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您有一位儿子,可能会死在万京。
可您这位父亲,怎么会如此平淡?
宁立默然不语,面色有些憔悴,眼底藏着迷茫,若是配上他那一身缝缝补补的的白袍,瞧着竟有些文人落魄的心酸。
许洋端起茶壶,恭恭敬敬的倒上一杯新茶,摆在宁立面前,“此茶,西荆子。”
沉默半晌后,宁立目光恢复平静,“你心中有恨?”
许洋皱眉想了一会儿,沉吟道:
“我若是您,或许会与您做出同一种抉择。若站在人间的角度来看,您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大义。若站在儿子的角度来看,您的行事手段,确实有些无情。”
“我如此想,不凡也是如此想。”
“父亲迟迟不见他,大概是心中有愧,可一直躲着不见,只会让他心中难过。”
“即便......您真的要让他去死,这事儿,总得当面说说,问问他的意思。”
父与子之间,谈不上憎恨,至多......也就是心中有些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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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点头道:“好茶。”
许洋淡淡笑道:“父亲若能常来,儿自会奉茶迎之。”
宁立饮尽杯中热茶,又问道:“你方才说这茶,是什么名字?”
许洋回道:“西荆子。”
宁立起身,身影如云烟般,徐徐消散,“好茶。”
——好。
万京城东面,一处府邸。
宁不凡沿着长剑指引的方向,一路走至门外,敲了敲门。
天知道,他为什么要敲门,而不是一脚将门踹开。
毕竟,门里面的那位姑娘,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咯吱——’
开门之人,正是腰佩绿刀的江川。
他瞧见宁不凡立在门外,不由得微微一怔,“宁钰?你来此地作甚?”
宁不凡脸色一黑,心中正一肚子怒火没处宣泄,瞧见江川又是如此发问,再难掩饰心中怒意,旋即探出一手拨出些许剑意,猛然抓起江川的衣襟,将其狠狠撞在门框上,“你问我,我问谁去!”
‘轰!’
门框瞬间支离破碎,连带着篱笆墙都被砸的寸寸龟裂。
江川纵然心中万分不解,可被驳了面子,心中顿时大怒,伸手就要摸向腰间绿刀,“领死!”
宁不凡抬手作剑,悄然抵在江川颈间,寒声道:“你敢!”
江川遍体生凉,再不敢稍有动作。
宁不凡也不敢真的杀了江川,毕竟是被羡鱼给逼着来了这里,总不好还没入门就要见血。
一时间,两人竟有些僵持不下。
与此同时,一道清脆的嗓音传了过来,“你们两个大男人,竟只会放狠话不成?”
两人侧目看去。
院子里,屋檐下。
斜卧在软塌上的羡鱼,正笑吟吟瞧着两人。
她的兴致似乎不错,饶有兴趣道:“既然都不敢下手,就进来说说话。”
宁不凡收回剑意,踏入院子,走向屋檐,低眉看向羡鱼。
只见,羡鱼的软塌前,摆着一柄入鞘长剑。
两年前,宁不凡走入朝阳皇宫,与天风国陛下在御书房会面,这柄剑就佩在皇帝陛下的腰间。
这是......帝王之剑。
宁不凡心念微动,据秦天所说,帝王之剑便是隐仙大阵的权杖,想来......方才被千百剑意袭身,便是羡鱼以此剑调用隐仙大阵,这才能够造成那般恐怖威势。
若是,能将这柄剑夺过来......
“怎么,想抢啊?”
羡鱼似乎看穿了宁不凡的心思,旋即抓起帝王之剑,微微扬起,“犯不着抢,你若想要,过来拿就是了。”
宁不凡闻言,心中迷糊起来。
但他也不会错失如此机会,点头上前,伸手便要去抓帝王之剑。
可没来由的一股重力从天而降,将他整个人压的脊背下沉,再也无法迈前一步。
帝王之剑,近在咫尺。
可宁不凡,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羡鱼晃了晃帝王之剑,“既然你不想要,那我就收回去了。”
随着她将帝王之剑放回软塌,宁不凡身上的重力蓦然消失。
得而复失之感,让他险些控制不住脚步,一个踉跄,往前窜出半步,险些一头撞到屋檐下的粗壮圆柱上。
江川走来,瞧着这一幕,皱眉道:“宁钰,你搞什么门道?”
宁不凡稳住脚步,没有理会江川的责问,只是将目光放在羡鱼身上,冷声道:“你费这么大心思将我唤来,究竟何事?”
羡鱼先是偏转目光,对不远处的江川说道:“你出去守着,我与宁钰说些话,没有唤你,不要入门。”
江川犹豫片刻,点头往外走去,老老实实的充当门神去了。
羡鱼端坐起身子,抿嘴笑道:“给我揉揉肩膀。”
宁不凡错愕不已,觉得自己似乎听错了,“你说什么?”
羡鱼伸出一手拍了拍肩膀,“我昨儿个睡得迟了,有些落枕,肩膀很是酸痛,让你给我揉揉,怎么......你不愿意?”
宁不凡沉默,再沉默,怒不可遏道:
“狗日的羡鱼,你他娘的是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我去你大爷!你大老远将老子唤来,就让我给你揉背?还问我愿不愿意,我愿意,我可太愿意了,我想直接掐死你!”
说着,他大步踏出,走至软塌后,伸手摸向羡鱼后背,轻轻揉捏。
如果你偏要问为什么。
因为......羡鱼伸手抓起了帝王之剑,在宁不凡眼前晃了一晃。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不听话,我就宰了你,换个听话的过来。
宁不凡身为柳村一脉的刚直剑修,向来秉持王大爷教导的从心之道,大丈夫能屈能伸。
该从心时,还得从心。
毕竟......只有活着,才能思考,该如何一直活着。
当然,宁不凡在给羡鱼揉捏后背的时候,数次要伸手捏向羡鱼雪白的脖颈,想直接掐死这位‘讨人喜’的小姑娘。
不过,他又觉着,但凡这羡鱼能这么容易被弄死,约莫也不能以凡人的身份活上数千载。
于是,宁不凡便淡了这个念头,在为羡鱼揉捏肩膀的时候,还时不时用力捶打两三下,问道:“咋样,力道如何?”
羡鱼打了个哈欠,嘴角含笑,慵懒回道:“没吃饭吗,再使点劲儿。”
“没,没让你用这么大力,疼!”
“嗯......不错,就这个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