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先小心翼翼踩上了湾鳄连成的台阶,试了试,很稳当,几乎感觉不到晃动,和岩石雕刻的没什么区别。。。这些湾鳄背上本就布着一层石质,现在给人的感觉仿佛它们中了石化法术,真的变成了岩石。
我开始沿着湾鳄身体向上走,紧紧拽着方小梅,她在经过最初的紧张后,很快镇定了下来,小声问:“这些鳄鱼都死了吗?”
我摇了摇头,表示否定,鳄鱼当然没死,如果死了的话,不可能还能抓得牢岩壁,它们是咒术发作了。我估计,这些鳄鱼脑子里本就带着潜伏型的咒术,平常引而不发,一旦遇到了事先设定好的信号,咒术就会发作,陷入深度被催眠状态。
在外行听来,这似乎有点不可思议,实际上并没有那么难,某些学现代心理学的催眠高手都能做到。
以前曾发生过一个案子,某个著名心理医生为了报复某人,给她下了这类的潜伏心理暗示,而他设定的“钥匙”是一句话:不能再喝了。此人其实不嗜酒,不过作为中国人,难免会遇到酒席,就在某场酒席中,她勉强喝了几杯后,当别人再来给她倒酒,她推让说:“我不能再喝了。”
结果就是她自己说出的这一句话,触发了心理暗示,接下来她就像机器人一样,不用别人劝,一杯接着一杯喝,等别人发现不好后,她已经酒‘精’中毒了。
我不知道触动这些鳄鱼咒术的是那一条信息,总之它们现在肯定处在咒术发作的状态中,这从它们完全僵直的身体就能感应出来,唯有处在深度被催眠中,生物才可能僵硬到这种程度。如果没人去用恰当方式唤醒它们的话,它们将会一直沉静在这种状态中,直到死。
而我不知道该怎么唤醒它们,知道了恐怕也不会做。
我们三人沿着鳄鱼串成的台阶,围着石柱走了三圈,到了石柱顶端,这时候发现,整根石柱中空,犹如一根烟囱。实际上,这的确就是一根大烟囱,只不过散的不是柴火,而是地火。
这座火山口已不知沉寂了多少年,应该早就没了活‘性’,如今站在“烟囱”口,基本感受不到热量,这让我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看向远方,我们正处在湖心,每个方向离岸大约都有一公里,湖水里还不知道有些什么,想凭人力游上岸,基本不可能,况且我根本就不会游泳。总而言之,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继续走下去。
事情开始的时候,我随时都有机会回头,可每次需要选择时,我都选择了向前,到了现在,我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趴在“烟囱”内壁向下看,下面深不见底,微微泛着红光,给人的感觉仿佛能直通幽冥。岩壁上满是孔‘洞’,足够脚踩手抓,爬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只是……
“现在该把我们打开了吧?”我向着谢富华抬起了右手,我和方小梅被铐在一起,还绑着颗手雷,根本没法攀爬。
谢富华为难起来,解开我俩,他一个人势单力薄怕会出事,可铐着显然下不去,接下来的路没法走。
“你确定,巫咸就在下面?”想了想,谢富华换了个角度问。
我撇撇嘴,你问我?我问谁去?
谢富华现在很矛盾,这一趟他一切都依赖我,偏偏却又把我当做危险的敌人,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不得不说,他没错,我就是他的敌人,如果不是忌惮他手里有枪,我现在就会一脚把他给踹下去。
谢富华能感受到我的不善,沉默了许久后,他把捆着我俩的手雷给解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用钥匙打开手铐,松开方小梅,把我给拉到了一边,又把我双手铐住。
“不准动!”谢富华站在我身后,用枪柄敲了下我后脑勺,低声威胁,然后解下手雷,直接挂在了我腰后的‘裤’腰带上。
做完了这一切,谢富华淡淡说:“下去吧。”
我瞠目结舌,慢慢抬起被铐住的双手,“就这样?你要我怎么爬?!”
