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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爽儿与白若尘搅到一处,并不奇怪。”
齐朵儿耸了耸肩,“我只是疑惑,我才刚刚被放出来,这未湖楼怎么便得到了消息。依着李如意的心思,大抵是要为我遮掩一番的,即便我明着露面,也不该这般快被人发现踪迹。我觉着,大概是有个阴暗龌龊的王八蛋,给小爽儿传去了消息,而这个王八蛋......”
闻十里轻咳一声,“是为父。”
“......”
齐朵儿愣了愣神,“啊?”
任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给小爽儿传消息的人,竟然是自个儿的义父。
可这,又是为何呢?
闻十里是第一批被司涯拉入进入西荆楼的人,是司涯的心腹,连齐朵儿都是被闻十里给忽悠着加入了西荆楼。
于情于理,都不该如此啊。
闻十里抚了抚须,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给齐朵儿,说道:
“你要去往北冥山,这是东宫的算计,他们既要助白若尘杀宁钰,又要以你为棋,将消息传给宁钰,宁钰若是从你这里得知消息,定然会走出北冥山,可这对大局无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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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父将消息传给小爽儿,是为了让他们拦下你。小爽儿虽与西荆楼有怨,但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只会拦着你,而不会杀你。”
齐朵儿凝噎半晌,接过信,小声嘟囔道:“您还有面子呢,我咋不知道?”
闻十里脸皮有些挂不住,轻咳一声,“为父奉季君之令,办两件事,第一件就是拦着你,不让你往北冥山走,第二件事,就是将这封信交给王安琪。”
“我要做的这件事情,极为隐秘,只想暗中来做,不愿露面。只是......我没想到的你入了一品,还能与这些一品高手打的有来有回。”
“于是,我只好伺机而动,本想再助你一臂之力,又没想到,他们竟然被你杀退了。眼看着你还要再往前走,我也只得露面了。”
这两个没想到,说着便觉跌面。
不过,闻十里脸皮厚的很,没觉着有啥。
齐朵儿将手中这封信看完,点了点头,“原来庙堂早已暗中倒向宁钰,竟然连东宫都不知详情。看来......这北冥山我是不用去了。”
这封信,是季君亲手所写,而且,只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北沧国的庙堂,会在白若尘与宁钰的争斗中,站在宁钰的身后。
这件事情,连李如意与白若尘都被蒙在鼓里,不知详情。
闻十里满意颔首,乐呵呵笑道:
“没错,李如意派出的,这五万大军和二十余位一品高手,在抵达北冥山前,是去杀宁钰的。可只要这些人抵达了北冥山下,便会成为刺向慈悲门的一根利刺,此中算计,你小小年纪,自然是猜不透的。”
齐朵儿翻了个白眼,“季君身为一国之相,既然敢背刺太子,如此有恃无恐,定然是有了皇帝陛下的授意,这有什么好猜不破的。”
闻十里脸色微苦,“好女儿,你能给为父留些颜面吗?”
齐朵儿轻哼一声,说道:“义父,我只是不明白,季君为何要让你将这封信,交给王安琪。她的行踪飘忽不定,哪有那么容易寻到,而且咱们早已被东宫斩断了耳目,哪有多余的人手去寻找她啊!”
闻十里沉吟片刻,摇头道:
“此事,我也不清楚。不过......季君曾亲口说过,在白若尘布下的一道道针对宁钰的杀局中,王安琪才是最重要的一环。而这事儿,是江湖事,庙堂插不上手。”
“因此啊,季君才要让咱们当个搅屎棍.....呸!才要让咱们当个搅局的棍子,去混淆江湖势力的耳目,即便咱们寻不到王安琪,起码......也不能让白若尘和小爽儿寻到。”
齐朵儿叹了口气,局势太复杂,凭她的那颗小脑袋,实在看不明白。
为今之计,或许只能如义父所说,当个搅局的棍子了。
齐朵儿皱眉想了一会儿,“既然要搅局,我倒是有个法子。”
闻十里本身也是一筹莫展,闻言心头微喜,“快说。”
齐朵儿背着手,踱了几步,忽然回身,眨了眨眼,作娇羞之状,“您觉着,我漂亮不?”
