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陈子期被大黄狗救走之后,心中极为悲愤,却也有些茫然。
他思来想去,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那慈善的老人家明明救了他,却还要将他毒打一顿,甚至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是啊,这他娘的是为什么啊?
时常听村里的长辈说起,在这江湖上行走,万万要小心,莫要招惹仇家。
可,他明明只是刚出村子,哪有什么仇家啊?
不过是刚报上了姓名,怎么就引得拳脚相加。
当然,他或许永远也想不明白,这都是宁不凡给他打下的江山。
这座江山,可太大了。
万里无疆啊。
篝火正旺,夜色正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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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期烤好了兔肉,将兔肉分成两半,一半给大黄狗,一半自己吃。
出村时就说好的,他即便是只有一口吃的,也要分大黄狗一半,更何况,这野兔是大黄狗猎来的。
陈子期吃着手中兔肉,却是食不知味,叹息连连,心中极为感慨——这江湖啊,可太他娘的险恶了,说翻脸就翻脸啊。
娘说过,行走江湖,凡事都要讲道理。
可,今日之事,哪有什么狗屁道理可言?
也不知道,这可怜的宁钰,在这江湖上是否也历经这般险恶之事?
毕竟是一个村子里的玩伴。
等我陈子期成了万人敬仰的大侠,定要好生待他,一定不能让他受了我这般委屈。
“瞧我金刚不坏!”
陈子期吃完兔肉,拍了拍手,翻身而起,猛地一声怒吼,忽而两臂向前伸出,两腿下沉,扎了一个极为标准的马步。
困倦的大黄狗被这一声怒吼惊醒,抬眼看去。
只见,陈子期一上一下,身子起伏,开始了今夜的武道之路。
要说这王大爷啊,也忒缺德了,真是个老不羞。
教什么打狗棍法,拿着柳枝胡乱挥动不说,像是得了疯癫之病。
后面又教什么金刚不坏,扎马步,练蹲起。
这玩意儿能修成什么狗屁神功?
大黄狗看了陈子期一眼,连连摇头,也懒得再搭理,埋头睡去。
早点儿睡觉,不比啥都强?
翌日,日初破晓。
陈子期揉了揉惺忪睡眼,伸了个懒腰,下意识便唤道:“娘,这是什么时辰了!”
一阵清风拂过。
陈子期清醒过来,叹了口气。
他,已经不在村子里了。
远处,大黄狗在溪水里打滚,乐此不疲的逗弄着鱼虾。
溪水溅射,映射璀璨光芒。
陈子期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
嘿,昨儿个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势,本以为一觉醒来定是浑身酸疼,没想到啊,这一觉醒来,竟是神清气爽,身上的伤痕也都消了去。
陈子期连忙走到河畔,看了眼倒影,面上的青紫伤痕已然不见踪迹,连带着眼角的淤血,也都一并隐没。
王大爷诚不欺我,这金刚不坏神功,果然神奇!
陈子期心中满意,凝视着水中倒影,啧啧赞叹道:“你啊你,竟还是这般英俊潇洒,俊逸不凡,活该你名满江湖,名动天下,哈哈!”
再看浅滩处,静静躺着十余条大鱼。
陈子期唤来大黄狗,使劲揉了揉狗头,笑道:“狗哥,你可比宁钰那厮,有用多了!”
先前以为带着大黄狗,或是累赘。
没想到,几次三番都被这大黄狗救了性命。
此狗极有灵性,很是不凡啊!
与此同时,李秀才与蓝乔领着十余号兄弟,来到了蓝田村外。
人马停步后,李秀才看向蓝乔,说道:“四妹,二哥吩咐过,不允咱们搅扰乡亲,你自己进村去,我们在外等着。”
蓝乔微微颔首,“好。”
她拍马入村,寻到自家屋子后,丢下马鞭,看也不看守门护卫,径直走入院子。
院子里,蓝茂正悠闲坐在竹椅上,摆弄花草,面上带着笑意。
蓝乔脚步慢下,诧异道:“爹?您不是受了惊吓,高卧病床,时日无多吗?怎么......”
蓝茂见到女儿回家,皱眉道:“你这小妮子,若不这般说辞,你会下山?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天天与山上那些贼寇厮混,爹想见你一面都难!”
蓝乔闻言,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面色渐缓,“您没事儿就好。这回女儿下山,是来给您报仇的,听说有人自称陈子期吓唬您,女儿这回带了十几个身手不错的弟兄下山,三日内定会将那冒名之人砍......”
‘嘭!’
蓝茂猛一拍案,呵斥道:
“爹为你择的夫婿,你若不满,可以再选,爹何时逼过你?可你呢,为了逃婚,竟落入草莽,沦为贼寇之流,还当上了什么四当家,让我蓝家沦为笑柄!你知道江北城内,多少人在笑话你吗?”
蓝乔自知理亏,忙走上前为父亲捏背,好言相劝道:
“爹,山上那些兄弟们,虽有贼寇之名,却从未有贼寇之实,他们都是好人。二哥更是时常下令,将山上的粮食分与乡亲们,这些您也知道,女儿性子跳脱,待在金丝笼里,早晚会愁死,江湖才是女儿的归宿啊。”
蓝茂叹了口气,缓声道:
“乔儿,你想胡闹,爹可以由着你,你不愿嫁,那便不嫁,咱蓝家虽不是顶天富贵,却也能尽你挥霍。但你凡事都要与爹商量一下,爹也好替你遮掩一番。”
“半年之前,你留下书信一走了之,险些给爹气死。在爹心里啊,咱们家的名声并不重要。你啊,才是最重要的。如今,你长大了,性子能否沉稳一些?不能做什么都由着小孩心性。往后,可怎么把持咱家的生意?”
蓝乔心中感动,柔声道:“女儿知道错了。”
蓝茂笑了笑,忽而话锋一转,“还有,那陈子期......”
蓝乔压低嗓音,“碎尸万段?”
‘嘭!’
蓝茂狠狠敲了一下蓝乔的头,“未明缘由,便作决议,这就是你说的知道错了?”
蓝乔捂着头,泪眼汪汪,“那您说,该怎么做?”
蓝茂心下琢磨半晌,心平气和道:
“昨日遇见那孩子,瞧着不像是个凶恶之人,他报上名号之后,也未有动过什么坏心思,倒是咱家的护卫,对他颇为不善。爹在想......你说这小子的名字,莫非真与那天机榜七是同名同姓之人?”
蓝乔噗嗤一笑,翻了个白眼,“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倒霉的人!”
蓝茂摇了摇头,摆手道:
“昨夜啊,爹已经调了护卫前去寻他,吩咐过不允伤其性命。倘若真有误会,也要还这小子一个公道。这件事儿啊,不允你插手,免得此事宣扬出去,咱们蓝家徒添笑柄。”
蓝家小姐,上山成了贼寇,还领着一众兄弟下山擒贼。
这事儿若是传出去,江北城坊间当又得一趣闻。
蓝乔点了点头,心中却对那冒名陈子期的小子,生了好奇。
女子,尤其是年龄不大的女子,一旦对一个人生了好奇之心,便犹如浪涛奔涌,一发不可收拾。
蓝乔眉眼含笑,乖巧回道:“爹,你放心,女儿定不会去。”
——不,女儿一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