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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所谓见面(1 / 1)

是王书维的声音。

如果我没记错,胡骞予的手机存了我的电话号码,王书维一定看见来电显示我的名字,却能够如此冷淡如此公式化的接起。

我一直很佩服王书维的一点,就是他从来冷血,却又总能摆出一副温文儒雅,淡而不疏的模样。

我咬了咬唇:“我是林为零,找胡骞予。”

“对不起,胡总正在开会。暂时不能接电话。”

“这样啊。”我在这头几乎要咬牙切齿,却无法真正发作,只能装的平心静气,“那么,如果可以的话,告诉他,我马上去找他。”

“好的。”

我挂断电话,凑到前头对司机说:“师傅,麻烦调头。去恒盛。”

我一说完,车子便掉头,往滨海cbd区方向驶去。

我枕着车窗棱看着窗外。

外头华灯初上,新加坡的夜景很繁华,很美。

但是,美则美矣,可惜了新加坡就是这样一个,遍地繁华,却也遍地腐化的城市。

车子抵达恒盛大楼时,我下车,看表,原来此刻已经是晚上9点多。

我抬头,看着面前高耸入云的大楼。

此时此刻,很多楼层都已是漆黑一片,倒是整个77楼,异常的灯火通明。

应该还在开会。

这一整天我都在忙着助理室的工作,偶尔的空暇时间,我的脑子也被和李牧晨之间的事占满了,根本没空看新闻。

这一天,恒盛股价涨幅依旧强势。

但就在收盘过后5个小时之后,也就是半小时之前,恒盛设在香港的地产公司却出事了。

恒盛最新开盘的7个楼盘,其中3个和李氏合作开发的项目,李氏已单方面宣布撤资。

新加坡国内的一些相关网站都已转载了这一则最新出炉的新闻。

而我在来恒盛的路上,已在计程车上浏览了网上的相关新闻。

李氏的撤资举动,直接造成了恒盛30多亿的资金链缺口。

托尼刚才在电话里所说的“跌跟头”,应该指的就是这个。

我乘电梯,直接上到77楼。

会议室门扉紧闭,有光从门缝中溢出。

上班时间一直坐在总裁室外办公桌上的秘书已经下班。

我没有进去,而只是坐在外头的接待椅上。等待。

里头在开会,中途不时有人赶来。

我的座位靠近电梯间,每一个来的人,第一眼就瞥见我坐在那。

他们有人露出狐疑,但不做任何停留。

也有人认出我,就随口问一句:“林小姐也在这?”打了招呼之后就直接推门进去。

我中途犯困,实在撑不住,就歪在椅子里,阖上眼,小憩一会。

我昨晚本来就没睡几个小时,今天又是一天的紧张忙碌,此时,我的眼皮实在撑不住,渐渐的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我看看周围,一时没反应过来,再环视一下周围——

此时此刻,我竟然身处总裁办公室之内,睡在沙发里。

我想要抬腕看看时间,支起上半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盖着一件衣服——

这衣服,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今早,胡骞予出门时穿的的那件西装外套。

我揉一揉酸涩眼角,将胡骞予的外套从身上拿开。

应该是胡骞予抱我过来睡的,可我当时睡得沉,完全没有醒动。

总裁室没有开灯,但落地窗外的景观灯和广告灯箱甚是明亮,我坐在半明半暗处,将胡骞予的外套扔到一旁。

胡骞予的东西,于我,不外乎得到、毁掉、扔掉,这三种结果。

总裁室空无一人,我开了灯,踱到办公桌旁,手指抚过那桌上写着胡骞予名字的铭牌。这块铭牌上,本应写着的,并非“胡骞予”这三个字。

而应该是“林甚鹏”。

越想心情越不好,我转个身,手在桌沿上一撑,转瞬就坐到了桌上。

闲来无事,我翻一翻桌上的文件。胡骞予敢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桌上应该不会放什么机密文件,我也大方翻开来看。

随便翻了翻,都是些报表和结算,等着他这位总裁签字。

翻到最后,我竟然还看到一份由我校对过的合同。这份合同压在所有文件之下,我将它抽出来,看到校对人一栏上,自己的名字。

奇怪的是,我的笔迹旁边,还写着一个我的名字,我觉得这个笔迹很熟悉,想来应该是胡骞予写的。

况且,除了胡骞予,没有人敢在这么重要的合同上乱写乱划。

这一举动,说明了些什么?