闻十里打量了一会儿,悄然后撤一步,凝重道:“朵儿,咱们可是父女,你可不要乱想。”
齐朵儿幽幽叹了口气,“义父,您还是去找个僻静的地方,蹲在地上画圈圈吧。”
当日。
一位红裙短箫的姑娘,走入落云镇街头。
这位姑娘蒙着斗笠,身段婉约,引起了不少江湖游侠的侧目。
只见,她拦着一位卖糖葫芦的小贩,用一枚价值百金的玉佩,换了一串糖葫芦。
暗处悄然观望着的众人,瞧见这一幕,当即断定,这世上能干出这种蠢事儿的,怕是只有王安琪了。
于是,听雨轩入世之人王安琪,在落云镇露面的消息,传的飞快,传到了许多人的耳朵里。
一处雅静茶馆。
一副红裙短箫打扮的齐朵儿,手里捏着那串换来的糖葫芦,吃了起来,心中却有些轻微刺痛。
这小小的一串糖葫芦,它只有五颗。
可自个儿拿出的那件玉佩,起码价值百金。
也就是说,每吃下一颗糖葫芦,就少了二十金。
齐朵儿吃了三颗,心疼的直掉眼泪,余下两颗实在是下不了口,最终还是拿着手帕小心翼翼的包了起来,心道——这玩意儿太贵了,留两颗,夜里再吃。
据说,这王安琪曾以价值十万金的黄玉换过一串糖葫芦,还是拿着宁钰的黄玉换来的,让宁钰心疼到无法呼吸。
这事儿,光是听着,就让人隐隐肉疼。
齐朵儿摇了摇头,王安琪啊王安琪,你还真是够高雅的,我是个俗人,自愧不如。
看来,要做一个高雅之人,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啊。
是夜。
凤阳城,某处院子。
有两人坐在凉亭,一人白衣胜雪、手握玉扇,另一人黑袍飘然、小口饮茶。
“你是说,王安琪现身在落云镇?”
白若尘皱着眉头,思虑片刻,还是觉着这事儿,有些不太靠谱,“前段时日你不是说,王安琪途经靖安、太安两郡,要往极寒之地走吗?落云镇与这两郡,可是相隔千里之远。”
小爽儿沉吟片刻,说道:“若尘兄,不瞒你说,此事我方才听了,也觉着有些古怪。这江湖上传来的消息,大多有真有假,即便认定此事是假的,依我来看,也得派人去探访一下,如此方能心安。”
白若尘轻轻颔首,“不错。”
“还有,”小爽儿放下茶杯,继续道:“派去截杀齐朵儿的七位一品高手,二死五伤,败退回来。据说,齐朵儿像是入了半步不惑之境,不可不虑。”
白若尘略微摆手,缓声道:
“朵儿这丫头,性子倔强,向来是恩仇必报,若她真的入了不惑上境,哪怕只有半步,你派出的那七位一品高手,也不可能活着回来。”
“武道开天如此之久,整座江湖上的俗世武者,也只有张火华一人走入这个境界。依我看,未来十年之内,江湖侠客榜上的所有一品武者,也只有燕十三、江枫、公孙未,才有这个资格。”
小爽儿摇了摇头,默然道:“这三人,尽是宁钰麾下的人手,若是.......”
白若尘展开扇面,轻轻一摆,云淡风轻道:“杀局将至,宁钰......活不了。”
小爽儿望着白若尘的眸子,问道:“几成把握?”
白若尘以扇抵案,平静道:“十成。”
他这一生,与人豪赌之时,五成胜算便会出手,七成胜算便要将手中筹码全都押上。
至于......这十成胜算,他便可将自身性命押上。
北沧国之局,不是赌命,而是搏命。
以命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