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在江叹之的领路下,一行人来到后院凉亭。
凉亭内,有一道银袍身影,正捧着一卷书,孜孜不倦低眉研读。
桌案上堆满了书,若是细目凝之,便能发现这些书籍的封面大多残破泛黄,像是历经了无数岁月。
这两年来,他一直在读书,不少人都知道,这些书是羡鱼姑娘带来的三百卷阵法古籍,奥妙无比。
却几乎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为什么要看这些书。
“洋儿!”
江叹之远远高声唤道。
许洋闻声,当即放下手中书卷,抬眉遥望。
只见,江叹之兴冲冲的大步走来,将桌案上的书猛一掀开,痛心疾首道:
“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正经了。除了读书,就是给咱江家积攒家业,江家都富甲天下了,足够咱们父子受用几辈子。可你偏偏还如此用功,让那天下人还怎么活?你啥时候才能开点窍,多学学那万京的纨绔子弟,好生挥霍一番?”
他这话,是说给身后走来的许君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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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将孩子托付给我,我将孩子教育的多好。
许洋没有理会洋洋得意的父亲,起身后将目光放在立在远处的许君身上,看了一会儿后,又偏转目光,看向宁不凡,“宁兄。”
宁不凡沉吟片刻,搀着许君走入凉亭,轻缓道:“我走入听雨轩后,听到了一个故事,这故事有关于你我。我觉着这个故事讲的不错,于是将讲故事的人带来,让她与你讲一讲。”
他话语稍顿,看向许君,“娘,您来与他讲吧。我还要与江叔商榷些事情。”
许君微微颔首,“好。”
江叹之眯眼笑笑,使劲拍了拍宁不凡的肩膀,“好贤侄,这两年......你在江湖上的名声可是越来越响了,我也正想听你说些江湖趣事。走,咱叔侄两人去偏殿,好生唠唠。”
待两人离去后。
许君心中斟酌,不知该如何开口。
毕竟,在自己的两个孩子中,她觉着亏欠的最多的,就是许洋。
许洋敛袖起身,重重跪地,行了叩拜大礼,说出了埋藏在心中二十二年的那个字,“娘。”
许君忽而哽咽起来,泪眼模糊,连忙将许洋扶起,千言万语尽化成了一声呢喃,“好。”
母子相见,出乎意料的,并不怎么令人动容,可这一刻,却足够温馨。
偏殿内。
江叹之亲自沏了壶茶水,为宁不凡满上,唏嘘道:
“这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真想不到,我与你娘还有再见之日。”
宁不凡笑道:“虽然,这个世上的许多事情都很无趣,却也有不少能够出乎意料的事情,只要活得足够长久,自然可以看到许多惊喜。”
江叹之深以为然,感慨道:
“当初......哦,就是你刚走入万京的时候,我就想将所有事儿告诉你来着,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而且那个时候,你又成了驸马都尉,身份不同凡俗。没有得到陛下默许,我也不敢乱说,这一拖就拖到你走出万京,我才有些失悔。可那时,也来不及了。”
“贤侄啊,你不会埋怨我这不称职的叔叔吧?”
听到‘驸马都尉’这四个字,宁不凡心中轻轻叹息一声,端起瓷杯,看着升腾而起的雾气,摇头道:
“江叔身处庙堂,一言一行皆被看在陛下眼中,谨慎些也是应当的。我身为晚辈,自然会理解,何况......两年前我来江家,您还赠了我一万金,这事儿,至今我还记在心里。”
江叹之哈哈一笑,大袖一挥,“区区金银,身外之物罢了,贤侄若是需要财帛之物,走时再拿一万金!”
这话不仅豪爽,而且高雅得很。
在这天底下,能够随手送出一万两金子当礼物的人,着实不多见。
不过,宁不凡已经不是当初两袖清风的穷小子了,身为轮回之主,自然不会再为金银之物动神片刻。
他抿了口热茶,轻叩桌案,话锋一转,“听说,皇后病重?”
江叹之微微愣神,旋即压低嗓音,“这事儿......在整个天下,知道的人也不多啊,你久不在天风国,如何得知此事?”
言外之意,是在问消息的渠道。
宁不凡想也没想便将许洋给卖了出来,“是西荆楼的人送来的消息。”
“这臭小子。”
江叹之恍然,笑骂一声,又问道:“贤侄,能否说说......你来万京,究竟是何目的?”
宁不凡两指轻捻,不答反问,“江叔,为何今日出门扫雪?”
江叹之微微挑眉,“还不是那什么剑的消息传到了万京,不少人都说你这小子来了上虞镇。我本想派些人去上虞镇迎你来江家为客,可洋儿却说,你一定会来江家,还会带着你娘。于是......我便扫了门前雪,以礼相迎。”
这话说的很是坦诚,宁不凡放下心来,回道:“我来万京,是想见一个人,她名为羡鱼,是燕国江湖中,知行、大学门的主子。”
江叹之顿觉无趣,摆手道:
“我还以为你要干什么大事儿呢,原来还是江湖上的事情。听说你最近调派不少人手去了燕国,说是要一统江湖什么的,牵连到了这些江湖门派,你要找者羡鱼,也是为了此事?”
宁不凡不置可否一笑,却没有说话。
江叹之倒了杯茶,继续问道:“你问皇后病症,又是为何?”
宁不凡不着痕迹的掠过目光,漫不经心道:“也没啥事儿,就是随口一问罢了,江叔千万莫要多想。”
一听这话,江叹之心中更是好奇,板着脸道:“怎么,方才还说自个儿是晚辈,怎么对这长辈,却话语欺瞒?”
宁不凡低眉思虑少许,为难道:“小子自然不敢欺瞒江叔,可这事儿确实不好说啊。”
江叹之佯作不悦,“怎么,还怕我听了后,将事情给你传出去不成?你也不去庙堂上打听打听,我江叹之的嘴,那可是天下第一的严实,洋儿在我府中待了二十余载,这天底下有几个人知道他不是我的血脉?你若信不过江叔,不说也罢!”
宁不凡连忙告罪,解释道:“不是信不过,而是......罢了,这事儿我说说也无妨,只是江叔,你可千万不敢往外说啊。”
江叹之抓耳挠腮,“你小子将心收到肚子里就成。”
宁不凡身子前倾少许,压低嗓音,神秘兮兮道:“甲骨,在我手中。”
“甲骨?”
江叹之皱眉,忽而瞪大双眼,猛然拔高声调,“天下第一神医,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