胡骞予爱我吗?我不敢相信。

他所有的心思和喜怒喜怒哀乐都太古怪,我实在是悟不出他心里的想法。

在我深思之时,门边有动静。随后,门扉开启,胡骞予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都是恒盛高层。

胡骞予见总裁室灯亮着,一怔,随后,他望见我在办公桌上,又是一怔:“醒了?”

我点头,不声不响地从桌上下来。

他在门边顿了顿,转身对正要进门来的其他人说了句:“在外面等我。”

随后,他关上门。

胡骞予朝我走过来。

我手背在身后,悄悄将刚才翻开的合同重新合上。

“我等会儿就飞香港。”

胡骞予来到我跟前,说。

然后在我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将我腰身一抱,让我重新坐回桌子上。

胡骞予的手没有拿开,而是搂着我的腰,俯下身,吻我。

有人打电话进来催。

我看着胡骞予接电话,听着他说:“好,马上上去。”

我侧身倚靠在桌子上,胡骞予挂了电话,轻轻搂一下我:“一个月,每天一通电话。”

我闭着眼胡乱点头。

见我同意,胡骞予便放开我,他走到门边,又停住脚步,回头看我:“记住。”

我乖乖点头,他才终于开门,离开。

我坐了一会儿,之后开门离去。

没料到的是,我竟然在此时此地,遇到了姚谦墨。

我愣在门口,呆了片刻,才记得走出去,随手带上门。

说“遇到”并不准确,依情况看,似乎更像是他特地在这里等我。

姚谦墨坐在接待区的沙发里,半偏着头看我。他这样子,我显然不能装作没看见他,只能理一理头发,也理一理思绪,朝他走过去:“很巧啊,你怎么在这?”

他站起来,脸上挂着笑,随后,竟从他的兜里摸出一张纸巾,递给我,下巴点一点我的嘴唇:“擦擦吧。”

我一惊,想到胡骞予刚才的那个吻。现在自己的嘴上,唇膏一定是惨不忍睹。我赶紧接过纸巾,偏过头去擦拭嘴角。

我的惊慌似乎很和姚谦墨胃口,他笑得几乎可以算是开心。

我以为姚谦墨会说些什么,可他自此之后就一直保持沉默。

一般见面时熟人之间该有的寒暄之词我已经完成,告辞过后便离开。

我走到电梯间,按按键的时候,我身后的姚谦墨开口了:“林为零,骄傲如你,现在却沦落到这般地步。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不甘心?”

姚谦墨这么说,我不得不重新回过头去,再一次审视他。

转眼间,姚谦墨笑意更深,抱着双臂,等候什么似的,一双眼睛锁定我的脸:“露西被托尼软禁了。”

我尽量挥去心中极不好的预感,想了想,拧起眉,快步朝他走去,抓着他的胳膊,焦急地问:“出什么事了?!托尼软禁露西?怎么可能?!”

姚谦墨笑着看我,随后轻巧地拨开我的手:“别装了。”

我没有接话。姚谦墨太难对付,于我,言多必失。

就在我想要用沉默应付一切的时候,姚谦墨竟然捉住我那只刚被他拨开的手,“胡骞予与你这种女人玩什么猜心游戏,我真不知该夸他聪明,还是骂他愚蠢。”

我试着抽回手,却被他越攥越紧,无奈,我只能任由他这么拉着,斜睨他:“这是我和胡骞予之间的事,你有什么资格妄下论断?”

他还是在笑。他笑容中的优雅,与他话语里的字字珠玑丝毫不相配:“有时候,我觉得你和我那妹妹真是惊人的相似。

一样的爱钻牛角尖,一样的不知安分。

我劝过露西,要她安安稳稳地做环球的老板娘,可她不听,硬要为胡骞予掏心掏肺。”

我瞪着眼看姚谦墨。面前这个男人绝不简单。对付一个胡骞予,我已经筋疲力尽,我不想再与这样一个让人无法摸透的人多做纠缠,可我手上一挣,他就攥紧一分。

我气急败坏地吼他:“你到底想怎样?!”

他想了想:“叫托尼放了露西。”

“这事儿与我无关。你要找去找托尼。”

“我找过他,他很明确地跟我说,要放露西,得你点头。”姚谦墨看着我,原本严肃的眼眸中突然闪过一丝恶意的促狭,“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做了什么,让托尼那么听你的。”

“我已经说了,这事儿与我无关。放手。”

他不仅不放手,反而连同我另一只手腕一齐抓住,他此刻笑容,几乎可以称得上邪肆:“你和他也睡了?嗯?和托尼?”