“怎么爬是你的事,再磨蹭我就开枪!”谢富华根本不吃这一套,抬起枪指着我脑‘门’。
我肺都要气炸了,这特么也太欺负人了,可这次谢富华似乎铁了心,神情完全不退缩。
半晌后,我颓然撒气,默不作声趴在边缘开始寻找下去的位置,现在和你小子拼命,犯不着。
找准位置后,我双手扒着边缘,用‘腿’蹬牢了‘洞’壁上的空隙,开始第一个向下爬,谢富华带我俩就是用来蹚雷的,我自然不能把这事‘交’给方小梅。
这一次大概是怕我玩什么未知的‘花’样,谢富华紧跟着我第二个下来,把方小梅让在了最后,我们三人排成一条直线,开始艰难下行。
其实这里真的很好爬,可问题是,我双手被铐在一起,等于只有一只手,这样可就太艰难了。手是用来固定身体的,只有两只手才能‘交’替作业,一只手根本没法完成,不得已之下,我只能用上了嘴……
我下行的时候,先用牙咬住一块凸起,然后手向下移一段抓牢,然后‘腿’再向下够,速度比乌龟都慢。岩石虽然坚硬,可牙齿也很硬,我啃了满嘴石粉,不停和着口水往外“呸”。
爬了一会儿后,我有些疑‘惑’,这么慢,谢富华为什么不催我?抬头看,我发现原来他竟然也和我一样在单手往下爬,每移动一次也要用牙咬,另一只手始终抓着枪。
我看得想笑,做劫匪做成这样,实在是太失败了。
一路无话,我们默不作声沿着管道向下爬,渐渐深入,头顶上的出口越来越小,光线越来越暗。可以肯定的是,这座火山口并没有完全休眠,下面有丝丝红芒透上来,虽不强烈,却勉强可以照亮,并且可以感觉到,气温也在逐渐升高。
这里应该已经接近此行终点,没想到,号称“山神”的巫咸,居然住在这火山里。
又向下爬了一段后,头顶上已看不见出口天光,散‘射’的红光把我们三人都映得红通通的,看上去说不出的怪异。这时候低头看,下面已经能看到底,这一段艰难的爬行终于要结束了。
统算下来,这一条火山的烟囱垂直高度超过了百米,一路爬下来,身体且不说,我的牙可糟了大罪了。
就在我松一口气的时候,‘胸’口一阵“窸窸窣窣”,小白家仙又从袋子里探出了脑袋,好奇张望。
这小家伙一旦睡着,雷打不动,估计是我爬行中由于双手不灵便,总是蹭它,把它给蹭醒了。
看了一会儿后,小白家仙估计是被我挤得很不舒服,索‘性’钻了出来,爬到了岩壁上。它擦过我脸颊的时候,我正好用牙咬着岩石,被它屁股这么一刷,脸上顿时被划了几道口子,痛得我“哎呀”惊呼出声。
“你这小‘混’蛋……”我的手终于抓牢,对着它破口大骂,小白家仙趴在岩壁上,被我骂的转回头,用乌亮的眼睛看着我。与小白家仙对视一瞬,突然,我脑子里“轰”的一声,视线起了变化。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纱帐被揭开,虽然眼前的景物毫依旧,可却又总觉得似乎一切都起了变化,只是说不出来具体。
我仿佛被人重重敲了下脑袋,瞠目结舌愣住了,事情……怎么会是这样?
头顶被人踩了踩,把我惊醒,那是谢富华看我在发愣,不耐烦催促:“就要到底了,快点!”
我强行压下纷‘乱’的思绪,不用他催,开始用最快的速度向下爬,瞪着眼,整个人都呆傻了。
小白家仙附着在岩壁上,好奇地看着我和谢富华轮流从它身边爬下去,最后欢呼一声,爬到方小梅头顶上蹲着。
不一会儿功夫,我第一个下到了底部,顾不得打量四周,我连忙掀开袋口,掏出了那片猞猁王送给我的龟板,捧在眼前接着微光细看。
一眼看过去,我如被五雷轰顶,整个人都‘蒙’圈了,那就是一块普通的龟甲,上面虽有些细密的裂纹,却绝对没有当初看见的那个“米”字图案。
“竟然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我捧着龟板喃喃自语,整个人都哆嗦了,如果真像我猜想的那样,事情就太不可思议了。
“小米,你怎么了?”方小梅抢在谢富华前面下来,看见我神情不对,连忙走过来问。
我抬起头看,小白家仙蹲在方小梅头顶上,好奇地看着我,小眼睛忽闪忽闪的。
我摆了摆手,默默往地上一坐,低着头思考起来。事情因为小白家仙一个不经意的举动,突然起了变故,原本的一切都被推翻了。
龟板上的图案没有了,那么,究竟问题出在哪里?
错觉是一定的,那么究竟是上次看见“米”字是错觉,还是现在看不见是错觉?错觉不会莫名其妙出现,又究竟是小白家仙搞的鬼,还是……巫咸搞的鬼?
想着想着,我重重打了个哆嗦,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间。如果是巫咸搞的鬼,那我就是被魇住了,如果是这样的话,究竟还有什么是真实的?这一趟旅程,遇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一切事情,会不会全都是在魇术作用下,我的幻觉?
如果是小白家仙……
方小梅蹲在我对面,关切看着我,小白家仙蹲在她头顶上也看着我,我和小白家仙对视,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我什么都看不出来,脑子仿佛被一团‘迷’雾糊住,无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