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宁宫,得知吴天佑求见,孙皇后连忙整理仪容,怀着那么一丝希冀前往偏殿相见。
来到偏殿,孙皇后便看到一身银甲的吴天佑身后站着两个兜帽罩衫,遮隐面容的身影。
虽看不到面容,但其中一道身影是那么的熟悉,孙皇后立时便红了眼眶,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母后,让您担心了,儿臣回来了。”李铭摘下兜帽,情自內腑而发,眼眶亦是瞬间湿润。
若不是还有陈颍和吴天佑在场,这对母子,哦不,这对母女估计会相拥而泣。
孙皇后抹着眼泪不断重复着“回来就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给吴天佑和陈颍赐座。
见孙皇后母女重逢,陈颍识趣的没有打扰,尊称了声“娘娘”,见礼谢座。
接下来便是孙皇后和李铭你问我答的环节,吴天佑尚好,坐在一旁自顾喝茶,陈颍却是有些如坐针毡。
因为孙皇后两人所说的事和他有关,虽然李铭极力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隐去了,但是两个人一起险死还生,这中间的过程岂能有那么简单。
不过好在孙皇后此时满心都是李铭,并未深究两人死中求活的过程,让陈颍暂时松了一口气。
等李铭大致讲完陈颍带着她逃过刺杀,又从险地脱身后,孙皇后一双美目直直地盯着陈颍。
好一会儿才吐出“谢谢”二字。
陈颍连忙起身辞谢。
“这些是臣应当做的,怎敢当娘娘相谢。”
孙皇后道:“这声谢非是皇后所说,而是一位母亲由衷的感谢。”
陈颍躬身诚挚道:“娘娘对殿下的慈爱感人肺腑,这谢臣愧受了。”
孙皇后轻轻一笑,让陈颍起身,转首又像吴天佑道:
“多谢将军带他们二人回来。”
吴天佑忙起身拱手道:“当不得娘娘谢,臣只是恰巧在城门遇到殿下,并未帮上什么。”
说完吴天佑复又坐下。
孙皇后笑道:“将军是皇上都信得过的人,如今皇上身体有恙,近来京中安稳就多劳将军费心了。”
这话的潜意思是人送到了,你该忙啥忙啥去。
陈颍心中像猫儿抓挠似的,很是好奇顺治帝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但又不能主动开口问。
听到孙皇后撵吴天佑走,陈颍也跟着起身,行礼道:
“娘娘,臣也不打扰您和二殿下团聚了。”
再不赶紧走,万一孙皇后和自己算账怎么办。
孙皇后道:“不急,此次你救了铭儿,本宫该好好谢你,留在宫里用了晚膳再走。”
陈颍忙辞道:“娘娘,天色已不早了,再晚宫门就该落钥了。”
“这有何妨,晚了便留在宫中歇息一夜,明早再出宫便是。”
孙皇后说话的时候眉眼带笑,但陈颍却打骨子里感觉到一股冷意。
【不行,绝对不能留下】
一旁正准备离开的吴天佑听的是在心中啧啧称奇:
陈颍可不算什么小孩子了,皇后竟要留他宫中过夜,这份恩宠,也不知陈颍这小身板抗不扛得住。
看到吴天佑正以古怪的眼神打量自己,陈颍更加坚定了不能留下的决心。
“娘娘,为了进城,臣闯了点祸,得赶紧些出去灭火,不然怕是要把贾家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
陈颍装出一副心虚,为难的表情,活像是一个顽皮做错了事急着回家圆谎的小孩。
孙皇后看向吴天佑问道:“他们是如何进城的?”
吴天佑也有些尴尬,毕竟这事他也算是帮凶。
“回娘娘,殿下他们在城门口自称是薛家薛蟠和荣国府贾宝玉,叫嚣着要入城,还打伤了守城将士,把臣引了出来。”
孙皇后眼睛连眨几下,瞬间就锁定了罪魁祸首。
“陈颍,这定然又是你的鬼主意罢。”
陈颍忙道:“娘娘慧眼如炬,这条拙计的确是臣想出来的。”
“拙计?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也罢,本宫就不留你了,你尽快去把事情处理好,若是史老太君有什么差错,本宫可不饶你。”
陈颍忙道:“臣谨遵娘娘教诲。”
就在陈颍和吴天佑告退离开时,孙皇后忽地说道:
“望你能一直有自知之明。”
直到出了宫门,陈颍才扯了扯背上的衣衫,哪里早已湿透。
方才孙皇后那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着实把陈颍吓到了。
陈颍也拿不住孙皇后是猜到自己发现了李铭的女儿身,敲打自己;还是在试探自己。
若是前者倒还好,说明孙皇后不准备做掉自己灭口,至少暂时是。
但要是后者,那自己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至于第三种情况,陈颍并不觉得会有第三种情况。
总不可能孙皇后放弃数年来的筹谋,让李铭恢复女儿身下嫁自己罢,那纯粹是在做梦。
不,梦里都不可能这么离谱!
“陈小友,咱们就此别过,等空了请你过府饮茶,届时还望赏脸才是。”
出了宫门,吴天佑便客套着表示我有事忙,你自个儿顽去罢。
陈颍忙拱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将军公事劳碌,不必管我,等将军肃清京中宵小,晚辈定会上门道贺,讨将军一杯好茶。”
吴天佑朗声大笑,觉得陈颍很对他的胃口。
陈颍压低声音,试着问道:“将军,不知皇上如今?”
听到陈颍问起这等禁忌之事,吴天佑瞬间皱眉,复又想起刚才孙皇后对陈颍的“优待”,斟酌之后郑重开口道:
“告诉你也可,但此事你决计不能外传。”
“将军放心,晚辈知晓其中厉害,只是想心里有个底,绝不会传与他人之耳。”
【不传与他人之耳,我还不能传于他人之眼么】陈颍在心中补充道。
“你且附耳过来。”吴天佑招手示意陈颍近前。
陈颍将耳朵凑到吴天佑跟前,只听对方低声道:
“皇上被贼人的火绳枪击中腿部,虽无性命之忧,但在回京途中便陷入昏迷,至今未醒。”
听闻此言,陈颍心中狂喜,之前他还有些担心,即使他演戏利用李铭向顺治帝推荐火枪,也可能不被重视。
结果好巧不巧,顺治帝被火枪打伤了,这下估计顺治帝自己就要主动搞火枪了。
陈颍并不担心顺治帝醒不过来,中枪的地方是腿,昏迷估计是轻微感染发烧,或者是受了惊吓,以太医院的医术和资源,怎么也能保住顺治帝一条命。
甚至陈颍希望顺治帝伤的更重些,对火枪的记忆更深刻些,这样顺治帝就会往研究火枪方面拨放更多银款。
“记住,此事却不可外传。”吴天佑严肃地叮嘱陈颍。
陈颍忙不迭点头保证:“将军放心,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再不会有第三人听到。”
【但我不保证会有除你我之外的人看到】
夺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