场雨，下得不大，甚至伸出手去，细细密密的雨滴落在手上也没有太大的感觉。
“跟没下似的……”度兮兮轻笑，刚想回房间去补个回笼觉，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好几下，她掏出来一看，竟然是来自柯咏的几条微信，一连串发出来的。
而且还是语音。
想到现如今还在微博上闹得沸沸扬扬的绯闻，度兮兮点在屏幕上的手指就犹豫了好几下，可最后，也不知是出于情面亦或是心中的某点小心思，她还是点开了带着红点的第一条语音。
“兮兮，不知道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原本想要约你散步，只可惜今天天公不作美，这微雨天气固然有氛围，走起来却泥泞，不知可否相约明天？天气预报说明天天晴。”
“你可以拒绝，但我真诚地希望你能接受，我和夙夙都很想见你。”
“从心考虑，我尊重你的选择。”
语音一条接着一条响起，度兮兮听了之后总觉得耳朵尖尖上又热又痒，柯咏清冷的嗓音配合着外头细微的雨水声，竟是格外的好听。
穿着拖鞋的脚踮了踮，屋子里正在害羞的度兮兮小声嘟囔道：“出去散步而已，非得说得这么郑重……”
度兮兮虽然看起来不情不愿的，可回柯咏信息的速度倒是不慢，还没等她的脑子反应过来，那个“好”字已经被发出去了。她下意识羞涩得想撤回，可对面的柯咏不给她机会，已经把上门来接她的时间发过来了。
度兮兮就一挑眉，仗着自己的院子里只有她自己，一边笑着一边傲娇道：“哼，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不撤回了吧！”
自言自语完，手机被度兮兮随手丢在懒人沙发上，然后她整个人开心地原地转了几圈，又一屁股坐在厚实的地毯上，傻傻地笑了会儿。
地上放着一只巨大的白熊玩偶，是大爷爷特意定做的，比度兮兮还要高大半个身子，平时就放在地毯上，度兮兮随便一靠，就能把自己大半个人都靠进去。
她这会儿笑累了，就懒懒地躺在白熊的身体上，一边摸着白熊身上柔软顺滑的绒毛，一边又觉得自己对柯咏的态度是有些奇怪的。
明明，她之前还跟大爷爷与二爷爷义正言辞地表示对柯咏没意思呢，这会儿就因为柯咏的一个简简单单的邀约而自嗨了许久，实在是……
度兮兮不好意思地咬了咬下唇，侧头把自己的脸深埋在白熊的毛中：“太打脸了吧……”
但不管度兮兮这会儿内心有多么纠结后悔，第二日早晨的时候，度兮兮还是精神饱满地起来换好了衣服，吃过早饭便等候在度家大门口了。
他们约定的时间，在上午八点半。
柯咏和睡眼朦胧的小柯夙是在八点左右到来的，他看见度兮兮站在大门口，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本来还想着早来一些，没想到反而叫你等我们了。”
“是我等早了。”度兮兮摇摇头，明明是她提前在这里等着的，而且柯咏提前半个小时过来，也是很有诚意了。只是……度兮兮看了看后座安全座椅中半眯着眼，正捂着小嘴打哈欠的柯夙，就皱眉道：“夙夙年纪还小，约得晚些也没什么的。”
面对度兮兮的“谴责”，柯咏赶紧摆摆手，笑道：“时间可不是我定的，是你的好夙夙自己提议的，说是想早点见到姐姐。而且他平时也差不多七点多起，与今天时间差不多。”
“那他怎么还这么困？”度兮兮没有选择坐在副驾驶，而是不放心地来到了后座，同时带着几分怀疑地看向给自己关车门的柯咏，“你该不会是昨晚带着他熬夜了吧？”
在度兮兮看来，柯夙这个小孩子实在是乖巧，跟自己在度家住的时候也是早睡早起，吃嘛嘛香，怎么在柯咏的身边，正常时间起床反而犯困了呢？
这小哈欠一个接着一个，泪花都积下来了，显然是困得不轻。只怕是柯咏这个会熬夜处理公务的人把小柯夙给带歪了吧！
“我可没有！”柯咏好笑地摇摇头，已经在系安全带的他轻声道：“昨晚我很早就睡下了，只是夙夙太激动，怎么哄都哄不睡，在我房间闹着我也不许睡，等十一点多才睡下。我才是那个受害者！”
柯咏不乐意背黑锅，度兮兮看了他一眼也是笑了，只是夙夙这么困，原定的散步计划估计是不好执行的，度兮兮就给已经合上眼的柯夙盖了条车上的小毯子，同时道：“不如我们不去散步了？随便找个安静的地方坐坐就好，可以吗？”
“当然可以。”柯咏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端坐着的度兮兮，笑得十分温柔，“我听你的。”
度兮兮脑中轰的一声，在对上柯咏视线的那一瞬脸瞬间红了，好在柯咏很快专注开车，而她也迅速低下了头，不然度兮兮真的是能找条车缝钻进去。
“茶馆可以吗？我去过几次，环境和保密性都不错。”柯咏看了看周围，锁定了一个地点对度兮兮问道。这个时候的度兮兮自然是哪儿都可以，胡乱地点着头，却听到柯潋一声极淡的轻笑。
