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紧张地问道:“皇后娘娘怎么会见我?”
陈颍摇了摇头道:“要么是和林叔叔有关,要么就是因为我的缘故,暂时不得而知,但应该是没有恶意的,玉儿不必担心。”
“可是见了皇后娘娘该说什么、行什么礼,玉儿都不会啊。”黛玉对此很是担忧,天家规矩极大,一点儿差错就可能招致大祸。她担心自己没做好连累了林如海和陈颍。
陈颍笑道:“玉儿别怕,如今林叔叔和我对皇家来说是有大用的,对于有用的人,掌权者向来是很宽容的。你就当是拜见长辈,恭敬些就好了。宫里那些礼节你没学过,皇后娘娘自然也是知道的,不会因此怪罪的。”
陈颍心道:如今顺治帝的态度明显是想通过我来拉拢陈家,皇后在此时召见玉儿,定然是套交情的,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怕宫里水深,玉儿被人盯上,算计利用。
想到这些,陈颍叮嘱黛玉道:“玉儿,等进宫后,若是有人讥讽你或是找你套近乎的,一概别理,都让皇后娘娘去处理。”
“哥哥你是担心有人利用我向皇后发难?”黛玉问道。
“我家玉儿最是聪慧了。”陈颍点了点头道,“宫中的斗争是无比复杂的,里面那些人没一个是简单的,咱们现在对其一无所知,还是避开的好。尤其是你外祖母家的那个贾元春,想必贾家已经将我今日进宫面圣的消息传给她了,虽然皇后见你事出突然,但也难保不会遇着她,玉儿你可别一时心软就答应她什么,知道了吗?”
“元春大姐姐?”黛玉疑惑道,“探春妹妹她们都说元春大姐姐是顶和气、顶好的人了,难道还会对玉儿不利?若是失了礼数,到时候只怕外祖母怪罪。”
陈颍道:“现在我们也不知她为人如何,但能在宫里立稳脚跟,心计城府必然不会浅,还是小心些好。至于礼数,她是宫中女史,你是皇后要见的客人,真要讲礼数也是她给你行礼,若是你外祖母怪你,你便拿这个当说辞便是。”
等到黛玉去里间换了衣服出来,陈颍吩咐道:“香菱、紫鹃你们两个跟着服侍,雪雁留下看家。”
香菱三人忙行礼应下,陈颍又道:“雪雁,尤其是那只鹦鹉,你可把它看好了,别让它再跑出来了。要是飞到哪家府上淘气,说不定真就被人炖汤了,这一条街上可没有简单的人物。”
黛玉俏脸微微一红,心道:哥哥这是说给我听呢!
待黛玉上了马车后,陈颍回到陈府去见李铭。
“殿下,咱们这便出发罢。”
李铭问道:“林姑娘呢?”
陈颍道:“林妹妹的马车已经在府门外了。进了宫里还望殿下帮着说情一番,林妹妹没学过宫中礼仪,若是有失礼之处还请皇后娘娘容谅。”
“看在你答应帮我造水车的份上,这个忙我帮了。若是三年后你敢骗我,我可是要连本带利讨回来的。”李铭道。
“殿下,咱们什么交情?你还信不过我?放心,颍不是食言而肥之人。”陈颍笑道。
于是两人联袂出府,黛玉的马车已在两府外停候,陈颍见李铭是骑马来的,也拉过一匹马翻身而上,略落后李铭小半个身位以作陪同。
李铭嘲笑道:“听闻你颍公子自中举以后,出行必乘宝盖香车,必有美婢随侍,今日怎地骑马了?”
陈颍笑道:“我倒是想去舒舒服服地坐马车,只是殿下你要骑马,我也只得相陪了。”
李铭气笑道:“这么说倒是本王耽误你享乐了?”
陈颍道:“殿下果然聪颖,看得透彻,我进京四日,殿下只有一天没来寻我,你品,你细品!”