我死死压抑著怒气,剜他一眼。

他终于松开对我的钳制,嘴上依旧不饶人:“我刚才说错了。你和露西不一样,你比她还要不如。她起码是为了爱的人,陪不同的老男人,玩不同的恋爱游戏。而你……”

他没有说下去。

我冷静下来,仔细回想姚谦墨的话。

什么叫“为了爱的人,陪不同的老男人,玩不同的恋爱游戏”?

难道……

不可能!

我需要姚谦墨来打破我的胡思乱想:“你的意思是,露西……”我频繁呼吸,却依旧有些缺氧,“……露西之前和那些,那些老总相爱,全是为了,胡、骞、予?”

面对我的质问,姚谦墨依旧只笑,不说话。可他的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几乎支撑不住,退几步,颓然地坐靠在沙发扶手上:“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姚谦墨见我这样,收敛笑容,肃然地看我:“叫托尼放了露西。我可以保证露西不会把你和托尼之间的事告诉胡骞予。”

我不敢答应他。因为我还无法确定,姚谦墨所指的,“我和托尼之间的事”,是他误会我和托尼上床,还是……

还是姚谦墨已经知道了,我和托尼准备联手,整垮恒盛驻港房产公司?

可我不能这么问他,只能和他拐弯抹角:“你和胡骞予不是朋友么?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会帮我隐瞒?”

他没有说话。我余光瞥见他朝我走过来。到我跟前,之后,他是弯下身来。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姚谦墨两指捏住我下巴,迫使我抬起头来看他。

他在笑。

笑面虎这个称谓倒是很适合姚谦墨。

他对上我的眼睛,慢条斯理的说:“我有告诉过你,我和胡骞予是朋友吗?”

距离近,我嗅得到姚谦墨身上男士香水的味道。

我别开脸去,略微后仰,贴着姚谦墨弓着的身体站起来。

我和他之间,保持一步以上的安全距离。

“如果我答应放了露西,你会怎么做?”我问他。

这是一笔生意,我必须隔出自己心中太多杂念,一心谈生意。

他也老实回答我:“我不能保证说服她。但我可以送她回法国。让她不与胡骞予见面。”

“她会听你的?”

“会。”

“……”

“麻烦你快点做决定。露西一直在绝食,精神状况也很差。就算你不把她当朋友,也算和她相识一场。”

我想了想,走到窗边,打电话给托尼,要他放人。

“姚谦墨找了你?”托尼一下子就猜到。

“对。他向我保证了,不会让露西见到胡骞予。”

“世界上最不可以相信的就是对方的‘保证’。”

“我信。”

挂断电话,我回身看姚谦墨。

他也在打电话。

我等了等,等到姚谦墨打完电话,收了线,我告诉他,托尼已经答应让他接走露西。

他朝我微微颔首:“谢了。”说完,又开始拨电话。

这次,他应该是打给露西,只听他断断续续道:“现在可以让我和她通话了么……谢谢……露西,别哭,我马上去接你离开……”

姚谦墨还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再去细听,快步走到电梯间,准备下楼。

电梯到了,我进入电梯,电梯门即将合上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伸进来,挡开门,随即,姚谦墨闪身进来。

面对我的目光,他淡淡说:“一起下去。”

我没有答话,按下一楼的按键。

姚谦墨还在拨电话:“帮我订两张机票。一张去香港,一张去巴黎。把我和露西的护照准备好。……对,尽快。我两小时后到机场。”他说完,便收了线。

“你要去香港?”我状似不经心的问。

他对此不置可否,只说:“当时你在沙发里睡着了,没看到我进会议室。”

我点头,不再多话。

电梯一路下到一层,我快步走到路旁,打车离开。

姚谦墨终于离开我的视野范围之内,我心情稍微轻松一些,却还是心有余悸。

开了车窗,有冰冷的空气灌进车厢,冷风刮在脸上,帮助我清醒。

这时,后头一辆车突然加速,开上来,与计程车齐头并进。

我略瞥了一眼那车,就认出那是姚谦墨的车。

很快,车子驾驶位的窗口对上我这边窗口,车窗降下,姚谦墨的脸又重新出现在我眼前。

我身子缩回来,正要重新摇上车窗,却在此时,听得姚谦墨大声对我说:“林为零!奉劝你一句,如果不是真的想要一辈子都束缚在胡骞予身边,最好现在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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