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群星璀璨,暮色深邃,柔和的月光,染上一丝猩红。
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苍州城内,大街小巷奔走着一列列甲胄兵将,刀剑皆已出鞘。
缥缈司最后逃窜的十余名二品高手,尽死在兵将刀剑之下。
混乱动荡之时,更是杀死了不少在暗处凑热闹的江湖游侠。
缥缈司只逃走了十余人,但却有两百多头颅被挂在了城头。
更有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一品箭手,引动天地之力,一箭射死了踏着剑气要翻出城头的霞一。
最终,唯有断了一臂且身中数箭的海一逃出这座苍州城。
来时,四十三人,走时,只余一人。
当然,他能够逃走,全是苍州刺史暗中下的命令,故意将他放走。
否则,一品箭手射出去的箭,怎会没有伤到他的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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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有命,放条活口回去,将西荆楼、碧影司、孟和家、愚者,联手埋伏缥缈司之事,传至慕容云画的耳朵里。
最重要的是,要在江湖上传遍——那位自称轮回之主的愚者,那位十步一杀的天机榜首,并没有残废,更是身怀可杀一品巅峰的武道实力。
棋阁的敌人,只能是愚者,不能是皇室。
仇恨堆砌而成的,只能是鲜血,而鲜血会造就更为深刻的仇恨。
不得不说,东荒国这位皇后娘娘,手段确实不俗。
宁不凡入东荒,本欲借庙堂之力杀东荒江湖。
但皇后娘娘却想借宁不凡恐怖的凝聚力,让他身后的势力,与棋阁拼的两败俱伤后,再以庙堂杀尽两者。
此次,王安雅冒着风险赶赴苍州后,不仅将整个棋阁撕裂,更将宁不凡身后所有的势力,全逼了出来。
所谓的合作同盟,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翌日,朝阳初升,天微亮。
整座苍州城的百姓尽皆哗然。
他们看到城头挂着的几百条血痕,血痕之上是一颗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有男有女。
无数人奔走相告,聚集在茶馆、酒肆、客栈、赌档、烟楼......激烈攀谈。
有人极为神秘莫测的说道:“昨日啊,棋阁内乱,天机榜首现身......”
这些知道真相的人,大多是苍州刺史派出的兵将伪装。当然,有极小一部分,是昨夜隐藏在巷子深处偷摸观望的游侠。
于是,不足半日功夫。
整个苍州城的人,全都知道十步一杀的天机榜首宁钰,有了另一个新的称号。
轮回之主——愚者。
这位白发木剑公子哥,不仅没有残废,更是以二品之境孤身战四名一品高手,尽皆杀之!
这四人还包括,血刀公孙罪这等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看来,江湖侠客榜又要重新排榜了。
依稀记得,上次排榜,便是剑阁一战过后,这没过多久,怎的又起了厮杀,一日便死了这么多一品高手。
有人怀着憧憬向往的语气调侃道:“不必急于排榜,反正啊,这位天机榜首,没过两日,便要去宰了慕容云画!这棋阁的天,要塌了!”
这言论,自然是皇后娘娘亲自派人宣扬出去。
言论不可杀人,却能诛心。
宁不凡的本意,灭杀缥缈司一众高手后,便要与余下几位司主,徐徐图之。
但王安雅,却是要将宁不凡逼到与棋阁正面相对。
苍州刺史府,后院。
晌午过后。
纳兰落离在风三的带领下,经由侧门,来到了宁不凡歇息的院子。
复古凉亭。
宁不凡将两柄木剑放在桌案之上,坐在中间,左手旁是纳兰落离,右手旁是紫衫南风。
凉亭台阶下,风三抱臂冷眼瞧着被玄铁锁链缠绕着的司徒梦蝶。
昨夜,这小姑娘未战便怯,佯装昏厥,在客栈倒塌后,一直躲在废墟之内。
十余名一品高手的厮杀,战阵之内刀意剑意笼罩整片夜幕。
跑,她是不敢跑。
战,她也不敢战。
最后啊,还是鏖战过后,风三去收拾剑匣时,瞧见了散出漫天飞蝶的司徒梦蝶。
然后......她便成了阶下囚。
宁不凡抬眉扫了司徒梦蝶一眼,淡淡道:“你走吧。”
司徒梦蝶昨夜亲眼瞧见宁不凡孤身杀四名一品高手,被这一眼看的竟有些胆寒,忙摇头道:“我不走。”
她是不敢,生怕一转身便被剑意刺了个通透。
宁不凡微微皱眉,摇头道:“此前抓你,是为了不让我的行踪泄露。如今,我与棋阁之间的争斗,已然跃至明面,天下皆知。便不用再抓你了。你走吧,我不伤你性命。”
他这话,说的是肺腑之言。
司徒梦蝶既不归心,便算是无用,留下也只能成为累赘。至于什么蝶花榜留名的美女,嘿——美色又不能当饭吃。
江湖上,有的是美酒与美人,犯不着将这个没用处的司徒梦蝶留下。
要说唯一的用处,便是这女子与天下第一神医甲骨的情谊。
可如今甲骨已然应下为风语诊治之事,这司徒梦蝶便真正失去了价值。
不过,司徒梦蝶显然被吓得够呛,口中嗫嚅半晌才道:“我答应,送你到汴梁,才走。”
她还是怕,没有达成这个承诺,从而被抓着把柄。
好好的小姑娘,咋就成了惊弓之鸟呢?
宁不凡也懒得理她,侧目看向纳兰落离,“碧影司伤亡情况。”
纳兰落离先是叹了口气,凝重道:“如今碧影司内,一品高手只余下我与风三,二十名二品高手,死了十七人,余下三人,也都受了重伤,昏厥未醒。”
昨夜一战,碧影司派出六名一品高手,死了五名。
这可是一品啊,又不是大萝卜。
足见昨夜一战的惨烈境况。
紫衫南风看向宁不凡,默然道:“西荆楼,只我一人。”
话音落下,陷入短暂的沉默。
这一战过后,碧影司与缥缈司算是毁了,西荆楼也只能继续隐于暗处。
而棋阁,仍有忆兰司、问柳司、醉梦司。
“棋阁之强,难以想象。”南风率先开口,沉声道:“我意,先生入汴梁后,先与我主知愿会面,再行商榷后续事宜。”
纳兰落离沉默,此事他插不上手。
宁不凡轻轻敲打桌案,摇头道:“先前可以,但如今不行。西荆楼要继续隐匿,知愿不能暴露。你们有所不知,被你救下的红裙女子不是王安琪,而是东荒国皇后王安雅。这个女人,心狠!”
众人闻言,皆是面色剧变。
宁不凡呼出口气,眉头紧蹙,沉吟道:
“我要亲自见过皇帝之后,才能真正知晓该以怎样的方式与皇室相处。在此之前,无论是孟河家的鹰隼骑,还是西荆楼的密探,或是碧影司余下的人手,皆不能暴露在明面。”
“你们要明白,当我们踏入汴梁的那一刻,才是真正危险到来的时候。一步行错,便是满盘皆输。真到那时,十倍险于昨夜之局。”
汴梁大都,可是皇城司的老巢。
行路稍有差池,便是满城皆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