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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乔被燕十三看的毛骨悚然,连忙缩回身子,改口道:“我......我这不是瞧你们愁眉不展,这才说了些玩笑话嘛,切不可当真。咳咳,你们继续,我不说话。”
她在隐约间,竟觉得脖颈有些发凉。
燕十三觉着,吓唬这小姑娘有失高手风范,便将杀意收了回来,看向陈子期,正色道:“去年落雪时,我从剑阁走入江湖,在江湖中听到不少消息,或许有些用处。”
陈子期,“既觉着有些用处,定与洛水城有关,不妨说来一听。”
燕十三沉吟片刻,缓声道:
“约莫是我从青云峰下来的一个月前,洛水城内曾爆发过一场声势浩大的厮杀,约莫......是一品巅峰之战,其势不下于不惑上境。我入江湖后闻得此讯,便孤身来此,想要凑一凑热闹,不过......我到来之时,整个洛水城内,全是凑热闹的江湖游侠。”
“寻常江湖消息,都会传入江湖,且以讹传讹,这是常事。但那时我来洛水城时,无论问何人,都无人能说出在洛水城内究竟发生了何事。此事极不寻常,定是被上位者封锁了消息。于是,我怀着满腹的疑惑与好奇,走遍了整座洛水城,再以精纯剑意感知城内的天地之力,历经十余日,终于发觉出一丝蹊跷。”
“哦?”陈子期心有所感。
燕十三继续道:
“整座洛水城虽然平静如水,但凝目观之,却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波动,似乎是......某种神奇道法,在不断汲取天地之力。我凭借着剑意的细微感知,循迹探查,最终......寻到了一处稍显萧条的府邸,门口的牌匾被人拆掉,瞧不出是何人居所。我也是许久后才知道,那座府邸,是燕国女帝登基之后,赏赐给仵世子阳的国师府。”
陈子期五指轻捻,“国师府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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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仵世子阳可是天机榜二,身负重瞳,有同境无敌之称。
陈子期自入城起,便时刻提防此人,更是许多次想过,或许此人便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只不过手里的消息过于匮乏,无法再往下猜测。
“整座国师府,被设下了一座缚灵大阵!”
燕十三语速快而平稳,“我曾数次要涉足,但无论使出何种法子,都无法踏入院子一步。于是,我隐有所感,若非不惑上境,无法出入此阵一步。即便我以剑意刺入,以剑意观之,也只能瞧见一片朦胧模糊。”
国师府是仵世子阳的院子,他在自家的府邸设下缚灵大阵,总不能是要困死自己吧?
洛水城内曾爆发过一场大战,疑似有不惑之力,如此恐怖的碰撞,却没有殃及洛水城?
不说别的,即便是一品巅峰武者的交手,若不收敛着些,砸烂几百丈的百姓屋宅,那都是寻常之事。
燕十三压低嗓音,“我怀疑那场大战,便是在这座缚灵大阵之内爆发,唯有以阵法压制天地之力,这才能不使洛水城崩裂,可......大战过后,这座阵法竟还是没有撤去。”
未踏入不惑上境,不可出入此阵。
这是一座覆盖整座国师府的缚灵大阵。
这对于整个天下的武者而言,难道不是一座极好的牢笼吗?
陈子期眉头渐渐舒展,“原来......竟是如此。”
他终于明白,为何李三思让他一定要来洛水城寻人。
人是有腿脚的,即便被砍了四肢,也能被旁人带走。
莫说整日浪迹江湖的游侠儿,即便是寻常百姓,也有不少整日出走。
除非......这个人被关了起来,才会始终待在同一个地方。
李三思笃定能救宁钰之人,一定待在洛水城,便是从天书中看到了一位被困于国师府的白发少年。
只不过,李三思虽看到,却无法说出口。
他看到的......是命运啊。
燕十三斟酌片刻,“陈兄如蒙大赦,莫非想通了关节所在?”
陈子期凝重点头,却没说话,仍在思虑。
其实,他不仅想通了此事之关节,更隐隐猜测到了,这洛水城内的一系列布局,究竟是何用意。
连那幕后黑手的真正目的,他也猜了十之八九。
只是,此事暂不可言。
陈子期看了眼蓝乔,眉眼微闪。
他有了一个,极为大胆的计划。
若是此计功成,便能真正从后手变为先手,而洛水城之局,便有了六成把握破解,更能干脆利落的与整个燕国的明暗势力斗上一场。
可......六成把握,终究不够稳妥。
‘咯吱——’
一袭红裙的王安琪,推门而入。
“我回来了。”
她面上挂着浅浅笑意,清池、碎星已系于腰间。
看来,失而复得的感觉,确实不错。
陈子期扫了眼左右,旋即起身,“狗哥、燕兄、王姑娘,我们去一趟国师府。”
趴伏在地的大黄狗悠哉起身,伸了伸四肢,打了个哈欠。
燕十三与王安琪对视一眼,尽皆点头,“好。”
忽而,一个弱弱的声音传来,“那......我呢?”
蓝乔面色略微促狭,似乎有些羞怯。
陈子期将目光放在蓝乔身上,看了许久,欲言又止,“你......”
燕十三以为陈子期不愿让蓝乔涉险、却又不忍拒绝,于是便出言相劝道:“蓝姑娘,如今我们这一行人已然站在燕国庙堂与江湖的对立面,此行去往国师府,或有极大险情。若是起了厮杀,怕是来不及护着你。”
王安琪接过话茬,脆声道:
“是啊,厮杀起来,刀剑无眼。动不动就是性命相拼,你瞧我身上的伤势,旁人可不会因你是女子而怜惜。”
她伸手摸向右臂,再摊开手心,果然是一片鲜红。
蓝乔见此,也只好点头。
她再将目光放在陈子期身上,轻声道:“陈狗蛋,你也怕我遭遇险情,这才不让我去......是吗?”
陈子期扬起了手,刚举至半空,旋又放下。
他大步走向门外,留下一句,“我一定会回来。”
闻及此言,燕十三眉头微皱。
这话......咋听着有些不对味儿呢?
他回身看了蓝乔一眼,拱手告辞。
王安琪紧随其后。
唯有大黄狗停步房门之外,驻足良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它想了一会儿,迈着稳当的步子走至蓝乔身侧,用前腿将脖颈下悬挂的木剑取下,拍在桌案,然后潇洒离去。
蓝乔看了会儿大黄狗离去的背影,两手撑起下颌,又低眉凝视着桌案上摆着的半截猩红木剑,轻轻叹了口气,“这陈子期对我的情谊,竟还不如一条狗,哎!”
这狗哥,确实有情有义。
最起码,比这陈子期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