这声笑在安静的车内环境中简直是响得不得了，很是顺利地落入了度兮兮的耳中，度兮兮就羞恼地瞪了他一眼，咬牙道：“你笑什么！”
“笑你真可爱！”柯咏能感觉到度兮兮对自己的心意已经有所察觉，而度兮兮对自己，也不是没有感觉。既然如此，偶尔说一些方便点破窗户纸的话，柯咏是不会吝啬的。
度兮兮的脸更红了，脑袋恨不能低到地里去，好在柯咏点到即止，找到地方停车之后也不忘给度兮兮一些时间缓和情绪，等度兮兮面上的神色恢复正常了，他才下车，抱起睡得正香的柯夙带着度兮兮往里走。
“我在二楼有一个房间。”衣着素雅的绾髻女子上前来说了句什么，似乎是在问楼上还是楼下，柯咏便对她轻声说道。
“我记得的，只是您今日还带了一位小姐过来，所以……那个房间还给您留着呢。”女子笑容浅淡，亲近却又足够疏离，“请跟我来。”
度兮兮没来过茶馆，只是跟在柯咏的身后往前走，一路上看到了不少姿态优雅的女子和男子，要么提着茶罐漫步穿行，要么就带着顾客上楼下楼，没有任何喧闹嘈杂出现，反而悠闲得很，叫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度兮兮有些看入迷了。
“兮兮！”柯咏的声音近在咫尺，度兮兮被他唤得回了神，才发现自己和柯潋已经坐在一个小包房里了。柯夙被放在小塌上继续睡觉，而她和柯咏并肩而坐，一旁还站立着先前那位绾髻女子。
“抱歉，我刚刚出神了。”度兮兮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柯咏倒是不在意，温和地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反倒是绾髻女子笑着开口了：“无妨的，偶尔也有初次来的顾客会如度小姐一样失态，多来几次就不会了。”
“不知二位想喝些什么？最近新进了些信阳毛尖，我记得柯先生爱喝，可需要上一些来？度小姐不如喝普洱？很多第一次过来的女性会选择喝普洱。”
度兮兮皱了皱眉，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位长得不错的女子似乎对她有股敌意，明明说话的语气没有什么不妥，可她听着……是在阴阳她没见识吗？
度兮兮敛眸有些不悦，可她还没表态，坐在她身旁的柯咏已经瞧出些什么，冷着语气道：“不用了，我家兮兮爱喝都匀毛尖，我跟着她的喜好，叫别人给我们上一壶都匀毛尖就好。”
绾髻女子便变了脸色，刚才恰到好处的笑容顿时裂开了一些，却在度兮兮看过去的时候努力做出没事人的样子，含笑应下，然后僵硬着脊背退了出去：“请稍等，我会……叫别人送来的。”
房门应声关上，度兮兮就浅笑道：“柯总裁魅力不凡呐！说着来过几次而已，却把人家的工作人员给迷住了。瞧瞧这关心的样，都记得你爱喝信阳毛尖呢！”
“我前几次没叫她来接待过我，而且她也没有这次表现的明显。”柯咏赶紧解释，却从度兮兮略带醋意的神色中看出些什么，思索了一下，凑近一下对她柔声道：“瞧瞧我对你这关心的样，都记得你爱喝都匀毛尖呢！”
“你！”度兮兮一噎，眼神躲闪着说不出话来了。柯咏这话可谓是暗示得十分明显，就算度兮兮之前只是半信半疑地猜测他喜欢自己，这回也没法安慰自己了。
柯咏他，确确实实是喜欢她的。
而她……
度兮兮看向柯咏，对上他略带期待的眸子，轻声道：“太快了……再给我些时间。”
度兮兮是真的觉得太快了，自己和柯咏如今才认识多久啊？这么快就互相确定心意然后定下来，无疑是度兮兮无法接受的。
至少，再给她两个月的时间，叫她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好好了解一下柯咏，了解一下，他是否值得自己心动，并且……相伴余生。
“我若是确定了，便是一辈子的事情，自然要用更多的时间来……”
“好。”不需要度兮兮说更多，柯咏握住她放在身侧的手，认真地承诺道：“不管你需要多久的时间来确定，我都愿意等。”
“你是我这么久以来，第一个喜欢的人。我相信，你也会是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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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来想去，度兮兮和柯咏的故事，大概到这里就结束了，不是不想写他们结婚，也不是不想去幻想，而是越写越觉得收不住手，反而卡在这个节点上，互相袒露心迹，叫我觉得可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