“好你个陈子阳,竟是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两人一路上嬉笑打闹,自然都落在暗中的那些眼睛里,然后再化作情报送到某些人的案前。上次王府会谈,听闻李铭想装成不学无术的荒唐皇子,掩人耳目,陈颍便提议两人一起荒唐更加有效,也便有了两人当街嬉闹之景。
待到了宫里,陈颍本以为皇后会派人来领黛玉去拜见,自己和李铭则是去面见皇帝,还担心在去见皇后的路上有人作祟,算计黛玉。
但陈颍的担心是没必要的,进了宫门,便又一太监带着一干人迎了上来。李铭向陈颍说道:“这是我母后身边的王信。”
那王信到了陈颍李铭跟前,见礼后道:“殿下,皇后娘娘让你带着陈公子和林姑娘先去凤藻宫,皇上正在批阅奏折,暂不要前去搅扰。”
“知道了,有劳王公公了。”李铭客气道。
王信笑道:“殿下客气了,请罢。”
一面王信又让人带着香菱、紫鹃下去等候,她们是不能跟着去的。
李铭在前,王信躬身在侧跟着,陈颍和黛玉并排随后,再后面是一群宫女太监随行,不多时便到了凤藻宫外。
宫殿金顶、红门,宏伟气派,古色古香。宫殿周围古木参天,绿树成荫,又透出一份雅静。
李铭回头道:“母后是世间顶聪慧精明的,子阳你待会儿可别耍什么小聪明啊。”
陈颍恭敬回道:“多谢殿下提醒,‘君子坦荡荡’,我自是坦荡的。”
李铭低声骂了句:“不要脸!”
一时进去传话的宫女出来,领着几人入殿。
只见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殿内有数根红色巨柱,每个柱上都浮雕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分外壮观。
有宫女打了帘子,陈颍几人入内,只见一身着明黄宫装的雍容妇人正端坐在榻上,凤眸含威,气度凌人,正是当今中宫之主孙皇后。
“儿臣拜见母后。”李铭恭恭敬敬行礼拜见。陈颍和黛玉也忙一同大礼参拜。
“颍川陈颍(臣女黛玉)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孙皇后笑道:“快起来罢,赐座,赐茶。”
“谢皇后娘娘。”陈颍和黛玉齐声谢道。
“你便是陈颍,果真生的好样貌,目光有神,气度不凡,更难得的是见了本宫还能不卑不亢,沉稳自若,怪不得铭儿时常念着你呢。”
李铭道:“母后,我什么时候念他了,我念的是他写的书。”
“都是一样的。”孙皇后说完又向陈颍黛玉笑道,“这位姑娘便是林大人的千金罢,也是个好的,你们两合在一处倒真有些郎才女貌的意思。”
陈颍心道:夸我用了那么多词藻,到了黛玉就只一句也是个好的,看了他们的目标是我和陈家,而非林如海。
陈颍和黛玉忙起身行礼,陈颍道:“娘娘过奖了,是娘娘您像亲切和蔼的长辈一样,我和玉儿一见便满心都是敬意,不觉都忘了紧张,这才不显慌乱。”
“倒是个谦逊的。”孙皇后笑道,“快坐下罢,既然当本宫是长辈,就不必如此客气。”
待陈颍和黛玉谢坐后,孙皇后问道:“你给铭儿的那些书本宫也曾看过,里面有很多从未见过的新词以及新奇造物,很是难懂。但经过验证,里面确实有不少言论是正确的,那些造物也有许多都很实用。本宫听铭儿说这书是你编写的?”
陈颍回道:“颍不敢居功,书的确是我写的,不过里面的内容并未我一人之力所成。”
“哦,不知还有何人帮你?如此大才自该为朝廷重用,若是埋没乡野岂不可惜。”孙皇后问道。
陈颍道:“书中内容多是自先贤书中所得,余者有的是我幼时随一位寄居在府上的老道士学的,只是那老道士几年前就仙逝了,还有些是自海外洋人口中、书中所得,经我整理改良,编成书册。”
听到老道士死了,孙皇后有些失望,不过眼前还有个更厉害的陈颍,可不能错失人才。
“能将如此博杂的知识改进整理,也足见你是个有大能为的。铭儿很喜欢学那些新奇的知识,以后还要请你多多指教他。”
陈颍道:“指教不敢当,殿下若是有兴趣随时可以找我询问,一定知无不言。”
然后孙皇后又略问了陈颍和黛玉一些寻常问题,然后道:“你们初次来京城,可有什么不适应、缺漏的,只管说来,让铭儿帮你们准备。”
陈颍谢道:“多谢娘娘慈爱,我确有一件事想求娘娘。”
孙皇后道:“能让你开口求本宫的事,想必是为了这丫头罢。”
黛玉脸上微微一红,心里甜丝丝的。
“娘娘慧眼如炬。玉儿的娘亲在她幼时便去了,如今许多规矩礼仪都无从学习,还请娘娘赐下一个宫中的教养嬷嬷教导玉儿。”陈颍恭敬道。
孙皇后笑道:“你倒是个有情义的,这事本宫答应了,定挑一个顶好的给你们。”
一时有太监来传信,说是皇上已移驾御花园,让李铭和陈颍前去。
“铭儿你带着陈颍去见你父皇。”说完又向陈颍道:“本宫觉着林丫头亲切,就留她这儿陪本宫说说话,你该是放心的罢?”
陈颍恭敬道:“有娘娘教诲玉儿,我自然是放心的。”